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思槿》露浓花不瘦

27、长居此，建新屋（六）

　　方思无家在村子的南边，倒也不远，走过去也就是半个时辰罢了。杨槿本来想做驴车去得，但它今日不知为何，蔫蔫的，还是让它歇着吧。

　　这处的人家好少，只有两处宅子，难怪和林锦清住一起了，一个人住这里总是害怕的，可又不像是没人住的样子，方思无说：
　　“杨槿，走了这么久，进去喝口茶，歇一歇再去看吧。”杨槿正觉得有些口渴，便随他进去了。

　　进门后，方思无带杨槿去院子湖心亭坐下，一个家仆送来茶汤，杨槿拿起尝一下：
　　“方思无，这个不好喝，下次不要买了。”

　　“我屋中还有很多别的茶，你要去尝尝吗？”

　　杨槿手轻点着方思无的心口，嘴角勾起笑意，轻声说：
　　“不去。”

　　“我这儿有好多茶呢，一定有你爱喝的。”

　　杨槿说不用这么麻烦，方思无说不麻烦，拉起杨槿就往外走，来了一间屋子，看起来似是书房，中间摆了一个茶桌。

　　杨槿和方思无坐在茶桌前，两个家仆每人一个大托盘，上面摆了满满的茶叶包，放在一处，便出去了。

　　“方思无，这些茶叶都喝完，我今年都别睡觉了。”

　　“不会的。”

　　“我不喝。”

　　“你是因为这茶是我泡的就不想喝了吗？”

　　杨槿说打住，喝。一杯又一杯，喝到麻木。杨槿按住方思无的手，摇摇头：
　　“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你把我种地里都能长出茶叶来。”

　　方思无被逗笑了，终于不再执着泡茶。

　　杨槿询问是否可以翻看书架上的书，得到方思无的回应后起身走向书架。

　　忘记了看不懂繁体字！

　　不看了！

　　杨槿一脸烦闷得把书放回去，跟方思无说要出去看地，说完就往外走，不想看见这些，等我研究一番明朝的字再来。

　　方思无拿起椅背上的披风便也出去了，杨槿走得很快，到大门才追上，给她裹上披风后便一起出了门。

　　杨槿和方思无看的是他家东走一百步的地方，靠着一片竹林，旁边还有一汪水潭，真是稀奇，明明南边缺水得很，这附近倒是水、花、林都有。

　　“方思无，我很喜欢这里。”

　　“不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也行。”

　　“不行。”

　　方思无向竹林里走去，杨槿快步追上：
　　“为什么你不住在这里？明明这里更好啊。”

　　方思无转身，杨槿没收住，正好撞上方思无，要跌倒时，扶住了身旁的一棵竹：
　　“我为什么住那儿？你真的不清楚吗？杨槿？”

　　“我有什么好清楚的。”有些话，是明知如何也不愿说，终究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杨槿站在这座破败木桥上，看着这潭水，隐约还能看见几条鱼：
　　“方思无，冬天要到了。”

　　“立冬而已，还有好长时间才冷下来，你要是怕冷，可以来这儿，这宅子里的地龙是村子里最暖和的。”

　　“方思无，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方思无轻戳杨槿的额头，眼带笑意：
　　“自己去寻，找对了有礼拿。”

　　杨槿扒开方思无的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建宅子是个长久的事，毕竟要住很久，该是要细细规划一番。

　　回王大娘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今天林锦清下厨做了昨天抓回来的鱼，是好吃的，但是太辣了，杨槿吃一口辣到想吐，再也没碰过那条鱼。

　　下午便在桂桂的牛棚旁去搭小白的牛棚，小白的棚除了比桂桂的小些，其它的别无二样，就是这地比桂桂那块要难平，一下午都没平好，累得都不能直起腰来走路，咳嗽一下都要扶着腰，但这地却让人难过。

　　第二日天气突然冷了起来，昨夜刮了一宿的大风，好像还挂倒了些树，杨槿怕桂桂的棚坏掉砸伤它，起了好几次去看，还好这个棚稳得很。

　　天阴沉沉的，早起走出屋外，还下起了点点细雨，不过也不需要打伞。

　　王大娘早上出门前说，今日只去送些定好的烧饼，再去肉铺买些肉，不会太晚回来，中午要等她回来一起包饺子。

　　今日上午便继续昨日未平完的那块地，明明离得很近，但两块地居然相差如此多，这块地石头多，土也硬，难平得很，又花了两个时辰才将将弄好。

　　王大娘回来后，就去厨房剁肉馅，买了猪肉和羊肉，都弄好后，把人喊过来一起包，没想到，都会包饺子，并且每个人包的饺子都不一样，还真是神奇。

　　饺子下锅，杨槿拿着一碗饺子坐在桌前慢慢地吃着，方思无问：
　　“你不爱吃猪肉？一会儿还有些羊肉馅的饺子，你......”

　　杨槿小声说：
　　“我不爱吃饺子。”

　　说完后轻叹一口气：
　　“没事儿，过节嘛，总要吃饺子的。”

　　方思无凑近小声说：
　　“那一会儿你和我一同去我家，我让人准备些你爱吃的。”

　　“不去，你家远得很，我有时候真的想不通你家那么好，干嘛跟林锦清挤这个宅子，虽说也没有很差，但你住那儿要舒服很多。”

　　方思无挑眉：
　　“你宅子建好了，我便也搬回去了。”

　　“你还真是不嫌麻烦。”

　　吃完后，也没歇着，又去建牛棚，花了三天时间才建好，又花了一天建牛床和牛槽，把所有都收拾好后，桂桂终于有了邻居，小白终于住进了新家。

　　天气越来越冷了，地里的活儿也只顾开完的这三亩地便好，隔几天去看看，撒些饼肥，浇些水，倒是不用很操心。

　　地里的草也变得枯黄，桂桂吃已然不合适，便去镇子上买了些草料和处理好的秸秆，杨槿给桂桂和小白拌好食，看着它们吃得很香，自顾自说着话：
　　“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以养牛，要种那么大的一片田，西边的地开好了要种点些什么呢？我喜欢吃葡萄，要留出一块来种。下年地多了，也可以搭大棚，但现在搭大棚该是要难上许多，但没关系，日子还长。”

　　杨槿转头看向方思无：
　　“真是从来都不敢想我有一天会来这儿开荒种田，还养了牛，之前很长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我也没有养过小猫小狗，我总是会担心我照顾不好，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我阿翁之前养过一只小狗，那只小狗特别粘我，它全身都是黑黑的，毛总是很顺，但我不喜欢它，嫌它过于粘人。我家中它最粘我，可是后来，它跑丢了，我过了三天才发现，它丢了。”

　　杨槿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揉了揉，继续说：
　　“我也害怕我把桂桂和小白丢了，或者我们的地长不出来东西。可是方思无，遇见你，遇见你们是我来这后最好的一件事，让我不害怕和别人一起做一件事，甚至，很期待。”

　　方思无望着杨槿：
　　“遇见你也是我回来之后最好的一件事。”

　　杨槿和方思无又清扫了桂桂和小白的棚，这些日子总觉得过得很快。

　　地里闲下来后，便想着再去做些什么，思来想去，还是先给林锦清的三只小羊盖个家，省的他老是每天抓一只小羊陪他睡觉，总是说什么怕小羊在外面会冷，但屋子不大，只能住一只羊，我看是他自己怕黑罢了。

　　还让小羊睡得不好，这也就算了，可是林锦清每日醒来后看到屋内的羊粑坨坨还要跟它吵闹一番，小羊属实可怜。

　　杨槿每日早上起来喂桂桂和小白吃食的时候都会听到林锦清和小羊在吵架，最后也总是以小羊嘶哑的声音结束，还是赶紧解救它们吧。

　　林缃照和林锦清吃过午饭后便去镇子上买些冬天保暖的东西，手笼、暖耳什么的，再去定些炭火。

　　杨槿和方思无就先挖起了羊圈的地基，这块地还真是各顾各的，有的地方好平得很，石头也少，有些地方要累坏人。

　　杨槿花了半个时辰才决定哪里做羊圈好，主要还是那处的土不太硬，挖地基的时候会省很多力气。

　　杨槿和方思无一人站一条线，那是刚画好的地基线，打赌看谁先挖完，赢了的人可以给林锦清的一只小羊起名字。

　　杨槿拿起耒耜就开始干，埋头苦干，对自己的挖的地基很满意。抬头一看，方思无比杨槿快大概一半了，啊？他疯了吗？怎么那么快？

　　杨槿的耒耜抡得更快了，也不管土是不是飞身上、脸上了，满脑子都是输不了，不行输！

　　林锦清和林缃照回来了，刚回来就看方思无站在挖好的地基里看着另一条地基里的杨槿做活，真是稀奇。

　　林缃照对方思无说：
　　“方思无，你不和杨槿一起吗？”

　　杨槿听后抬头一看，天塌了，方思无早就挖好了。

　　方思无说：
　　“我们赌一只羊的名字，现在看来是我赢了。”

　　林锦清一愣：
　　“啊？”

　　林缃照拉拉林锦清的手，问：
　　“你的小羊是不是都没有起名字啊？”

　　林锦清：
　　“是，我还没想好呢，但表哥要想去起名字，不用赌也可以的。”

　　杨槿瞪了一眼林锦清，这哪里只是起名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