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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修罗 ...

  •   “聂姑娘,你没事吧?”
      一道体贴的话顺入耳畔,她看着谢云衔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倒是应了贺观清的话,修罗。

      聂岚收回目光,扫视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开口道:“无妨,简单处理一下就好。”她同贺观清走着,走过谢云衔身旁。

      她被叫住。
      “姑娘,还需誉记。”
      他侧站着,近看是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人,眼眸是漂亮的琥珀色,本是撩人心弦的唇色却眼神冷漠。

      她停下脚步,恰好发丝被微风吹起,她婉拒:“不必,多多一扇,举手之劳。”

      谢云衔蹙了蹙眉,余光看她。
      心中燃起疑惑,自古以来,帮了官人做事的人,不想要誉记礼品的,这还是头一个,很快,拢起的眉便展开了。

      话毕,贺观清便同聂岚离开了明月楼。

      少顷。
      谢云衔忽然瞥见聂岚落下的东西,他捡起地上的青蓝荷包,上面工艺精美,绣着海棠花。
      开口道:“走。”他一脸不屑地看向那个与他对峙的人,“人,送你了。”即,金冗司的人,一齐离开。

      *

      聂岚坐在铜镜前,瞧着脖子上的痕迹。
      倒并不显眼,这是一张好看的皮囊,但有时她也在想,一张好看的脸又有什么用呢。
      门外扬起贺观清的声音:“聂姑娘!你没事吧?”声音听着倒有些单急。

      聂岚不出声,只是静静地推开了门,此刻贺观清正站在门外,刚准备要破门而出的模样,他一愣。

      聂岚道:“不必担心。”
      她又道:“贺公子,我想向你问几件事。”

      贺观清开口:“聂二姑娘有话直说。”
      聂岚四处张望一番,开口:“进来说。”

      *

      房屋内,聂岚与贺观清面对面的坐着。
      聂岚碎发撩起,问:“今日明月楼的刘伯崇是怎么一回事?”

      贺观清抬头瞧着聂岚,故作沉思的模样,过了片刻,他道:“刘伯崇在城中有名,母亲病死,妻子被奸,孩子被抛入江中,独他一人跟着一个官员做事,在人身后做牛做马,不过后来被通缉,原因为强抢民女,纵火杀人,于是被执缉司抓捕。”

      聂岚疑惑:“为何他在明月楼时,说自己是替罪羊?”
      贺观清摊摊手:“那我就不清楚了。”
      她在想,原来是这样。

      如此可怜之人,却无人替他明理申冤,真是可悲,就像她爹一样,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聂岚沉思。
      贺观清问:“你问这件事作什么?”

      聂岚摇了摇头。
      “我只是好奇,好奇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抓捕的如此残暴,难道皇宫的人都如此不辨是非,枉无人法。”
      那是有人在让他替罪。

      “原来是这样。”
      此番,她并不觉得是意外之举,她眸光微微一转,正因如此,她是真的胆怯,如此寒心。

      贺观清扯起嘴角:“我想你一定是吓坏了,好生休息吧。”
      她不想。
      她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但最终没有问出口,于是贺观清便离开了,她也因此沉默良久。

      四周万般寂静,待到天暗时。
      她方走出屋子。

      厅堂灯光晕黄,似乎是听到了落雨在青檐上的滴答声,好似故人低泣,也照应着春已末了。

      此刻,贺观清还在打着账本,一心专注着,并未察觉聂岚的目光,阿正在一旁为他泡了一盏热茶。

      阿正一见,惊奇地“唉”一声。
      于是贺观清便顺声望去。

      阿正关心地问道:“聂阿姐你怎么样了?”
      聂岚苦笑。

      “天将深,姑娘去哪?”
      她扯谎:“有个人来此寻我。”

      贺观清猛地看去,心中生起疑惑,轻咳两声,便问:“姑娘在盛京还有朋友?”

      聂岚也不看他,开口:“只是见过,并未说过几句话,只是听闻我在盛京,便来寻,想叙叙旧罢了。”她不知如何编下去。

      贺观清皱了皱眉,抿了一口茶,缓了语气:“没说过几句话,有何旧可叙,而且夜已深。”他拆穿她。

      聂岚噎住。
      的确,她不善撒谎,之前有壁秋在身,随便扯扯旁人便能相信,可贺观清偏偏是个长了脑子的人。

      贺观清深吸一口气,合上账本。
      “聂二姑娘有何难事,不妨直说。”

      她摇头。
      半晌开口:“我还想寻一个人。”

      阿正听言默默退出了厅堂。

      *

      灯火幽微。
      “什么人?心上人?”

      聂岚哽住。
      内心只想翻一个白眼,哪有人这么乱猜。

      她看了一眼贺观清,不疾不徐道:“不是。”此时有风有雨,吹的连翘树响,“是晋国公。”

      贺观清闻言,把弄茶杯的手动作一顿,在他眼里晋国公谢云衔太恐怖了,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比拟的,倘若说得难听点,不是个东西…

      贺观清看过去,叹了口气,道:“他不是个好人,聂二姑娘离他远点。”
      “此话何谈?”

      “我已经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了,城中人都怕他,连皇帝也要给三分薄面。”

      聂岚沉思。
      谢云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她心中自然也有几分不解,更多的是愤懑。

      她依稀记得,永安客栈的老板娘说过:晋国公的谢大人家父与聂丞相有旧情。却无人替聂家解释,害聂远宗蒙冤而死,不得安生。

      她试探性地一问:“若想寻亲,国公府可有帮助?”

      “或恐许矣。”

      她燃起一丝希望,她要寻的,正是她阿姐聂云,在前几日,她也只是听闻多年前,聂云嫁与屠夫,步入村庄。
      可她再往深想一些,心便痛一次。
      她多么想要将仇敌往死里折磨。

      聂岚七岁时,便同聂云被送往不同的地方,姐妹二人心心相断,然而在过去的一片漆黑中,便再未有光亮。

      哪怕是后来,遇见春娘,她并不觉得自己是有了依靠,她无时无刻都在警惕自己。
      她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自己。

      什么无家可归?
      不过是惨遭殊途……

      *

      盛京下了一夜的雨,三月才悄进了尾声。

      聂岚一夜没睡,她在心中盘算着……
      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她就这样静静地,一身白衣裙,就像朝生得蜉蝣,如似有着神力,多么有亲和力。

      “聂阿姐!”阿正激动地推开了门,脸上挂着欣然,眼睛被染的格外明亮。

      聂岚微怔,微扰眉头看着阿正。
      他的笑容一瞬僵住。

      聂岚静了静,问:“发生什么事了?”
      阿正冲聂岚笑:“贺东家今晨被金冗司的人拦下,听说是来打听聂阿姐你的。”

      聂岚心尖一怔。
      “我?”

      “是啊!聂阿姐昨日在明月楼的事在盛京传遍了!”
      聂岚没想到,自己出名居然是这桩事。
      不过,她真正需要的,是潜入国公府。

      阿正徐徐道来。
      “我今日去明月楼找赵东家时,还听到了关于你的事呢!”

      “什么事?”

      “他们说你是名门世家,千金贵女,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现在贺东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聂岚哽住。
      还真是够离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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