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捡碎片怎么做神明[无限]》明月珧

6、塔村（六）

　　富二代和格子衫进去了，他们也出来得很快。两个人神情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领队女人见他们出来了，朝方潮生喊了一声：“进去吧，没想到你也会走到这一步。”
　　方潮生抿着唇，没有回应而是转头看向江平落，神情很温柔。
　　庙门再次打开，堂内点上了几支烛火，忽明忽暗。
　　“进去吧。”方潮生又看了一眼江平落，转身朝着庙内走去。江平落思忖一下，也跟了上去。
　　后脚刚迈过门槛，漆红木门就关上了，隔绝了光亮。庙内有一股非常重的香油味，掺杂着淡淡的香灰味。方潮生走到供桌前就停下了，江平落则借着昏暗的烛火试图看清这庙内的情况。
　　不同于他印象中的神庙，这庙横梁上未雕龙描凤，庙内没什么摆件。庙内虽然很暗但隐约可以窥见墙上彩绘的壁画，起先是有许多小人跪拜在神像前，哭诉祈祷，神像笑得很慈悲，此时还不是江平落在林中怪物梦境中窥见的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
　　第二幅画面色彩突然浓重了很多，村民不再跪立，神情惊恐，神像的脸像蒙了罩纱，看不清了。但神像的姿势很别扭，不是再端坐于莲花台，他身体向□□，左手却高举法器。
　　正打算看后一幅，方潮生打断了他：“学长，来吧。”
　　“来什么？”
　　他苦笑一声，“我既然陪学长来了这里，就是自愿的，学长可以放心。”
　　“你的意思是，拜神？”江平落看向隐在烛光后的神像，他没有拜的打算，先不说这个庙宇处处都透露着古怪，主要是上次许愿的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017，主线任务没有说一定要拜这个神吧。”
　　“亲亲，五积分为您解答。”
　　“靠！奸商呐，那之前为什么没收钱。”
　　“当然是因为亲亲宿主已经入职了呀，天下可没有白嫖的午餐。涉及剧情的问题您都需要付费咨询哦。”
　　那算了，感觉把积分花在这种地方实在是有点浪费，毕竟自己还要攒分赎身呢，只能自己探索看看了。
　　“为什么希望我拜？或者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听到这，身形高大的男人低垂脑袋，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中透露着不被信任的难过，“学长，我陪你来是为了你，我也没想活太久，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江平落挑了挑眉，“我？想活久一点”
　　这都什么和什么，拜完就能续命？
　　这下倒是轮到方潮生不解了：“不是学长自己跟村长说活不久了想来换命吗？”
　　“017，我还有人设吗？”
　　“有的哦，只是这次新手任务没有设置角色完成度，您可以自由发挥。”
　　又我？先是黑心公司压榨现在又来个短命鬼人设，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什么瘪犊子想整自己......
　　“那这个方潮生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有这么善良的npc？愿意给我换命？”
　　“亲亲，这个也属于任务内容哦。”
　　“讲道理，如果还有下次发布任务的机会，希望你一次□□代完好吗？”
　　“亲亲，017知道啦～”
　　跟017扯了两句，没什么有效信息。不过既然你给我设定了，那我还是好好用用。
　　“喔，对，是我听村长说这里有续命的方法才来的，但是我确实不知道具体需要怎么做，学弟可以教教我吗？”江平落弯了弯眼睛，给方潮生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
　　庙内烛火晃动，他的笑容太过纯良，方但潮生知道他还是不信任自己，虽然很难过，也还是有问必答：“仪式不难的，照刚刚那个女人说的做就好。”
　　那个女人说什么来着？
　　烧香三炷半，磕头不过四，请愿莫忘名。
　　“只有我一个人能许愿吗？”
　　“嗯，学长不要贪心，如果不是学长我是绝对不会再来这个地方的。”
　　走到供桌前，江平落拿起四根香，在香烛上点燃。方潮生快步走到他身旁，“学长，三柱半。”他语气很坚决，大有种准备替江平落折香的打算。
　　江平落轻轻笑了一声，“无碍。”
　　神三鬼四，莲花台上一个鸠占鹊巢的东西，难怪只敢收三柱半。还好，不是纯鬼就好。
　　他快速插到香坛上，随后抱着手臂站在一边。
　　方潮生看着他站在蒲团旁，眼里没有对所谓续命的渴望，也没有对神灵的畏惧，他好像只是一个无意闯进的庙中的无神论者。也正是这样的无畏，他在弥漫着檀香味的黑暗中被烛火镀上一层光影，而比烛火更亮的是他镜片下的眼眸，熠熠生辉。
　　这里大概率真的有所谓的神，不难推测，所谓的续命不过是换命。这里的一切几乎是把答案往江平落面前递，江平落不喜欢这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光走主线剧情有什么意思，true end才是他要打出来的结局。说不定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前面的人都好好地出来了，所以在这里这个所谓的神一定是不能做什么的，有什么在制约着他，他也不能随意行事。江平落觉得无聊想直接出去，毕竟他本身也确实不需要什么换命，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还回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意思是，不一起走吗？
　　方潮生苦笑着摇头，“学长，出不去的。不完成仪式走不了。”
　　江平落不信邪，使劲推了推门，果然，纹丝不动。一般的木门凭他刚刚的手劲都可以直接卸下来了。
　　看来今天是一定得拜咯。唉，好弱小，没有力量。
　　江平落站在蒲团旁，“你拜吧。”这蒲团好大的灰，不想碰。
　　方潮生拒绝了，表示一次只有一个人能拜。
　　在跪拜和洁癖之间，江平落选择了后者。只见面对神像，他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比了个耶，紧接着正立在手心上，两指指节微微弯曲，随后向神像前倾了四次。
　　……
　　庙里没有风进来，烛火却仍在跳动，江平落这一动作，攫取了所有的声音，庙中只余寂静了。
　　他是懂挑衅的，又没规定一定要本人下跪，那这也算拜了。哦，还要说愿望。江平落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把这黑心劳动合同解了，实在不行涨点工资？”江平落正准备走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开口补充道：“为了避免又给我整幺蛾子，我叠个甲，以上愿望不接受调剂，且本人不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听清楚哈，任何条件代价都不行。”
　　刚说完，香坛中的香拦腰而断，紧接着香烛的火光一熄。
　　庙内暗了下来，能听到江平落一声嗤笑，“怎么？这点愿望完成不了啊？”
　　“想起来还要说名字对吧，本人江平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怎么样？能实现吗？”
　　神像的眼珠转了转，不过在黑暗中无人察觉。
　　啧，这么挑衅都不现身，太怂了。
　　背后的庙门轰然打开，意思是，速滚不送。
　　“学长……”方潮生想说点什么，眼前人胆大的让人忧心，他最清楚这东西喜怒无常的性子，毕竟他曾亲眼见到过“神罚”，
　　只肖片刻，那个不敬神明之人便丢失了五官，身躯扭曲在土地上扭动，像一条被剔去鳞片的鱼，却因为丢失的舌头，只能发出“嗬嗬”的动静，方潮生那时还小，在母亲身后窥见了这一幕。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恐惧和不甘在年幼的心里深埋，方潮生逃出村子那段时间一看见鱼仍然会浑身战栗，那条被菜贩放在砧板上扑腾的活鱼，被刮去鳞片的刹那，方潮生好像共感了，骨子里冒出的疼痛在警醒他，他的结局又会不会和这条鱼一样？
　　所以即使他偷偷获得了这段不属于他的人生，他仍旧对自己的过往如鲠在喉，偶尔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满身大汗地醒来。
　　江平落懒洋洋地走出去，方潮生在走出门前对着神像轻声呢喃了几句，离得太远江平落没太听清。
　　两人一出庙，庙门便轰然紧闭，好似在赶什么脏东西一样。
　　李明辉见他们出来，迫不及待地抓着女朋友走到女领队前，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进。
　　女人见多了这样的人，他们已经被贪婪和自私操纵。她没有回答，转身敲了敲木门。不知是不是被上一位气到了，这次神明久久未应。
　　李明辉有些着急，女孩的手腕已被抓红。姜依依没有药，对被抓红的手腕恍如未觉，微微蜷曲的身子压制不住地不时冷战一下，眼珠乱转，左手不停地攥紧衣摆又放开。
　　终于，门开了，这座庙又迎来了新的客人。
　　从线索来看，林中的怪物曾经也是人，不知道能不能沟通，又为什么要披着动物皮？它本身的皮去了哪里？江平落的思绪被门开打断，李明辉一脸喜色和姜依依一同走了出来。
　　庙门再次合上，领队女人又带着他们穿过林子，回到了村子。
　　这一路上，日落给林子描上一层薄薄的红色的轮廓。比起来时，林中的东西更加蠢蠢欲动，好几次都从领队女前窜过。客人们都很有默契地忽视了这些东西，就连姜依依都安静了下来，似乎被谁抚平了情绪。唯一不同的是，后半程小女孩是被老妇人抱着走的。
　　江平落留意过，老妇人看着小女孩的眼神同昨天完全不同，从庙中出来后，她眼中不再是慈爱，而是小心翼翼地喜爱。小女孩虽一句话都不说，但显然二者关系更密切了，更多的也无从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