《你所豢养的怪物》麻鸭哟

12、番外2（if线） 林家赘婿02

　　柯澄坐在靠窗的卡座里，臂弯里搭着一束素雅的白色桔梗。
　　他看了看表，七点半。
　　林小姐迟到半小时了。
　　餐厅已经满座，甜香的空气里浮动中谈笑声和碰杯声，舒缓的小提琴声在格调高雅中的室内缓缓流淌。
　　为表现对约会对象的尊重，柯澄提前预订了一坐难求的西餐厅，穿了最显身材的西装，熨烫得妥帖平整，头发专门修理过，领带系得一丝不苟，每一个细胞都散发出玉树临风的气味。
　　不过这场约会的另一个主角，明显不太领情。
　　直到柯澄看完两份报表，林小姐才姗姗来迟。
　　她一袭白裙，略施粉黛，打一顶细花绸伞，穿过蒙蒙细雨而来。身上未着配饰，只在颈间系了白色的绸带，皮肤白得快跟绸带融为一体。
　　进了餐厅，林小姐施施然落座，淡淡瞥了一眼柯澄，转开了目光。
　　柯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沉郁矜贵，让人联想到洒在雪松上的豆蔻。
　　接过柯澄递来的花，林小姐微微颔首。一张玉雕似的脸上挂着柔婉的微笑，不冷淡也不热情，教养良好，礼貌疏离。
　　却并没有解释自己迟到的缘由。
　　她敷衍的态度太过明显，带着股含蓄的刁难。柯澄是聪明人，自然看懂了。估计她也是被林董赶鸭子上架，来完成任务。
　　知道对方没看上自己，柯澄松了一口气，省去了推托的功夫，脸上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
　　只是相亲的流程不得不走。他从善如流地介绍起自己的个人情况，说话间，对面的林小姐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
　　“……我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林小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话音落下，余音淹没在一片沉默中，大概过了三四秒，林斯年才抬起头，素白的手指捏着手机转了个圈，亮出屏幕给他看。
　　［我最近声带受伤了，不能讲话，抱歉。］
　　屏幕上的字有点小，柯澄凑近去看，两人距离拉近，对方像接触到过敏源一样，迅速后撤，脊背贴在了椅子上。
　　如果她是一只猫，此刻可能背毛都炸起来了。
　　柯澄有点好笑。
　　他感受到了对方的排斥和抗拒，但没有生气。对于敏感骄矜的女孩子，他总是会多包容一些的。更何况对方的母亲是他的顶头上司。
　　“没关系，你不用说话，我不介意的。”柯澄了然地笑笑。
　　他很识趣，三两下浏览完林斯年手机上干巴巴的自我介绍，收回目光，体贴地拉开距离，并招呼服务员加了一杯润喉的琵琶露。
　　席间两人安静地吃饭，连刀叉碰撞的声音都很轻微，偶尔柯澄会介绍一下菜的特色和亮点，或提两句有趣的小事，说话克制又恰到好处。
　　在他的努力之下，气氛倒也不算尴尬。
　　只是他说话时会习惯注视对方的眼睛，而林小姐总是一副伏目静好的姿态，似乎有意回避他的目光。
　　看来不小心又做了让她讨厌的事。
　　柯澄低声说了句抱歉，不再说话。诺大的店堂，只有他们这个角落安静得蹊跷。

　　雨势渐渐小了，细密的雨丝穿过路灯的光幕，像一条条金色的鱼线。
　　林斯年提出要先走一步，有点急事。
　　柯澄没做挽留，欣然同意，绅士地为她递上纸巾，起身送她出门。
　　坐着的时候不明显，现下两人并排站着，柯澄惊讶地发现，林斯年骨架颇大，身量欣长，甚至比他还高一点点，估计得有185。
　　震惊之余，他忘了收敛表情，掀起眼帘，正撞上林斯年的目光，对方眼眶里纯白的瞳仁微微颤动。
　　那抹颤动的纯白率先移开，颇有点慌张。眼睛的主人蹙起眉头，咬着薄薄的嘴唇，推开挡在身前的柯澄，大步离开餐厅。
　　她脚步太快，快得简直像逃跑，匆忙间一直攥在掌心里的手帕都遗落在了桌子上。
　　“林小姐，等等……”柯澄拿起手帕追出去，人已经走远不见踪影。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捏着手帕回到餐厅结账。周围人或明或暗地打量他，眼神像在看一个登徒浪子。
　　约会作战大失败。
　　希望林小姐能手下留情，不要到林董事长那里告状。
　　这样想着，柯澄低头看向手里的柔软。那手帕触手温热，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
　　就是不知道是沾了雨还是水，竟有点湿漉漉的。
　　*
　　柯澄把手帕洗得干干净净，洒上香水，小心叠好放进礼品盒。
　　他拜托林董将手帕还给林小姐，被对方拒绝了。
　　“既然是你捡的，就自己去还吧。”林敏说。
　　柯澄有点为难，犹豫两秒之后，委婉地表示，自己似乎在约会中让林小姐不快，不好再出现惹对方生气。
　　“哦，怎么回事？”林敏挑眉，语带调笑，但眼神犀利地望了过来。
　　“是这样的……”柯澄硬着头皮解释。
　　听完来龙去脉，林敏长叹一声。
　　“你也看到了，我女儿生来就跟别人有点不一样，从小因为这双眼睛，遭受了不少非议，一般人见了她都觉得害怕，对她避而远之，她性子又敏感多疑，很不喜欢别人看她的眼睛……
　　柯澄的恻隐之心颤了一下，连声致歉。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林董打开手机，将女儿的微信推给柯澄，“联系方式给你了，道歉还是亲自来比较有诚意。”
　　在林董和蔼的目光下，柯澄乖巧提交了好友申请。申请竟很快就通过了。
　　空白的对话框对面多出一个陌生的头像，他放大头像一眼看，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那是一棵树形秀美的蓝花楹，拍摄的角度很别致，镜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思，把普通的树拍出了一层朦胧迷离的光晕。
　　“斯年前几年身体一直很不好，做了几次大手术，现在才恢复到健康的状态。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娇养，磕了碰了一下，我都能心疼死……”
　　“你明白吗？”林董意有所指，睨了柯澄一眼。
　　“……明白。”
　　他硬是把那番高攀不起的托辞咽了回去。
　　“明白就好。”林董说，“你是我最看好的后辈，我很欣赏你。”
　　“但要是你让我女儿伤心了，我可饶不了你。”
　　她像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柯澄明白，她是认真的。
　　*
　　公司里风光无两的青年才俊接受完董事长的教诲，从容地退出办公室，脸上仍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跟同事逐一打完招呼，一回到自己办公室，柯澄就挎下了脸。
　　他敢怒不敢言，在手机上啪啪打字，忿忿不平地把林小姐的微信备注改成了豌豆公主。然后，诚惶诚恐地向豌豆公主道歉。
　　［豌豆公主：没关系，原谅你了，以后注意。］
　　公主很大方，不计前嫌地宽恕了凡人的冒犯。
　　“真不愧是母女，说话的语气都一样。”柯澄嘟囔。
　　他跟林斯年提起手帕的事，真诚地表示希望能当面交到她手里，并再次表达歉意。
　　对方淡淡应了，但具体时间不定，表示空了会联系他。
　　柯澄自然不敢有意见。他谨遵董事长的教诲，不敢不殷勤，聊天比上班打卡都积极。
　　相较而言，林斯年就冷淡很多，但也不算怠慢，言辞温和，每条信息都会及时回复。两人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聊了半个月。

　　直到某天，林小姐大发慈悲，同意跟他去看音乐会。
　　柯澄百感交集，收留了半个月的手帕，总算可以回到它主人那里了。
　　这段时间，天天看着对方头像，柯澄总算想起是哪里眼熟了。
　　那棵兰花楹，右边分叉的枝条有一处扭曲地向下弯折，很像他大学宿舍庭院里，正对他窗台的那一株。他对着那棵树刷了四年的牙，自然对每个细节都了然于心。
　　但树跟树本就长得差不多，再加上照片只能捕捉到某个角度，无法看到全景，呈现出来样貌也没有多少分辨的价值。
　　应该只是巧合罢了。
　　*
　　整场音乐会柯澄都坐立难安。一个音符都没听进去。
　　手帕已经还了，但事情却向着不妙的方向开始滑坡。
　　他心虚地瞥了身旁的林斯年一眼。
　　对方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眉眼舒展，专注地望着台前，指尖撑着太阳穴和下颌，修长双腿交叠，姿势别致动人。
　　看来连日来的殷勤问候不仅挽回了柯澄的形象，还增加了林斯年的好感度。要是将错就错下去，也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事端。
　　作为间谍，尤其是一个还未找到机会窃取机密、兢兢业业上了三年班的间谍，柯澄随时可以全身而退。但要是变成了辜负林氏千金的负心汉，估计林董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为了在今晚终止这个风险高得离谱的错误，柯澄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土得掉渣但十分实用的借口。

　　音乐会结束，两人在开满紫罗兰的花园散步，随意地聊着天。
　　林斯年的嗓子已经好了大半。她的嗓音偏中性，跟外表很相称，轻轻柔柔如清泉击石，笑起来格外动听。
　　月亮圆满，星宿清吉，气氛在沉浮的花香间慢慢升温。铺垫了半天，柯澄意识到必须得开口了。
　　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林小姐，其实，我有喜欢的人，她……”
　　才刚开了头，就被身后的一声痛呼打断。柯澄回过头，只见林斯年摔倒在地，忍痛地蹙起细眉。
　　“怎么了！”他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林斯年抿着嘴唇，指了指脚踝。
　　左脚腕被树枝划开了一道口子，红肿流血，在旁边白皙细腻得犹如上好瓷器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痛吗？”柯澄如临大敌，紧张得挺直腰背。
　　他捧着林斯年的脚，用最轻微的力道，解开脚踝上的系带，安抚孩子似的软着声音：“没事的，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他跑到最近的药店，买了消毒水和药膏，迅速赶回来，来不及梳理散落到额头上的碎发，单膝跪地，动作麻利又小心地为林斯年清创包扎。
　　被视为易碎品的林小姐专注地看着他，直到柯澄抬头询问，才连忙垂下眼睫，做了个难受的表情。
　　“好了，回去之后暂时不要沾水……”柯澄贴好胶带，叮嘱道。
　　正要将对方的脚放回鞋里，不合时宜的细节将他的话卡在半空。
　　眼前这只脚，脚掌形状秀美，但尺寸却不小，小腿修长白皙，血管的脉络却不算纤细……
　　领带勒得柯澄呼吸有些不畅，他吸了口气，缓缓抬头。只见林斯年脖颈上的丝带滑落了几寸，露出一只果核大小的喉结。
　　脑袋里一直运转通畅的电路突然短路，零线搭上了火线，瞬间电光四溅，噼里啪啦地烧穿了柯澄的理智。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竟做出了一个让多年名誉毁于一旦的行为。
　　他掀开了林斯年的裙子。
　　还把头凑进去看了。
　　裙罩之下，他跟林斯年的男性特征面面相觑。或许是他震惊的目光过于火辣，那团被内裤包裹着的，鼓囊囊的肉物，竟慢慢苏醒，撑出个小山包。
　　“我草……”柯澄被吓得大惊失色，连连后退，理智还未回归，还接连丧失了对语言的掌控。
　　他跌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瞪向林斯年，一肚子质问还未吐出来，就被一张照片怼到了脸前。
　　手机屏幕上，是他半张脸都蒙在女人裙子里的画面，高清□□，铁证如山。
　　照片后，是一双因屈辱而泛红的眼眸。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是什么性质，这是犯罪你知道吗！”林斯年沉痛道。嗓音似乎都被怒气烧得嘶哑了。
　　柯澄试图争辩：“可是，你、你明明是，你刚刚还……”
　　“因为我是男的，你就可以耍流氓吗？”
　　“……对不起，我实在是昏头了。”柯澄住捂脸，声音闷闷的，“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
　　“做出这样的事，对不起就行了吗？”林斯年冷笑一声。
　　柯澄尴尬得想仰天长啸。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憋屈地认下了罪状，停止无谓的挣扎，“拜托您千万别告诉林董，我会努力赎罪的，只要你消气……”
　　林斯年嗤笑，目光如探照灯般审视着他，刺得柯澄无地自容。
　　她，不，现在是他了。身体前倾，双腿交叠，像在审问不老实的犯人：“先把刚刚的话说完吧，你有喜欢的人吗？”
　　“……”
　　“说实话。”
　　“……没有。”
　　柯澄被逼得就范，感觉自己像被拎着耳朵的兔子。
　　林斯年谴责般地啧了一声：“行。这次我不计较，以后不准再骗我。”
　　“……好。林小姐，不，林先生，您真是宽宏大量。”柯澄回以咬牙切齿的微笑。
　　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林斯年用手指抵住嘴唇，露出一副伤怀的神情。
　　“我无意对你隐瞒性别，只不过我幼时体弱，母亲怕我长不大，一直把我打扮成女孩，这些年就这么过来了，我也早就习惯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以为我母亲会告诉你，看来她不小心忘了。”
　　柯澄：“……”
　　“造成这样的误会，我也有责任。”
　　柯澄心头一喜，正想让他把照片删了，两人前因后果一笔勾销。
　　“我有一个提议。”林斯年抬起赤裸的脚，搭在柯澄的□□上，轻轻一踩，“如果你成了我男朋友，母亲一定会更器重你，她之前还问过我的意见，想培养你做执行总监，你很感兴趣吧？”
　　“那我就勉为其难，跟你交往好了。”他盈盈笑着，脚上的力度带了点压迫的意味，语气却还是十分好商量。
　　“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