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华赋》竹春生木

5、第 5 章

　　“不好了公主！刚刚奴婢去取琴时，发现有几根琴弦断了。”派去的宫女急忙跑到越宁琬身边小声说。
　　不用想这件事都知道是谁干的。只不过今日宾客众多，若是当众争辩实在难堪有损皇家颜面。越宁琬也只好忍气咽下的了。
　　好在她刚刚有所警觉，已经叫缃叶备下另一把琴。
　　刚说完缃叶已经抱着另一把琴过来了。
　　那是她母妃的琴，也是她为数不多所留下了的东西了。
　　“你先下去吧。”越宁琬对刚刚的宫女说。她轻轻抚摸着，这把琴音色特别，不似平常所用的琴声音清越，而却深远浑厚。
　　倒是越宁忻瞧着越宁琬总是一副云淡风轻，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不痛快。
　　一时静谧后，玉指挑琴，风卷落梅。琴音如凤凰轻鸣，潺潺溪水，中弦轻颤，忽而转快又如鹰击长空，激昂动魄。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那是儿时母妃教她的那首曲子，从前的种种似都笼罩在她身边。
　　曾经笑颜相对去，如今天涯两茫茫。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再弹这首曲子了，但如今却如烙印般在她心里，甚至也不知为何就本能的弹起它。
　　台下众人纷纷凝神。
　　冯锦绣原本温和的面庞也有片刻僵硬。
　　先前未曾发现，眼前少女弹琴的样子竟与当年d齐嫣如出一辙。
　　琴音铮铮，大气磅礴，却隐隐有慷慨苍凉之意。
　　关山月……
　　萧琰认识这首曲子，从前跟着父亲曾在军营中听到过，但鲜少见过有闺阁女子弹奏。
　　仔细看去，还是能看清面前少女的面容。
　　“是她。”萧琰皱眉有些错愕，用肩膀撞了一下旁边的逐风。
　　“还真是，这、怎么会是她？”逐风一脸不可置信的低声道。
　　若是旁人现在可能都已经报了官，萧琰本来都做好了打算，倒是她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更何况还是宫里的公主。
　　萧琰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一曲奏罢，众人皆醉入曲中，片刻后掌声如鸣。
　　远处，皇帝越峥正朝着这里缓缓走来，他这次倒是没带多少人，旁边跟来的只有徐安。
　　见皇上过来，大家都急忙跪下行礼，越宁琬也不例外。
　　“都起来吧。”越峥颔首。
　　“陛下来了怎不派人说一声，这如今外面还冷着呢。”冯锦绣见到皇帝来，立马附上去。
　　“这首曲子乃行军调，如此美景与之也不相配，你日后也不必再弹了。”皇帝皱眉，眉目间却是冷漠，甚至露出一丝愠色。
　　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慌了神。
　　“是，儿臣知错。”既然如此越宁琬也顺势装作听不懂。
　　她知道这首曲子是母妃曾经经常弹的，自从母妃走后，皇帝虽说没有明令禁止，但宫中也自觉地闭口不谈齐妃的事。
　　“陛下来了，不若在此坐下歇歇再走。”冯锦绣瞧出了皇帝的不悦，趁机装出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
　　“不必了，朕还有事没有处理完，若朕待在这还叫你们放不开了。”越峥面色稍有缓和。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大家都巴不得您来呢。”白婕妤眼眸弯弯，笑的娇俏可人。
　　话说这个白婕妤倒是稀奇，白家本来不过是一地方的小县令，而白应怜的哥哥高举入了仕，才将她送进宫中。
　　如今不过入宫三年，靠着皇帝的宠爱就已坐上婕妤的位置。
　　皇帝走后，大家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说说笑笑。
　　越宁忻本以为会落了下风，如今皇帝一来说了越宁琬，心情也变得不错了，被一群贵女们围在中间谈笑风生。
　　“四妹妹，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就先回去了。”越宁琬也懒得再在这待下去了。
　　“嗯，这天寒地冻的，姐姐回去注意安全。”越宁容倒是以为她被父皇说了一通心情不好有些担心。
　　“公主，您刚才为什么弹那首曲子啊？”回去的路上缃叶有些不解，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敢戳破。
　　“难道您是故意的？”
　　“没错。”越宁琬轻叹，其实一开始她就看到了皇帝。
　　“当年母妃最是喜爱这首曲子，母妃走后倒像跟刺一般碰不得，这么些年过去了，倒也是时候，让它扎的更深些了。”
　　当年的母妃的死越宁琬一直觉得有蹊跷，齐嫣的身体向来不错，又是上过战场的女子，怎会突然之间在短短几月生病体虚而亡。
　　“对了公主，昨日您说的那个罗眉奴婢去查了，竟然是翠袖坊的头牌，如莺娘子。”
　　如莺娘子……
　　传闻这如莺娘子也是奇怪，做上了这头牌，曾有好几人想要重金将她赎回去做妾室，竟然一个也不愿意，宁愿如浮萍般孤身一人，也不愿在高宅大院中安稳度过。
　　“参见公主殿下。”一声有力的男声迫使她回过神来。
　　面前男子踏雪而来，一身玄色绣云纹衣，生的剑眉星目，五官极其俊俏，嘴角微微勾着。
　　“在下萧将军之子，萧琰。”
　　“我与萧公子素不相识，不知有何事？”越宁琬看着他，倒觉得他的眉眼有些似曾相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倒有点像昨日那个黑衣男子。
　　“在下刚刚路过，无意间听到公主在说什么眉娘子，可是要去找她？”萧琰抬眸，对上越宁琬的目光。
　　“只是听闻她琴弹的甚好想去讨教一番罢了，难道萧公子与她很熟吗？”越宁琬说。
　　“哦、没有，公主可曾听闻昨日这东街的醉香楼走了水，听说这如莺娘子去那吃饭竟被一群人掳了去，现在整个翠袖坊都还压着消息呢。”
　　“是吗？那是可惜了，多谢公子告诉我这个消息。”越宁琬微微一笑，故作惋惜，眼底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缃叶，我们走吧。”
　　缃叶应声，漫天雪地，只留下一个清丽的背影。
　　“公子，这四公主看起来像不知道的样子，您会不会看错人了？”逐风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怎么可能。”萧琰脑子正乱懒得理他，“你叫凌风去打探一下她。”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三公主，他倒也有些搞不懂了。
　　“公主，这萧公子怎么突然也提起这眉娘子的事？”回到寝殿，缃叶接过越宁琬脱下的披风，将它收好。
　　“刚才我看到他时，感觉他的眉眼倒有些像昨晚那个人。”
　　“那不会就是他吧？平日里看着纨绔，没想到竟然。”缃叶简直不敢想。
　　“我也不确定，只是感觉罢了。”越宁琬轻轻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如果真是他，为何要抓那罗莺？为何表面上装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背地里却表里不一？
　　不过越宁琬现在也只想查清楚她母妃的事，其他的人与事若与她无关，她也懒得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