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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栽赃嫁祸的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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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盛颜的行李箱中搜出了宋平丢失的物品,这下盛颜完全无话可说,她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东西不是自己偷的,可是不是自己偷的,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行李箱中呢?
“真是让人想不到,偷东西人竟然是那个领舞的美女。”
“就是啊,人不可貌相。”
“我还觉得她十分好看,简直就像洋娃娃一样。”
“穷呗,穷就能干出各种各样的事情。”
“可是,也用不着偷东西吧,这张脸,随便找个大佬也行啊。”
“你以为大佬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看上的?”
“也是,估计就是小地方出来的,看到点值钱的东西就走不动道了。”
“也是,这戒指说不定抵人家家里一年的收入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
这些议论也完全没有避着盛颜,一句句刺耳的讨论全部都进了盛颜的耳朵里。
盛颜独自端着打菜的餐盘,走到最角落的桌子上吃饭,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偷东西的过街老鼠。看到她这种避事的举动,众人更是觉得她偷东西的罪名板上钉钉。
在盛颜吃饭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和她坐一桌,其他的曾经向她示好的男生也有意无意地躲着她。
盛颜的处境十分难堪,她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是被人如此对待,还是头一回。
盛颜要求调查监控,她觉得只有自己可以帮自己洗清嫌疑,其他的人要么各扫门前雪般事不关己,要么就是对盛颜怨恨已久。
盛颜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她失眠了很久,本来是十分开心的一趟旅程,结果自己还没有进公司,就深陷舆论的漩涡中。
盛颜还想在公司好好待下去,看来有人就是看自己不顺眼。
宋平大度地表示,都是同事,自己不会追究这件事,不会报警,也不会让盛颜很难堪。但是盛颜不喜欢这种自己好像被默认坐实罪名的感觉。
“东西找到就行,也不是什么大事。”宋平看着严姐说道。
“嗯,但是我还是要向上面汇报一下这件事情。”严姐看盛颜的眼神带着鄙夷。
“不用吧,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解决了就行。”宋平有些慌。
“那怎么可以,员工的道德素质考察也是这次培训的目的之一。”严姐皱眉看着宋平。
宋平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又默不作声了。
没有做过的事情,盛颜不想当冤大头,她也是头一次意识到人心可畏。
明明是相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到底是谁对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呢?自己又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某个人呢?
盛颜百思不得其解。
唯一应该庆幸的是,摄像头没有坏,只是人影十分模糊,来到宋平房间的人来来回回有好几个,而且大家都是在宋平的房间玩游戏,这进进出出的人太多,根本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将宋平的高珠戒指偷了去。
到盛颜房间的人也很多,因为盛颜是组长,还组织了一次小型室内活动,摄像头给出的信息并不多。
从戒指丢失到在盛颜的行李箱中找到,不过就是几天时间,盛颜此时真是百口莫辩。
同住的女生杨子言对盛颜本就没什么好感,在戒指事件后看盛颜的眼神就带有了鄙夷。
一个大美女,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是让人唾弃。
盛颜成为了众矢之的,她作为组长的威信也尽失,后面的几次活动,同组的男生和女生也对盛颜爱答不理,觉得有这样的组长,连带着自己也要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盛颜这几天的日子可真够难熬的。
盛颜没有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和自己以前的还有联系的大学同学。
被孤立的状态持续着,盛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盛颜想查清真相,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被人冤枉,这口气自己无论如何咽不下去。距离培训结束的时间还不到一周了,如果在一周内自己没有办法洗清冤屈,人都离开了,自己更是百口莫辩。
盛颜内心十分焦急,可是自己又不知道可以找谁帮忙。
这种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谁会相信自己,并且愿意帮助自己呢?
那些队里的男生是指望不上了,之前还有对盛颜明里暗里献殷勤的,现在真是躲自己都来不及。还好最后一周也没什么活动了,否则盛颜这个威信尽失的组长压根就指挥不动任何人。
盛颜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自己身上发生的遭遇,半夜小声抽泣着,她不敢哭得很大声,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自己艰难的处境。
直到,一个女生站了出来,她看见有人偷偷打开盛颜的行李箱,她以为是盛颜要帮忙取什么东西,所以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后面发生了一系列事情,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一开始没有站出来,完全是不想惹祸上身,可是后面又遭受良心的谴责,她还是决定站出来。
众人一片哗然,那个栽赃的女生正是盛颜的室友——杨子言。
盛颜的冤屈洗刷了,众人有些不好意思,而那个室友杨子言始终默默无言,连和盛颜道歉也没有。
盛颜当然内心是十分气愤的,被人诬陷了这么多天,白白遭受了这么多冷眼,盛颜十分想质问杨子言,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
没有几天,公司户外培训就要结束了,盛颜依旧对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而杨子言一直沉默,盛颜也不好逼问为什么,只想赶紧结束一切。
刚来公司,彼此还不熟悉,盛颜的身上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哪怕后来自己的冤屈被洗刷干净了,盛颜还是觉得众人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异样。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美女在什么地方都是处于风暴的中心,更何况还是校花级别的大美女。
盛颜本想在公司低调做人,低调做事,可是貌似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这件事给盛颜上了一课,让她头一次领教到了什么是手段,也让她对人的防范心提了起来。从前在校园里面,也许大家会为了争夺奖学金或者其他的荣誉名额勾心斗角,但是这种程度的栽赃陷害盛颜还是第一次遇到,更何况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杨子言针对自己的原因。
多年后,盛颜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了杨子言的结婚的消息,是和游戏同队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盛颜有点印象,个子不怎么高,但是胜在脸庞清秀。盛颜完全对这个男生没有任何心思,感慨自己简直就是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
杨子言的独白
他们都说盛颜像洋娃娃。
精致,无暇,被所有人目光簇拥的洋娃娃。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培训报到那天。
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站在人群里,却像自带聚光灯。
几个男生抢着帮她拿行李,她笑着道谢,声音清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选却略显过时的连衣裙,第一次尝到了名为“对比”的苦涩。
分组时,我们被分到同屋。
天意弄人。
她礼貌地跟我打招呼,笑容无可挑剔。
我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晚上,我听见她在阳台给家人打电话,语气软糯:“妈,这里一切都好,同事都很友善……嗯,我会照顾好自己。”
友善?
她大概不知道,友善是留给像她这样的人的。
培训第二天,舞蹈课。她是领舞。
音乐响起时,整个房间的目光都被她吸走了——柔软的身段,精准的节拍,还有那种与生俱来的松弛感。指导老师毫不吝啬赞美:“盛颜,很好!大家看看她的动作!”
我站在后排,镜子里的自己僵硬得像木偶。
汗水顺着脊背滑下,不知道是因为动作,还是别的什么。
“子言,你的节奏不对,看盛颜怎么做。”老师的声音像针。
我看过去。
盛颜正耐心地给旁边人示范,侧脸在阳光下镀着金边。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裂开了。
真正让我崩溃的,是周泽。
他是我们组的,清秀,话不多,但每次发言都很有见地。
我喜欢看他推眼镜的样子,喜欢他思考时微微皱眉的表情。
我偷偷存了他的电话号码,却从未敢拨出。
直到那天团建游戏。
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周泽输了,选了大冒险。
有人起哄:“找在场一位异性,对视三十秒!”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环视一圈,目光掠过许多人,最后,停在了盛颜身上。
“可以吗?”他问,耳根有些红。
盛颜愣了一下,随即大方地笑:“行啊。”
那三十秒,对我来说像一个世纪。
我看见周泽的眼睛,明亮,专注,盛满了我从未见过的光彩。
而盛颜,起初有些不好意思,后来也坦然回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周围人在起哄,在拍照,笑声刺耳。
游戏结束后,周泽自然地坐到了盛颜旁边,递给她一瓶水。
他们低声交谈,盛颜被他逗笑,眉眼弯弯。
我坐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什么?
恶念是在深夜里滋生的,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心脏。
宋平的戒指是个意外。
那天一群人在他房间玩游戏,戒指就放在床头柜上,闪闪发亮。有人拿起来看,赞叹了几句。宋平得意地说:“我爸送的入职礼物,定制款。”
传到我手里时,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了一瞬。
然后我看到了盛颜。
她正被几个男生围着讲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周泽也在其中,眼神一直没离开她。
那枚戒指,突然变得很重。
游戏散场时,我最后一个离开。
借口去洗手间,折返时,宋平已经去隔壁继续玩了。房间空无一人。
戒指还在那里。
我拿起它,金属硌着掌心。
心跳如擂鼓。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顺理成章。
盛颜作为组长,房间总是人来人往。
第二天下午,她组织小组讨论,房间里挤了七八个人。我趁乱,将那枚小小的、冰凉的东西,塞进了她行李箱内侧的夹层。
动作很快,很轻。
没人注意到。
除了林薇。
我转身时,刚好对上她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目光。她愣了一下,显然看到了什么。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我看着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恳求,也带着某种警告。
她退缩了。
迅速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床位。
我知道她不会说。
林薇是那种最怕惹事的人,安静,内向,永远贴着墙根走路。
她不敢。
事情爆发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宋平发现戒指不见是在第二天中午。
她嚷嚷开来,惊动了培训主管严姐。
搜索,盘问,人心惶惶。
当戒指从盛颜箱子里被翻出来时,全场寂静。
我站在人群后面,看着盛颜瞬间苍白的脸,看着她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徒劳地辩解:“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声音颤抖,脆弱得不堪一击。
没有人相信她。证据确凿,人赃并获。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看着挺干净,手脚不干净”“穷呗”“白长那张脸了”……
我看见周泽皱起了眉,他看着盛颜,眼神复杂,有怀疑,有失望,最后移开了目光。
盛颜被孤立了。
吃饭时独自坐在角落,小组活动时无人响应,昔日那些围着她转的人都躲得远远的。晚上,我听见她在被子里压抑的抽泣,声音细碎,像受伤的小兽。
我躺在对面床上,睁眼看着黑暗。
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只有一种空洞的寒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宋平假惺惺地表示不追究。
严姐却坚持要上报。
盛颜要求查监控,但模糊的画面什么也证明不了。
一切都在按照我预想的方向发展。
除了林薇。
她开始失眠。
我仿佛听见她辗转反侧,听见她深夜轻轻叹气。
有几次,在路上偶遇,她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总是别开脸,或者用冰冷的眼神回应。
别多事。
我无声地说。
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林薇最终还是在培训结束前站了出来。
那天的小组总结会,气氛沉闷。
盛颜作为组长做最后陈述,声音干涩,眼圈下有淡淡的青黑。
没有人认真听。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时,林薇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声音发抖,但很清晰:“我……我看见杨子言动过盛颜的行李箱。在戒指被发现的前一天晚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能感觉到所有目光像箭一样射过来。
盛颜猛地转头看我,眼神从震惊,到了然,最后烧成一片冰冷的火焰。
周泽也在看我,他的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厌恶。
林薇继续说下去,语速越来越快,像是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愧疚一次性倾倒干净。
她描述那个夜晚,描述我的动作,描述她这些日子良心的煎熬。
我没有辩解。辩解什么呢?
在她的描述里,每个细节都是真的。
我只是站着,承受着那些目光,像站在暴风雪中央。
盛颜问我:“为什么?”
为什么?
我看向周泽。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仿佛我是某种肮脏的东西。
那一刻,我突然很想笑。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不到自己拥有多少,而我拼尽全力也抓不住一丝一毫的光亮。
因为你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我梦寐以求的关注和喜爱。因为在这不公平的棋盘上,我只能用最卑劣的方式,试图抹平我们之间那道可笑的鸿沟。
但我什么也没说。沉默是我最后的盔甲。
培训结束后,盛颜和我再没有交集。
她去了总部核心部门,我去了外地分公司。
我和周泽倒是保持了联系。
出乎意料的是,在那件事之后,他反而开始主动找我聊天。
起初是安慰,后来是日常分享,再后来,是表白。
他说:“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盛颜太耀眼了,站在她旁边,谁都会自卑。”
他说:“其实我一直注意你,你安静努力的样子,很动人。”
他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了解真正的你。”
我答应了。
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恋爱,结婚。
婚礼简单,只请了少数亲友。
盛颜当然不在其中。
只是偶尔,在深夜无眠时,我会想起那个哭泣的背影,想起林薇颤抖的声音,想起盛颜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
我毁掉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就像很多年前,在那个阳光刺眼的舞蹈教室,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镜子里的她,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
有些人生来就在光里。
而有些人,穷其一生,只能躲在阴影中,用尽手段,去偷一点别人不要的余光。
戒指是假的栽赃。
可我偷走的东西,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