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个雏》人多不可以

35、三十五章

　　昭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把门一开。

　　老昭便挤进来，同时挤进来的还有他的大嗓门：“这么慢干什么呢，你不会背着昭错找个女的来酒店玩了吧。”

　　老昭口无遮拦，进来后大大咧咧找了张椅子双腿大开坐着。

　　昭对原来想给他端杯热茶的，现在他想端杯狗血淋他脑门上，让他清醒清醒。

　　“不要以为是个男的都跟你一样。”昭对关了门讽嘲道。

　　他还是去给老昭倒了杯热茶，毕竟老昭握着钱袋子，把他的钱骗到手再说。

　　此时的老昭浑然不知在昭对眼里他就是个行走的钱袋子。

　　“茶！”昭对把茶往老昭前面桌子一放，自己也拐了张椅子与老昭隔着张桌子坐。

　　他们仿佛不是隔着张桌子，反倒是隔着千山万水，双方的疏离与客套肉眼可见。

　　老昭抬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暖乎乎的茶水肠中过，心中很是慰切：“我喝过这多茶，就你泡的最好喝。”

　　昭对阴恻侧，笑里藏刀道：“我妈呢？”

　　“什么？”老昭一时反应不过来，昭对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把他干懵了一瞬。

　　一瞬过后，老昭反应过来，微勾的唇角放下：“不说这个了。”

　　“呵。”昭对轻笑出声，笑意不达眼底，偏头就是不看老昭。

　　顿时，两人的气氛沉默下来开始转向尬尴冷场。

　　衣柜里的昭错不知道昭对和他老子在聊啥，唯一知道的是他和他老子聊的不欢而散，这是他通过一道细小狭窄的衣柜门缝看到的。

　　衣柜里又热又闷，喘口气都怕肺疼，空气里的木尘弄得他全身痒痒的，想挠又怕弄出大的动静，不挠又痒的难受，这些还能忍受，唯一不能忍的就是想咳嗽。

　　他不仅呼吸困难，头脑发昏，还得拼命压抑自己想咳的冲动，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昭错忍了几下咳嗽，他弓起身子，捂住口鼻，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惊天咳嗽，眼泪鼻涕齐飞。

　　衣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静坐的两人不能注意不到。

　　老昭意外地看了眼昭对，以为他里边藏人了，动身去拉衣柜的横木：“哟，我就说你今日开门这么迟，一进来，你又古古怪怪的，原来是藏人了。”
　　了字音拖的贼长。

　　老昭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促狭地看着昭对。

　　昭对一把拉住横木的右侧，与左侧的老昭角力，角力的物件就是手里的横木。

　　横木成了昭对和老昭的争夺物品，开启了一番拉锯战，你来我往地各扯。

　　昭对边拽横木边急忙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说完，他感觉更怪了。

　　他还没品出更怪的滋味，老昭开口了，一开口就是打他的脸：“人都在里边了，门缝里都看见是个人形生物了，你还在绞辩，我们老昭家没有你这个敢作不敢当的男人。”

　　昭对刚想辩驳，老昭就唾沫横飞大声道：“是不是男人，是就松手，睡了人家还不想负责是不是？”

　　“我没睡！”昭对大声反驳，老昭刚才的话他心神都震了三震，横木差点被老昭夺了去。

　　老昭不相信，一脸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你没睡住什么酒店，还他娘是情侣酒店。”

　　昭对想我咋知道我住的是什么鬼情侣酒店，再说了我和昭错住情侣酒店有问题吗，虽说他老早提了分手，但他不承认就是没有。

　　昭对想的入神，一时不慎，横木被老昭夺了去，老昭瞅准机会一夺横木，横木没了昭对从中阻拦丝滑穿过两个长方扣。

　　老昭宛如抱抱枕一样抱着横木，像个气焰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大魔王一样，踩着皮鞋哈哈大笑：“小样，还想跟老子斗哈哈哈！”

　　这个大魔王土里土气的，放在魔王界撑死也就是被别人竖中指的份。

　　昭错从知道他们抢夺横木开始就屏息凝神，同时内心泛过阵阵酸楚和悲愤，脸都扭曲了，他都不知道一块破木头有什么有好抢的，又不是金砖，能买几个钱，这么拼命干嘛，搞得他心惶惶的不敢动不敢出声，这下好了，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他原本就各种不舒服，现在横木没了，心里仿佛压着的大石头也没了，他原先能忍受的因为横木没了心里也觉着不用忍了。

　　人一放松下来，就容易出事，比如昭错，他现在头脑发涨，头晕眼花，世界天旋地转五彩斑斓。眼前一黑，身体也跟着断了电似的软下来，倒在了衣柜门外的黎明里。

　　昭对一看见昭错倒出衣柜，他就立马上前抱着。

　　老昭的大笑在看见昭错从衣柜倒出来后变成了尬笑，最尬尴的是房间封闭的，所以他的尬笑回响在整个房间里，可谓是余音袅袅，不绝于耳。

　　老昭假装刚才那个傻逼不是自己，他掩饰尴尬地咳嗽一声：“你和昭错的玩还挺花的，我记得你俩还没成年吧，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昭对把昏着的昭错横抱起来，听到老昭的话心里顿时一阵无语，什么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这是不太好的问题吗。
　　这是吃牢饭的问题吧。
　　他把昭错抱到床上去，不想搭理老昭。

　　可他不搭理老昭，老昭就来劲了，他凑上前望着昭错憋得红通通的嫰脸蛋：“你不赶紧挑个好日子把他办了，小心他跟哪个情郎跑了，你到时追悔莫及。”

　　“哦，这就是你八抬大轿把昭错他妈娶进门的原因？”昭对帮昭错摆好手脚，掖上被子时听见老昭教授他的独门经验，他都气笑了。

　　老昭听见昭对没大没小调侃他的风流韵事，登时不乐意了：“我是你老子，你敢调查我的事。”
　　他说完觉得口干舌燥，又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剩茶。
　　唔，茶都凉了，不好喝。

　　昭对坐在床上，望着昭错的睡颜出神，顺便嘲讽老昭：“你和昭夕的破事，我还用调查，这不是明眼人的事嘛。”

　　他怼了一回老昭不尽兴，又怼了一回：“到时我把昭错娶进门，他是叫昭夕妈呢还是妈呢？”

　　老昭被昭对顶得没了脾气，手一拍大腿，头垂手抚额头悲愤道：“造孽啊！”

　　老昭抬头看了眼熟睡的昭错，手指颤颤巍巍指着昭错道：“他就是个来路不明的野……”

　　老昭话还没说完就被昭对“温和”地赶了出去。

　　江州区收费站。

　　司机小林停车交费，抬头望后视镜，后面有两人，一人熟睡靠着另一个人。

　　熟睡的是昭错，被靠着的是昭对，他们现在坐的是老昭开来的车，车连同司机都被他无偿征用了。

　　儿子用老子的东西，嗯，很合理。他全然不顾发现车子和司机消失不见后跳脚的老昭，就算被老昭发现了他也不在怕的。

　　他想到什么给老昭打了个电话，一秒不到接通了，老昭的声音几乎是弹出来的：“车是不是你开走了！”

　　“这话说的，车是司机开走的，关我什么事。”昭对冷漠道。

　　老昭更笃定是昭对开走了，他没好气道：“那你找我干啥，炫耀你的恶劣行径？”

　　他咂摸了下嘴，心想这儿子怕不是心理变态了吧。

　　昭对秒变开朗大男孩：“爹，给点钱您最最最亲亲亲爱的儿子花呗，哈哈哈我知道您老人家最爱我了，不用不好意思。”
　　老昭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怕了，真的。
　　他给儿子提前转了下个月的生活费打发他，并立马关了电话，仿若他儿子是什么瘟神，避着他。

　　昭对才不在意老昭是怎么想，钱到手里就行了。

　　在车子经过一个隧道口时，昭错终于醒了，他再不醒昭对都要考虑要不要送去医院了。

　　说实话，近日他一点都不想去医院，至于原因他不欲多提，说出来都是泪。
　　此刻，昭对的脸上难得有些消沉。

　　沉睡的昭错悠悠醒来发现天黑了，自己还坐在一辆车上，身边就是昭对，他不由好奇发问：“我不是昏过去了吗，现在天黑了。”

　　“不是天黑了，是在隧道里，你认真看。”昭对把昭错搂进怀里，撩了下他的额前碎发，耐心回答。

　　昭错在昭对怀里抬眼望向车窗外边，确实有打着车灯的车子穿行，风呼啸而过、车子碾压公路、大摁喇叭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形形色色的人间最寻常不过的景色冲击着他还有点昏沉的大脑，如同贫瘠的荒地种上了人间至美的庄稼与鲜花。

　　他往昭对怀里深处靠了靠，软在他怀里，像只懒散又无聊的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昭对凉凉的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似乎想知道他有没有发热：“你怎么了，不舒服？”

　　这么沉默不像是昭错的风格。

　　昭错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乜了眼昭对，他平时到很有多闹腾啊，以至于他就沉默一下，他都觉得不对劲。

　　“不舒服你妹。”

　　“很好。”

　　“妈的，智障玩意。”

　　昭对被骂习惯了，早已练成脏语穿耳过，不留半点下来，他摸摸鼻子看向前方道：“要穿过隧道了，你看！”

　　话音刚落，车子一瞬间就穿过了隧道，夏日刺眼的阳光亮堂堂地照亮了每一个人。

　　真好，昭错想，温暖的阳光铺满全身听着看着世间鲜活百事的感觉真好，每一寸光阴刻下的温暖一瞬都值得他纪念，平凡又美好的日子最开心了。

　　昭对在他耳边叨叨道：“公路旁边就是蓝蓝的大海，太好看了，昭对你快看啊！”

　　切，不就是个海，但昭错还是诚实把头探出窗外赏海景了。

　　夏日的阳光、充满一深一浅脚丫的白海滩、天际飞翔的海鸥、浮动点点金光跃动尾尾鱼的大海这些景色仿佛印入昭错的大脑，这是他在这个夏天除了聒噪蝉鸣和冰可乐最深刻的印象了，这注定是他这个夏天的一个船锚，成长的游船不会回到这里，却是一个无法抹去的记忆点。

　　在这个夏天抛下一个船锚，或许回忆的海船会时不时停靠在这里，直至永久，与某个人相伴到老，一直度过一个又一个盛夏。

　　初中时的盛夏、高中时的盛夏还有一个又一个盛夏与你相伴——昭对。

　　——心里的落款：爱你的昭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