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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微扬的风吹撒进繁星闪烁的晚间,流光处的皎洁轻扣在指尖之处,青衣少双手附在前方少年的肩膀上,沉重的眼皮下,曾经让自己觉得刺眼的那抹白此时此刻正稳稳地驮着自己,快速走到官府门口,

      林尽尘趴在白衣少年的背上,感受到一阵低沉的颤动,

      “坚持住,我已经找到了判你无罪的证据,那群官员已经没有理由再抓你了。你伤得很重,我现在就带你去治伤!”

      几步来到衙府门口,常伯在已经带着人与马车在门口候着,望着自家公子出来,原本温笑的目光在打量到陆云霁身后背着人的片刻,眸中一闪,泛起些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不过很快又恢复方才,立马笑着迎上前去,

      “公子,让我来将这位小兄弟扶上马车。”

      说着,便欲抬手将白衣少年背上的林尽尘接下,陆云霁望着望马车,垂眸思绪片刻,往侧移了一步,

      常伯望向自己扑了空的手,有些微愣,“公子?”

      陆云霁清眸望向面前的老人,摇了摇头,“他伤得太重,不宜再动他,我知前面陇原街有一处医馆离这里不远,我便就这样背他过去。常伯,你们今夜也与我一起折腾不少,不如你们先回书院等我,等我带他治完伤,便会回书院。”

      “这怎么行?老奴实在不放心公子,还是让老奴一起跟去吧!”

      “常伯,今夜出了这事,书院那群人自然会来探话,还得烦请常伯最好还是先回书院应对一二,我这里暂不需要人跟着。”

      “可是公子……”常伯仍要说些什么,

      “常伯,勿要多言了,子净伤的很重,得尽快治疗,我意已决。”话落,陆云霁便抬步上前背着林尽尘掠过常伯一等人,缓缓朝前方走入。

      常伯紧了紧拳,望着那道夜色下的白影,立马转头对着一旁人道,“长林,你驾着马车先去公子说得那个医馆候着。”

      “是!”

      老人立在原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回想起之前自己拦下公子说了那些话后,公子确实立在原地片刻,这便也只是片刻,

      他一袭白衣静静站在院门,微风扬起他身后的白色发带,他回眸对着常伯道,

      “常伯,他救过我的命。他——”陆云霁回想起来到云麓之后与林尽尘的点点滴滴,讨好的,奉承的,吃瘪的,以及——那日结拜赤诚的模样。

      “他是我结拜的义弟,我答应过他不会让他死的。”

      “更何况,”白衣少年继道,“陆家还不需要一个商人的命来稳住基业!”

      话落,白衣少年便踏出院门。随后一夜,公子便疯狂搜寻证据来保下那名商人。

      公子终究是以往不同了,轻叹了口气,常伯侧身坐上另一辆马车离开。

      夜凉如水,群星卧卧,从衙府出来的这条官道离主街有一段距离,除了零星的摊贩,极少的行人在路边行走着。

      晚风携着月辉撩动着少年轻垂下的发丝,感受到身后的温热,他想起很早以前,自己也曾背过身患疟疾的堂兄,他身小不知堂兄身子弱还背着他到处玩,堂兄见他高兴不舒服也没说出来,结果差一点死在他背上。

      当他望着堂兄虚弱躺在床上,周围人都担忧的围在他帐前,他才知原来幼时一直在他眼里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堂兄,其实很脆弱。

      黑色皂靴踩着浸满月色的石砖,一步一步稳稳超前迈去,前方是橙黄明亮的万家灯火,身后是紧贴的温热少年,陆云霁目光轻动。

      脑中回闪起狱中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少年,

      他如今方明白,原来前世那个一袭紫袍手握大权,脚踩白骨奸邪狡诈的佞臣林太傅,其实也很脆弱,

      很多人弄死他,其实容易得像捏一只蚂蚁一样。

      他终于知道,背后这个林尽尘是柳州伯夷城内做着小本买卖的林尽尘,不是前世那个筑金台,杀忠臣,贪墨银权倾天下的林尽尘。

      “早知,我便不该让你去为我查这些事的。”

      “一早便该让你去陆家掉派人手,不然他们也不敢这么欺负你了。”

      陆云霁垂首轻道,可说着这些,身后半刻没传来动静,白衣少年心一沉,他迅速又唤了几声,

      “林尽尘!林尽尘!”

      仍是没有动静,

      “林尽尘!”

      “你别给我死在这了!”

      前方的少年声音有些低哑,隐隐带着些慌乱,见着身后少年仍没回应,他欲要放下少年亲自察看一番,

      “嗯……”终于,身后的青衣少年慢慢嗯了一句。

      陆云霁松了口气,他望着前方的路,加快了速度,有些无奈道,“能不能及时给个动静啊。”

      身后的人听到这话,忽地笑了笑,懒懒发出声道,“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子端兄如此紧张我,这不得多稀罕稀罕下,能见到子端兄如此对我。

      我林尽尘死也无憾了。”

      “这就无憾了?那你这志向倒也太短浅。”

      本是一句玩笑话,结果陆云霁开口完,便觉得似乎有些不妥,随后幽幽补骂了句,

      “没出息。”

      “好端端的干嘛还骂人啊!”身后人嚷嚷道。

      片刻一时无话,感觉到身后慢慢变安静的少年,陆云霁又有些心慌,

      “林尽尘,你会活很久的。”

      没由来的,白衣少年忽道。

      “为何?”

      陆云霁一愣,只是一时起头的话,此刻倒有些被问住了,于是,轻咳一声,

      “俗语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如此奸诈聪慧,自然活的长久。”

      这位公子,你听你说的是人话么!林尽尘气得坐了起来。

      “子端兄若是胡诌不出来,这句话可以不说。”

      陆云霁轻噎,随后轻道,“观你面相聪慧伶俐,一看便是前世修满福泽,今生必定圆满。”

      作奸犯科,杀伐狠辣的,而立之年便横死狱中的林尽尘:……

      他便知道陆云霁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

      青衣少年恨恨的揪了揪白衣少年身后的头发。

      感受到身后人的活泼后,陆云霁嘴角微勾,又开口道,“你,”

      “你别和我说话了,我一说话就伤口疼。”怕陆云霁又变着法骂自己,青衣少年愤恨打断道。

      陆云霁微愣,眉目轻皱,竟然忽略了这个。

      林尽尘被气的自闭后,安静地趴在陆云霁的肩膀处,少年的步速很快,穿梭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周围行人多了起来,街旁的传来阵阵的吆喝声,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远处突然一阵烟花炸响在天际,砰然间绽放出姹紫嫣红。

      周围的炮竹声四起,周围人纷纷倒着贺喜,原来今日是小年将至。

      烟花落尾处,林尽尘听到前方传来一道温声,

      “子净,以后大哥护你,今后年年小节,长长久久。”

      青衣少年将头埋进臂弯处,感受着内心的波澜,骗人的,肯定是骗人的,他抬起头,垂下眸子,轻道,

      “陆云霁,你不必这样说,也不必对我太好。我们……”一旁的孩童又引燃了鞭炮,噼啪的爆竹声炸响耳畔,

      我们应当视同水火,你死我活才对……

      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结义也并非真心……

      我就是一个卑劣的人。

      “你说什么?”白衣少年转头,烟火与灯火间的霓虹映在他温柔的面颊,他弯着清眸对着他,明亮的如天上月。

      不知不觉,两人走过闹街,来到一处街角,

      “我说……”林尽尘垂眸了很久,也没将那些话说出,

      而后二人沉默了片刻,见着眼前有些昏暗的道路,

      “子端兄,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林尽尘忽地出声道,眸子闪烁,像是下定了眸中决心。

      “不听。”

      原本要脱口的话瞬间一噎,林尽尘拧起眸,扬声道,“干嘛不听?”

      “伤口不疼了?”

      “……不疼了!”

      “那也憋着!”

      “你!”气不过的林尽尘又揪起陆云霁身后的发丝,随后身下的人停住不再晃动,

      “到了。”

      正堵着气的林尽尘听到前方人开口,抬眼,撞进写着济世救人四个大字的医馆。

      进入医馆一番治疗后,躺在床榻上的少年冒着一身冷汗,大夫在进行手臂和大腿施针包扎之后,皱着眉头望着林尽尘身上那脏污的青色衣衫。

      "这衣衫得迅速换了,否则届时连着皮肉便不好了。"大夫沉声道,“我这边没有适合这位少年的衣衫。”

      “我这便去准备。”陆云霁听此,立刻转身离开医馆。

      陆云霁走后,大夫俯下身,正准备要撕下林尽尘的衣衫为他胸口处包扎,原本还昏昏沉沉的少年眸子一紧,突然一手揽住了大夫,沉沉开口道,“我自己来就好。”

      “说什么胡话,你这身子怎能自己包扎!”大夫吹胡子瞪眼道,可林尽尘却仍旧执着,最终大夫拗不过他,交代了事宜后,便出了屋门,临走还不忘叮嘱道,“若是有不妥,立刻叫我。”

      因着今日是小年,柳州街上的成衣铺子很快被卖光了,陆云霁便吩咐医馆门外候着的长林再跑些远一点的地方,最终在一家布料铺子中拿回一件,陆云霁接过手中,迅速朝着医馆内走去。

      刚行一段路,便见着大夫站在屋外,陆云霁蹙眉,上前道,“大夫为何站在此处?”

      大夫笑道,“公子你这位朋友倒是害羞得紧,竟然怎么也不愿我上前亲自为他处理胸前和后背的伤口。”

      “胡闹。”匆匆搁下这句后,白衣少年匆匆上前,走上台阶推开门,视线投入屋中,片刻见到屋内的情景,生生愣在原地。

      屋内,床榻上的那人散着墨发,衣衫滑落一,露出白润的肩头,丝丝缕缕的发丝隐隐遮掩着那人不着一缕的后背,

      正给自己上药的人听到动静,一双狐狸眸斜了过来,带着些惊慌和无措,那人慌忙躲向床脚一处,胸口盖着榻上的清薄的被子,眼睫微颤,他带着怒意道,

      “出去!”

      月色洒入屋中,朦胧的月色撞上屋内的通红的烛火,染上了一丝醉意,月白与昏红交织着,

      “你……”

      陆云霁觉得喉咙发紧,胸膛处也莫名异常的悸动,随后那处异样的悸动如一簇烈火,转瞬间从心头涌入血脉,随后溢长如疯藤攀爬,一种别样的渴望猛然滋生叫嚣着,如此汹涌让他霎时难以分清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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