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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长居此,建新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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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雨连着下了五日,院子里的桂花全落了,这五日杨槿躲在屋子,昏昏沉沉的,似梦似醒,小刨子说是另一时空的自己仍在雨中,未被人发现。
这雨天可真让人厌烦。
第六日,天晴了,杨槿也好些了。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走出屋子,穿着王大娘新做的、厚些的衣裳也还是觉得冷。
走进厨房,煮些粥,坐在灶前烧水的时候,顺便也能烤烤火。
方思无是在粥快煮熟的时候来的,这个时候太阳还没完全出来,远处还能看见月亮的身影。
方思无坐在杨槿身边,学着杨槿的样子,也把手靠近火堆,杨槿看了一眼:
“方思无,你手生冻疮了?”
方思无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无碍。”
杨槿眉头微蹙,起身:
“我去找柳仰,她应该有冻疮药的。”
杨槿突然想起来什么,眼睛转了好几圈,撇嘴笑了起来:
“方思无,我知道一个土方子,很有用的。”
方思无觉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杨槿蹲下,对着方思无说:
“把干姜、辣椒磨成粉,熬些猪油和在一起,治冻伤很有效的。”
方思无摇摇头。
杨槿说可以尝试一下。
方思无摇头拒绝。
杨槿说方思无不要害怕,其实敷上不会有痛意。
方思无不信。
杨槿起身:
“好了,知道了,我去找柳仰要些药给你敷上。”
杨槿拿药出来的时候方思无坐在院子的摇椅上,杨槿走过去,一边敷药一边讲:
“怎么这么早就生了冻疮了呢?”
方思无说每年都会有的,只是今年早了很多。
杨槿涂好了药,抬头看向方思无:
“手冻伤了也要下地哦。”
方思无笑了起来,说好。
好在新开的荒地留了排水的沟,地里没有被水泡,但要想开荒的话,今天不合适。
小白拉着耙子根本走不动,所幸今天就给紫花苜蓿追追肥好了。
今天的活儿很快就干完了,小白被拴在树下,给它放一堆草自己吃着,杨槿和方思无坐在秋千上,看着开完的三亩地。
杨槿说:
“也不知道什么能把中鱼村的地给开完,只是开这三亩地就花了我们这么久的时间,往后日子长了,地多了,要做的事情也就不只是开荒种田。”
杨槿向后看了看:
“方思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把后边山上的水引到这儿来,以后浇地就轻松多了。但我们三个人肯定是不行的,还得从长计议。”
杨槿又看向了荒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西边荒地到底有多大,要是一辈子也开不完可怎么办啊。”
方思无问: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杨槿笑了笑,垂下眼睑,说:
“家中出了事,我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我暂时,回不去了。来到这儿,可能也算是缘分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来这儿。”
方思无问:
“那你......”
杨槿说:
“我是要回家的。”
此后,再无人讲话,如初见那夜,枯坐到夕阳落在远处的山头,天上布满粉色的霞,粉色的月亮也挂在天边。
地里还是得再晒几天才能除草,反正地里也去不了,那就给院子里的祖宗们建个家了。
先去柳仰那边的山地处砍些木材,还是交给方思无好了,林锦清都是一边看着的人。
什么!
这不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时候,今天就比一比谁的力气最小!
杨槿跟方思无说想要试试砍树,反正也不用砍很大的木材,就一些做门或者栅栏的木材就可以了。
杨槿瞄准一个细细的树,刚抡开了胳膊想要去砍,方思无说不行,太细了,用不了。
不早说!
杨槿又找到了一棵树,如果这棵树不行,那,那她就承认自己力气最小好了。
杨槿使出全身力气挥向那棵树,然手被震到了,树毫发无损,林锦清刚想笑,林缃照捅了捅他,他这才勉强能不笑出来。
杨槿扔刀,杨槿生气,杨槿蹲一边头顶着树,鼻子气的拱起来,自己小声发着哼哼的怒声。
柳仰从林子的另一边出来,看着杨槿蹲在地上,也看不懂是在做什么:
“怎么了这是?受委屈了?方思无!怎么回事?”
方思无还没说话,杨槿把头抬起来,说:
“是我自己没什么力气,树都砍不下来。”
杨槿说完这句话,起身、叉腰、梗着脖子说:
“我以前可是,可是能抱动两个我一般重的东西,可是现在你看我,又是容易生病,又是没力气的。”
方思无在一旁说:
“无碍的,慢慢来,不着急。”
柳仰叹了口气:
“要不你让我试试针灸?”
杨槿想起柳仰对着院子里的鸡针灸的样子,头摇得极快,生怕慢了些,就被柳仰认为同意了这件事。
柳仰幽怨地看了一眼杨槿,后说自己果林还有事,就先走了。
砍了一天的木头,累得很,但是又可以住在柳仰地里这儿,杨槿很喜欢这里,这里的月亮很好看,挂着秋千的那棵大树也很好看,树边长得那些叫不出来名字的花也好看。
吃过饭后,便回了屋子歇着。
柳仰地里的屋子很多,盖有五间住人的房舍,一间放杂物,一间厨房,一个小小的狗舍。
今天杨槿、柳仰、林缃照和刘小婧住在一起,挤在一张床上,翻身都不得行,但仍是如此。
八卦就是要挤在一处讲才好,杨槿扯了扯被子,问林缃照:
“我看你屋子里有一件嫁衣,你和林锦清好事将近?”
林缃照脸变得红了些,但此时灭了灯,谁也看不出来:
“没有,只是我娘亲说,既然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我和锦清也认定了彼此,那早些准备大婚的物件也是好的,总比临到头来着急要好。”
杨槿附和应是。
柳仰好奇心起,想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确定了彼此的心意。
林缃照轻笑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很好的事情,说: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也很是想不通我对锦清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我也很怕我分不清楚很好的朋友和相伴一生的夫妻之间的界限。
也怕我是因为家中人告诉我,我未出生就和锦清定了亲,所以我定是要嫁他,只能嫁他,所以我的心意只能是给他。如若这般,那我和锦清往后定会成怨偶。
但这是长大一些后苦恼的事情了。
我自记事起,锦清就一直在我身边,他会给我带糖葫芦吃,会给我买我想要的发簪,会给我赢最好看的灯笼。小时候,我弄坏东西,他也总是会替我揽下我做的错事,虽然后来总是会被我娘亲发现,我也会被罚得更重。
可他总是会跟我讲,他愿意替我受罚,一直都可以。
那时候,我总觉得他有点傻乎乎的,后来被娘亲发现我被罚的更重之后,我就更觉得他傻乎乎,更多也是气自己,怎么让两个人都受了罚,且林锦清他本来也是很无辜。
那个时候很烦他,总是说什么奇怪的话,还老是抢我做错的事情去揽下,让我娘亲以为我在外面横行霸道,更是罚我抄书抄了好多。我只记得有那么一个多月,我醒了在抄书,睡了也在抄书。
林锦清的字很好看,但一点也不像我的字迹,他帮不了我,就帮我磨墨,不小心打翻了墨汁,脏了一叠我抄的书。我生气得很,半年没理他,也不见他。
可是一场大雪过后,他又来敲我的门,说‘初雪时有人邀请堆雪人的话,被邀请的人不可以说拒绝的话。’
我们一起堆了两个雪人,他堆得好丑,没我的好看。
他说他想和我堆一辈子的雪人。
可就句话,让我确定了我对锦清的心意,我想见他,每日都想。
这半年未见,我其实日日都在想念他。那日他来,我很开心,其实就算不来,我也打算去寻他,我做了一个暖耳,他冬日里耳朵总是通红,戴上暖耳会好很多。
那是我第一次向锦清说明心意,他讲过很多次,但我不信,可从那日后,我开始信他说的每一个字。
后来我们跟以前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还是一直在我身边,我们最长一次不见面的时间就是前一段时间他和方思无一起回来这儿。
其实我们说好一起来的,但有些事情耽搁了。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他每天在我身边了,我很清楚地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他一直都会在我身边。”
杨槿说:
“可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
但林缃照说:
“变也好,不变也好,我和锦清也如此这些年了,我只知道我和他在一处的每一时刻总是开心的,心很安稳,这就足够了。”
杨槿说林锦清这么傻乎乎的人,最是一根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后来柳仰说起她对北边荒地的想法,杨槿也说了自己想在西边种些什么,刘小婧说要开个什么铺子,林缃照说买了一块三百年的木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杨槿摔下了床,醒了一下,又蜷着被子睡了。
柳仰趴在林缃照身上,刘小婧被林缃照挤在床角,眉头皱起,不知是不是被挤到而做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