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语者》经纬渡

17、信

　　就像当年老牛教小妞做菜那句“以后老了想吃你做的菜不可能了”，像不相信小妞看老牛同事给老牛教了一遍后，小妞闲着在那瞎捣鼓做出来一个还挺那么回事的幻灯片时，老牛听到那个同事说“不可能，不可能是小妞做的”之后的默认一样，小妞开始有点儿害怕老马不相信她可以适应了。
　　可怎么说呢？小妞在客观上却是不适应，陌生的城市、地区文化、生活习惯的差异是巨大的，而且小妞不会说话，却突然之间要开始与陌生的同学相处一室，小妞可是个出去理发被理发师触碰到都会发抖的怪物啊。那时老牛、老马还没有察觉到小妞的发抖，只是以为她仅仅不会说话而已，但是还能考上个一本，不是个傻子应该没问题的。
　　上火车前，老牛语重心长殷殷嘱托，讲了一些小妞不知道的老牛的求学碎片，一些老牛亲身经历的骗局，“别太好心。”当时的小妞没有试图去探寻“太好心”为什么“别”？
　　小妞想起有一次坐火车，小妞想趁老牛睡着开个玩笑，悄悄掏出老牛衬衣口袋里的手机，明明已经睡得倒头的老牛，就像中了邪一样，仿佛不认识小妞一样极其凶怒，但又马上收了回去，小妞捕捉到那只有了起势生硬回收的光影。
　　后来小妞努力去收集老牛的人生轨迹，小妞想老牛成长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那个变革迅猛的时代，经历过那么多的无奈，见证过那么多苦难，做好事做好人被伤害过那么多，老牛什么也改变不了。所以在小妞看动物世界记录片的时候，老牛会说“你喜欢的达尔文，强者生存。”老牛改变不了什么，老牛大概率更加苦闷的是他也改变不了他的内心世界。再往后，老牛会给小妞说他自己是读书读傻了，年轻的时候也没有人指点，以为社会像书里写得一样，所以希望小妞要不一样，起码要比老牛厉害一点点，一代要比一代好，待在大城市对下一代好。
　　小妞至今也想知道真的吗？是真的吗？老牛自己相信吗？那为什么还是在倔强固执着呢？为什么老马说老牛宁死不屈气人的很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好吗？
　　一旦进入人际交往的局里，小妞就会恶性循环，每一次都是鲜血淋漓般的痛，小妞说不出话，但眼睛还没完全瞎掉，耳朵也只是听力受损，缺失的部分恰如其分。小妞依旧能感受到那种莫名其妙的联结，仿佛在那个不用声带就能跟别人交流的时空里，小妞活的特别的肆意、有恃无恐，所以小妞想，只要那个时空里的声音没有出现实物在自己眼前，自己没有戳破或触摸到实体，那就保持闻之而不理的态度。
　　小妞作为一个怪物，一直在表演成一个正常人，努力再努力，还是破绽百出。但小妞不想亲自制造一个像小妞一样的怪物，这一点上小妞应该保有选择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