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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长居此,建新屋(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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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是神散于人间的泪。福者望雪,喜极而泣;悲者望雪,心如刀绞。
二月初,中鱼村又下了一场大雪,于南处沙地来说是件好事,润了那干枯的皮,可于其它,实是有碍。
“好不容易翻好的地,刚播下了紫花苜蓿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这场雪。”杨槿在屋中挨着炭火,躺坐在摇椅上,眼睛望着养在屋内又开的桂花,自言自语道。
方思无把汤婆子包好、拧紧,递到杨槿手上:
“别管那些种子了,先顾着你自己,裹得如此严实,还是不够,手冰冰的,鼻子也发红。你看锦清,在屋内只着春日的衣裳也不会冷。”
杨槿瞥了一眼正在屋内逗蜘蛛的林锦清,嘴角撇着:
“想把他和那只蜘蛛都扔出去。”
方思无笑出声:
“也可。”
杨槿笑意堆满了脸:
“找个时机......”
话未说完,林锦清就拿着他那只蜘蛛过来了,要说这个愣头青还真愣!得!很!哪有人玩蜘蛛!
还余五步远时,杨槿让他停在那处,再靠近一炭炉扔过去,蜘蛛和他都别想跑。如此这般,才算是和这骇人蜘蛛没再有接触。
杨槿和林锦清友好交涉了几回,想让他放蜘蛛去更大的地方,去过更自由的日子,他不听,说什么外面天冷,会冻到它;外面吃不饱,饿了长不大;外面坏虫多,会吃了它。
杨槿白了他一眼,他那蜘蛛身子都快跟鸡蛋一样大了,在这儿敢吃它的不多,过于溺爱。
这只蜘蛛的命也并没有因林锦清的溺爱而活过这场雪,林锦清和林缃照吵嘴时,他着急追跑出去的林缃照,没注意脚下,蜘蛛就被踩死了。
林锦清不忍看它被踩碎的尸身,便求着杨槿收拾掉,杨槿说不。
林锦清纠缠,杨槿坚持说不。
林锦清威胁,说要把杨槿藏方思无木雕画像的事告诉他表哥。杨槿回无所谓,巴不得他去讲。
林锦清哭闹,吵得人耳朵疼,杨槿出声:
“方思无呢?林缃照呢?柳仰呢?怎么就盯上我了?”
林锦清停下假哭的戏,嘴仍旧撇着:
“那不好看,太过吓人,我怕吓到表哥和缃缃,柳仰,柳仰她总是想着让我的小蜘蛛入药......”
杨槿嘴巴笑笑、眼神幽怨:
“你还真是思虑周全。”
林锦清作势又要假哭,杨槿烦得很,让他停,她去收拾就是了。
林锦清在埋桂桂的小牛那块地那儿挖了一个小坑,安放好小蜘蛛,还折了枝桂花在它一旁。杨槿站在牛棚背面,靠着棚柱,心想:
‘这还儿成了一处风水宝地了。’
方思无不知杨槿和林锦清做的事,来牛棚处,只看到林锦清抱着牛棚后的树低声啜泣,杨槿倒是站的远远的,生怕别人误会林锦清的哭与她有关。
方思无走到杨槿身旁问:
“发生了何事?”
杨槿轻声说:
“小蜘蛛被它踩死了。”
林锦清回头,大声讲:
“不是......我......我......”
杨槿点点头,回他:
“不是你,接着哭吧。”
林锦清站起身,走到杨槿跟前:
“你没有同理心。”
杨槿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林锦清你少恩将仇报。”
林锦清撇着嘴,跟方思无讲:
“表哥,杨槿私藏你木雕小像,我去找缃缃的时候发现的。”说完便跑走了。
杨槿自言自语、咬着牙轻声说:
“还真是恩将仇报。”
方思无眼眸含笑,望着杨槿:
“你可是雕了新的?要送我?”
杨槿摇了摇手:
“拿到集市上去卖。”
方思无回:
“不信。”
杨槿道:
“已经卖了。”
方思无凑近一些:
“你好久未去镇子上了。”
杨槿眼睛一转:
“托人卖的。”
方思无非得刨根问底问所托之人是谁。
是谁!是谁!我怎么知道是谁!
“方思无,从现在开始我们谁都不要讲话,谁讲话便......”
方思无的脸距杨槿的眼睛仅留一小块天地,杨槿的眼睛看不清了,方思无的鼻息缓缓扑出,眼中因那突如其来的意外而盈满的泪落出一滴,变得清晰,脑中仅留一丝理智,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方思无身子下沉,头缓缓歪在杨槿肩上,昏过去了。
杨槿感到方思无脸上的热意,真是昏了头,发了热。
还好一直有拿大鹅练习,胳膊上的肌肉可不是白练的,但扶方思无回家还是费了些力气。
杨槿把方思无放好后,想去寻柳仰要些药,但一只手被方思无紧紧抓着,实在是走不开。
方思无因发热、口中不断在轻声呢喃些什么,但声音实在太小,听不清。
无奈,只好和小刨子换了些退热的药让他服下,小刨子的东西总是极好的,刚喂下去一刻钟,方思无便安稳的睡了,只是那紧握的手不曾放开。
小刨子赖着不走:
“我近来无聊得很,反正你哪儿也去不了,我们说说话嘛,好人。”
杨槿说:
“若是无聊,地里活儿很多。”
“我做不了嘛,好人,其实有个好消息,你另一个时空的身体被人发现受伤了,已经送去治疗,往后雨天、雪日,你也不会再如之前一般难受了。”
“可算得救了。”
杨槿想起了什么,便跟小刨子说:
“你能给我弄来些天荷繁星种子吗?”
小刨子表示小问题:
“什么种子我都能弄来,给我半个时辰,你想要多少,我就能拿来多少。”
杨槿说:
“这会儿你倒是很大方。”
小刨子去寻种子了,屋子静了下来,杨槿无人说话,便忍不住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轻叹出声:
“方思无最好是忘记这件事,否则......”
“否则?”
“你醒了?”
“刚醒,只听到了‘否则’。”
杨槿便说没什么,方思无坐起身,望着杨槿:
“我记得与你一处的所有。”
杨槿听后不太想在此处待着,气氛好似变得奇怪了起来,想挣出手,无果。
杨槿另一只手捂住了方思无的脸,不让他再进一步,方思无拉下杨槿的那只手,鼻尖贴着鼻尖:
“方思无,你现在清醒了?”
“没有。”
杨槿轻笑出声,后头侧向方思无的脖颈处,咬了下去:
“现在清醒了?”
“没有。”
“那该拿你怎么办呢,方思无?”
“再咬几口。”说着便扶着杨槿的头去那刚被咬过的脖颈处。
杨槿还未说什么,就听见小刨子的尖叫声在耳边乍起:
“啊!!!我才刚走没多久啊,好人!算了算了,我走了,种子放你屋子桌上了。哎呦天呢,下次黑夜再来吧,白日里过于吓人。”
杨槿听小刨子讲得乱七八糟心烦得很,那奇怪的感觉淡了很多,便使劲儿推开方思无,把他关屋子里休息。
回了自己住的屋子,看到了桌上的种子包,先在花盆里种些,如若能长出来,就盖个大棚去种天荷繁星,这么好看的花,想来必是为人所争抢,不愁销路。
杨槿去挖了些土,捡了些羊粪放进去,撒上种子,先种两盆试试。
又过了两日,村里的积雪才化净,去地里看,雪未化,覆在田里,只好再过几日再来。
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和小刨子换的木料,用新开的地、刨的坑和小刨子换了盖宅子的主梁、部分木料,说是早已送到杨槿要建宅子的那处地。
杨槿到了之后,望着那一堆木料,心里暗叹:
“真实在啊!”行,回去了。
看着这些木料便死了自己盖宅子的心,快开地,种麦子,种玉米,种棉花,种葡萄,我要种好多好多,然后攒银钱来请人盖宅子。
“只是另一家是谁呢?”杨槿指着方思无家旁的一处宅子,但问出口便想到,既然是方思无和林锦清的娘亲把这里变得水、林皆有,想来另一处该是林锦清家。
方思无也回是林锦清家,以后便会多了我这一家了。
既然来了村子南边,就再去望望邹茈姜这三人吧。
下了雪倒是对这三人没什么影响,因为这处荒地实在是过于难解,这场雪下不下,都不会改变什么。
即使下一场厚半人高的雪,也存不住。
杨槿和方思无去的时候,看见这三个人坐在一处坑边歇着,垂头丧气的,很没精神。
杨槿问是不是在刨坑种树,邹茈姜说不是。
可,此处不先种树,怎么去把这里的土固好,想来南处沙地种些树最是稳妥,不指着它能产出粮食来供给温饱,只盼着不侵吞别处的土地便好。
难不成,还有其它的法子?
邹茈姜说:
“我们去寻了离此处最近的水源,想着挖一处水渠,引水过来,水多了,自然会好些。”
杨槿想有道理,且本就对沙地不熟悉,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也给不出什么别的好法子,只能和这三人一同坐在未来某一天要成为水渠的坑前,望着眼前的沙地,憧憬着有朝一日,此处山清水秀、绿意盎然,最好是别一起风就吹一脸沙子,进嘴里吐都吐不过来。
杨槿用手帕挡着脸,以防更多的沙子挂来,方思无掸去杨槿头上的沙子,不小心让几缕青丝散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