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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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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珠闻言，藏在头发里的七朵人头大小的红山茶花苞骤然绽放，却不复往日的鲜艳夺目。
“你瞧，我的洗发水用完了，没法滋养我的头发，它们开的都不好看，这怎么参加试镜呢？我们种族专用的洗发水很贵，而我所有的钱都用来置办行头了。”
她举着一个小巧的玉瓶，轻轻摇晃，不小心洒出一滴刺目的红色液体留在瓶口。
“不过我从别的地方知道了原料，以后打算自己做，这样就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和尾听到省钱二字，也替她感到开心。
“原料是血吗？我的血可以吗？”
浮珠的脸紧紧粘住玻璃，她想进入大巴车坐着叙旧，但她没有这辆车的车票不能上车。
“当然不可以，别想了，人家不会收你的血的。”
和尾知道浮珠朝她翻了白眼，撇撇嘴，撤下靠卖血赚钱的心思。
阴冷的风肆意吹进车厢，车上的其他乘客感到头顶拔凉，不约而同催促司机快开车。
“别急，还有25秒。”
“你要去大陆找你丈夫吗？”
“你听谁说的，我是去市里体验上学。”
“你以后要是去大陆了，记得来找我，那个时候我应该是一个当红演员，拥有很多钱，很大的房子，吃不完的食物，我会接济你的。”
“请在车上的乘客系好安全带，现在准时发车。”
“再见，和尾。”
“浮珠，再见。”
大巴车开走了，巴巴村汽车站逐渐变小。
和尾回头，看了看坐在后排情绪失控的两个外来者，又看了看早已消失在黑暗中的人影，不由得思考。
外来者全身上下都是宝呀。
不过她没有成为人贩子的想法。家族不允许的事情她还是少做吧。
大巴驾驶了四个小时，黑暗狭窄的空间里，司机很抠门的没有开灯，却十分大方地与乘客分享她的恐怖有声小说。
到岚台市区站后，和尾使出浑身解数向司机和其他乘客讨到了两块钱。
下车后按照车站标识找到开往岚台高中的公交车。市区就是这点好，无论去哪，无论什么时间，都会有公交车。
***
凌晨五点四十，黑夜渐渐褪去。
晨光铺在和尾身上，凉凉的。她的身边躺了一个穿着胸前绣有“岚台高中”四个字的校服的中年女人，通过其他未被污染的衣服褶皱处看出，这套黑色的校服原本是深绿色的，衣角还滴着血。
中年女人的胳膊以异常的姿态反折，洁白的大腿有条突兀的大口子，像是被野兽撕咬，参差不齐。
和尾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外来者的伤口恢复速度很慢，难道跟他们的构造有什么不同吗？
不过这么大岁数了还来体验高中生活，和尾目露欣赏。这样励志的人才不枉她多管闲事。
“你醒啦，你刚刚好像做了噩梦，一直在说异种啊诡异啊这些东西，你从那边的学校跑出来的，你是不是逃课翻墙被发现了，所以那个保安大姐一直追你。她长得好壮，嘴巴还臭，差点把我熏晕。”
中年女人睁开眼睛，打量四周，这里是一个车站，她已经远离学校，并且完成了任务。
刚松一口气，发现视线范围大不如前，左脸的剧烈疼痛猛然让她想起，她的左眼被诡异挖走吞掉了。她转动仅剩的那只眼珠，想要看看是谁在说话。
中年女人看到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盘腿坐在她身边，嘴里嚼着一颗眼珠似的东西。顿时毛骨悚然。
和尾见中年女人盯着自己的嘴，腼腆一笑：“我已经吃完了。”
这颗丑陋的软糖是和尾方才打劫路过的小孩抢来的，巴掌大的包装袋里就剩下一颗，就算还有，也不可能分给一个陌生人吃的，熟人也不行。
“你刚刚说的异种和诡异是什么意思？”
和尾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难道他们家族的族学与市里的公办学校相比，落后太多？
中年女人从游戏背包里拿出疗伤药咽下，她并不担心npc会看到，游戏服务器会自动屏蔽。
听到少女的问话，她沉默着没有回答。就算回答了，npc也听不到。
在玩家的口中，“异种”是对于游戏世界里的人类的称呼，但这些人类显然又与现实生活中的人类不同，为了区分和强调，他们将这些人形的家伙称为异种。
游戏世界的背景里，这个世界曾在一百年前受到污染异化，物种变异，而人类为了适应恶劣多变的环境，基因发生改变，体内主动或被动的被寄生，寄生体与寄主共生共死，在遇到生命危险时，他们会拟态成寄生体形态，只要寄生体不彻底死亡，寄主便不会死，拥有极强的恢复力和破坏力。寄生体与人的血肉相互融合，进化成异种，所繁衍的后代都拥有寄生体血脉。
而“诡异”是异种的特殊分支，他们本身是异种，与寻常异种相比，普遍的区别是体内寄生体不只一种，所掌握的拟态也随寄生体的数量而变化。若寄生体越多，他们的力量就越大，但付出的代价也会增大，需要不断地进食补充和维持能量。而玩家的血肉显然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能够迅速补充能量，被诡异称之为“补品”。
简单来说，不吃人的是异种，吃人的是诡异。
但对于大部分玩家来说，在npc不吃他们之前，他们是没有一眼分辨两者的能力的。
“你不说就算了，不过我救了你，你要给我报酬，我要你身上的校服。”
中年女人心里并无感激，在她心里，异种和诡异没什么区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前往现实世界的公交车没有到来之前，她不想惹怒异种。
她孤身进入游戏两年，早已知晓这个世界并非游戏，他们玩家不过是通过游戏平台进入到另一个世界罢了。
女人去角落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把浸满血的校服递给和尾。和尾开心接过，礼貌答谢。
有了校服就可以进岚台高中了。
“你想进学校的话最好等几天，到时会有一批交流生进校。”
中年女人坐在候车凳上，望着和尾离开的背影，冷冷开口。
“谢谢你，坚强的阿姨。”
和尾走到河边，把校服扔到水里，又迅速捞起，找来一根棍子用力捶打。
“洗两下意思一下得了。”
“你在干什么？这是洗衣服吗，哪有人这样洗的，衣服会被你打烂的？”
在河对面洗衣服的人夫看不下去了，指着和尾的棍子大声斥责一通，并做了示范给和尾看，他背上还背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
和尾丢下棍子，望着他挠头。这衣服果然还是男人会洗。
和氏家族里分工明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而她也从来只干妈妈分给她的任务。现在独自生活，什么都需要自己做，什么都要重新学。
此时的她突然想起了比她大了五岁的丈夫，兰淑。一个少时便以绝美容颜和温柔贤惠的品德而闻名巴巴村的兰花螳螂家族子弟。
要是他在的话，一定会把这套校服洗得干干净净。
对了，兰淑之前说过他去大陆后每年都会汇一笔钱给她。因为银行在市里才有，和尾没出过村，钱也就一直放在银行里没取。
想到未来一段时间不用愁钱，和尾激动地把校服甩干，弯腰对那位善良的人夫道了谢。怕有人偷她来之不易的校服，和尾专门爬到树林里最高的那颗树上，晾到了树干上。
进入银行后又看到几个外来者，和尾不禁纳闷，苍月岛与大陆十六州相比，就像一颗西红柿和大西瓜，这里都能频繁见到外来者，大陆岂不是会更多。前两年明显还没那么多外来者出现的。
等轮到和尾坐在柜台，她报上自己的家族和姓名，在柜员的示意下，咬破手指，将血液滴在一旁的验血苍蝇上。苍蝇有拳头大小，安静趴在盒子里，两只绿色的复眼默默观察，几支棉签状的腿将血珠搓来搓去，接着又从嘴里呕吐出黄色的液体覆在血珠表面，身后的翅膀嗡嗡煽动。
确认身份正确后，苍蝇的复眼变红，利用口器吸食血液，边吃边拉。
和尾觉得有趣，想用手戳一戳它的眼睛，又怕戳坏了赔钱。
“您的账户余额为两千元整。”
这么少？和尾怀疑自己听错了，兰淑是两年前去大陆十六州的，一年汇一笔，一年才寄一千吗？
没算错的话，兰淑今年大三。和尾眼前浮现出娇弱的兰淑一边上大学，一边给人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还要汇一部分钱给她的画面。听上去，怎么比她还可怜。
和尾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子！一个妻子！是坚决不能一直吃软饭的！
所以，她一定要在丈夫大学毕业之前赚很多很多的钱。且她不打算繁衍后代，需要搬出家族自己找房住，这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但是，如果兰淑知道她不愿意繁衍后代后还会给她吃吗？
这个想法对于家族成员来说有些离经叛道，和尾决定先不告诉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