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夫回收计划》希虚

2、第 2 章

　　符晨穿着印有“第四定律”logo的工作服，站在一座两层洋房的花园外，手握工作专用手机，再次核对了地址，确定无误。

　　那个购买了机器人“章锋”的女用户，就和他一起居住在这里。

　　他，还是它？符晨总是拿捏不准。

　　出于保护隐私的考虑，维修员只能看到机器人的各项数据，对女主人则一无所知，只有公司的销售人员，才有她们的一些基础资料。

　　看到精心打理过的花园，处处显示着女主人不凡的品味，符晨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符晨忍不住又调出“章锋”的高清照片，对着他/它的身材吞了吞口水。

　　太完美了！

　　每一寸肌肤，每一道线条，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不可增减一分。

　　捏合这些尺寸的人，明显具有极高的美学素养，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打造出眼前这仙气飘飘的花园。

　　不过，这位女用户，还是在一处地方没能克制住私心，让原本巧夺天工的艺术品，稍稍显得没有那么自然。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这根本不是真实人类所能拥有的吧！”

　　符晨盯着屏幕，擦了擦嘴角。

　　可惜自己不是女性，法律规定，目前只有女买家才能在“第四定律”订货。

　　符晨穿过花园，按响门铃。

　　他设想过各种形象，但对方打开门，出现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人时，符晨还是有些惊讶的。

　　通常，西方女性只会在白人黑人里挑选，绝少会定制一位亚裔丈夫。

　　更别提她还将捏出了一个连符晨都挑不出毛病的形象，要知道，跨种族定制可是审美翻车的重灾区。

　　“你好，我叫爱丽丝。”

　　女主人热情大方地伸出手，说着流利的世界通用语，显然受过极佳的教育。

　　符晨专业水平不低，但通用语却马马虎虎，只得硬着头皮，一边和她握手，一边问好。

　　无论是精致的发型，还是优雅的套裙，爱丽丝都给符晨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符晨喜欢人夫，而最能了解一个人夫的，往往就是他的妻子。

　　这一点，即使对这个人与机器人组建的家庭，同样适用。

　　“第四定律”的所有机器人，都拥有一个强大的AI脑，由一座庞大到超乎想象的数据库提供支持。

　　在当局的允许下，数据库搜集了自电子网络形成以来，几乎所有人类夫妻的资料，当一位买家出现时，数据库将会针对她的过往和喜好，模拟出一位和她最适配的机器人伴侣。

　　简单来说，除了外形由女买家设定，机器人“丈夫”的内在行为逻辑，则是由AI操控，妻子与之相处，完全就如同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类男性。

　　看到作为妻子的爱丽丝，符晨立刻联想出她挑选的丈夫会是怎样的。

　　职场精英，当红政客，体育明星，商界名流……

　　一连串标签从他脑海飘过，四字以蔽之：成功人士。

　　当然，机器人的职业都是“第四定律”设定好的，他们/它们也会开车去上班，但是上班的地方，其实是“第四定律”为他们搭建的舞台，周末机器人带着妻子和朋友一起打高尔夫，球场上只有女人是真实人类，机器人打着球，女主人们则心照不宣地攀比着彼此的“另一半”。

　　这类活动，在机器人上市的早期，还只是对人类过往生活的模仿，渐渐地，女主人意识到她们完全不必遵循老一套，从而开发出各式各样的新鲜社交活动，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在确认过符晨的证件后，爱丽丝回头喊出了她的“丈夫”。

　　“章锋，亲爱的，有客人来了！”

　　一个淡蓝色衬衣，灰色西装长裤的短发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符晨突然感到口干舌燥。

　　男人和档案上的照片自然一模一样，那照片已经让符晨难以自制了，亲眼所见，却又比那证件式的照片更好看了数倍！

　　“你好，我叫章锋。亲爱的，这位是——？”

　　章锋的大手有力地握住符晨，微微侧头，向妻子爱丽丝表示询问。

　　“第四定律”的机器人都自带设定，其中最基本的一条是：

　　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机器人。

　　“哦，是社区派来的家庭医生，他是来帮你做一些体检的，很快就好。”

　　爱丽丝搂住章锋的后腰，将他引向客厅的沙发，边走边回头向符晨眨了眨右眼。

　　有的女主人，就喜欢这种把机器人“丈夫”蒙在鼓里的掌控感。

　　很显然，爱丽丝也是其中之一。

　　符晨此时要做的，就是配合爱丽丝，所以很快进入了“家庭医生”的角色。

　　“跟我说说，章先生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吧？”

　　符晨没有急于在沙发坐下，而是缓步在客厅绕了一圈，目光流连在墙上章锋与爱丽丝亲密的合照。

　　看来爱丽丝来自于一个开明的家庭，她的父母也和夫妻俩在一起合了影，背景像是美国的一处乡间农场。

　　不过，也没准儿，爱丽丝也可能并没告知父母章锋是机器人。

　　符晨收回思绪，视线转向一个展示柜，从高到低，依次是“章锋”的童年照，“章锋”的小学，中学班级合影，“章锋”的大学毕业照，“章锋”在一个庆祝宴会上开香槟的照片，以及一排“章锋”参加运动比赛获得的各式奖杯。

　　意识到这些也都是“第四定律”制作的道具，符晨微微起了一些不适感。

　　这些道具需要额外付费，向“第四定律”购买。

　　同样，要想机器人“丈夫”和真人一样去上班，去打高尔夫，做各种各样社交活动，都少不了向“第四定律”支付一大笔费用。

　　符晨瞟了一眼沙发上潇洒倚坐着的章锋，心想，哪个富有女人，会觉得这笔钱花得不值呢？

　　爱丽丝的声音隐隐约约飘来，章锋目不转睛地看着妻子，眼中满溢着爱意，他那比例完美的身材，被衬衣和西裤包裹，显示着艺术品一般的线条，他坐在沙发中，臀部微微陷入坐垫，两条长腿形成一个暧昧的角度，令符晨遐想那一层衣服下，是否也如档案中的一样惊人——

　　“符先生，你在听吗？”

　　符晨被爱丽丝拉回现实，点头一笑。

　　“对不起，我的通用语不太灵光。麻烦您再说一遍。”

　　爱丽丝看了章锋一眼，忽然甩了甩头，从身旁拿出一个小巧的白色按钮。

　　“对不起，我原以为这样会自然一些。但这太诡异了，我做不到。”

　　爱丽丝有些失态地站起来。

　　她按下的是“第四定律”给机器人配备的遥控器。

　　章锋的瞳孔上闪过一道蓝光，随即整个人像失去了神采一样。

　　他/它被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