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失陷I》二九莫以风

26、Chapter24

　　‘滴答滴答’时针往前回旋半小时，20点40分，警署对面的辛巴克。

　　陆清离在8点半离开技术科后，瞟了一眼还在运作的监控摄像，想了想，还是故意下班打卡走出了联邦警署。
　　进了辛巴克，陆清离在冷柜前徘徊着看了好一会，没过多久，身后果然传来了那道熟悉的、令人不舒服的灼热目光。

　　“您是说需要订两杯超大美式配送到联邦警署对吗？”
　　收银机后面，店员小哥还在很耐心地记录着陆清离的需求。
　　“对。”
　　“要不要去冰？”
　　“不用。”
　　“那到时候打谁的电话呢？”
　　陆清离扫了眼手环上的时间：20:43分，系统更新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不用打电话”，他刷卡付了钱，确认了一下身后的那个人还在跟着，摆摆手快步朝门口走去，“直接放前台吧，我会找人下来拿。”

　　警署门口，
　　监控摄像头右上角的红光闪了两下然后渐渐熄灭，陆清离关闭了手环上的定位，留下余紫涵给自己的加密通讯，接着走向了大厅西北处的角落——
　　警署唯一一个可以通往地下车库的电梯。

　　这个西北角被挡在一根大柱子后面，周围没有任何办公室和仓库；由于闹市区的地理位置，除了少数不嫌麻烦开车来警署的上班族，基本很少有人会到这荒无人烟的角落。

　　陆清离左右环顾一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他这边后，用余紫涵刚才给他□□时附赠的限时侵入病毒偷偷扫了一下电梯的刷卡处。
　　显示器上的数字飞速地跳动起来突然变成了一条横杠，他微微一笑，状似无意地朝柱子后面淡淡瞥了一眼，然后推门闪进了旁边的楼梯间。

　　‘吱吖’一声，重重的金属门被打开，
　　夜晚的地下车库格外安静，偌大漆黑的通道里，只有时不时闪过的电流声，和墙角‘安全通道’标识上闪烁着的幽幽绿光。

　　陆清离放轻脚步没有触发声控照明，他将手环上的照明调到最低档，朝着自己先前圈起来的方向走去。

　　联邦警署地下车库的设计很有那种仓库感，中间的行车通道是双向道，视野开阔；而左右两边的停车位则为了节省空间，选择了铁制的双层车架。
　　也许是因为占地面积有限，警署地下车场的设计非常朴实无华、简单明了，陆清离跟着箭头走了没一会就到了最东部的尽头—— 也就是刚才信号突然消失的地方。

　　最东面靠墙的停车位上停了两辆外形非常普通的黑色凯美瑞，陆清离虽然不常到地下车库，却也依稀记得这两辆车好像停在这很长时间了。
　　车轮的划痕只停留在行车通道上并没有向墙根延伸，墙是实心的，看来东面的这堵墙没有一个可以让车开进去的秘密通道。

　　但既然没有密道也没有停在车库，这种外形如此明显的计程车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还是说他们已经发现了追踪器，把它摘了下来？
　　背后吹来丝丝凉风，电流声又响起，‘喵’地一声，一只野猫好像窜了出去。

　　陆清离交叉抱肩，指尖不断有规律地敲击着手臂，若有所思。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虽然警署每天来来往往车流和人流都很多，但既然最东边的车位一直被占着，那一般开车进来的车主就不会往已经没有车位的死胡同走。
　　普普通通、无人在意就是比任何偏远的藏身点更好的伪装，陆清离盯着那两辆黑色凯美瑞看了好一会，突然迈开双腿朝车位走去——

　　‘滴滴——’在脚尖碰到车位铁制地皮的一瞬间，陆清离的手环急促地闪着红光叫了两声：信号在快速闪烁后显示中断 ——这个车位周围果然有信号屏蔽器！

　　这个发现并不让陆清离感到意外，他戴上早已准备好的橡胶手套，轻轻把手放到了凯美瑞的车窗玻璃上，
　　‘滋——’地一声，车窗的最外层像是信号故障一样快速闪动了两下，接着他指尖的最前端像是穿透了什么东西一样，不明显地消失了5毫米。
　　虽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无法确认光源，但如果这辆车如他所猜测的那样，使用了近几年除特殊部门外需要申请权限的全息影像技术，那它真正的样子可能根本就不是黑色的丰田凯美瑞！

　　陆清离勾起唇角轻点了两下车窗，他越过车尾走到挡车器的后面，在东南面的墙最尾端稍作停留后，开始用指关节对着墙一点一点地逐一按压敲击——

　　*

　　与此同时，某不知名地点。
　　脖子后的剧烈疼痛让颜鹜无法忽视，他的意识逐渐清晰，挣扎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光滑冰冷的地板上。

　　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了？颜鹜脑子有些懵地宕机了两秒。

　　他好像依稀记得自己在晕过去之前拉着秦语澜为了躲避白雾而飞快逃命，然而跑了没多久，身后突然一阵凉风刮过，接着脖子一疼，等再次醒来时，就躺在这被强光照射的大厅中央了。

　　颜鹜环顾四周，他看看身下白到反光的地面，再看看头顶的白炽灯，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一个商场大厅，而周围横七竖八躺着的，是他一样莫名其妙被抓进来的受害者。

　　卧槽，夏烨和秦语澜！
　　颜鹜心中警铃大作，忍痛从地上爬起来，他捂着还在发酸的脖颈，踉踉跄跄地寻找着自己目标。

　　终于，在大厅最北边的两根方形的柱子旁，他看到了两个侧躺在地板上，在昏迷中还愁眉不展的队友们——

　　“喂、烨子，秦副队，快醒醒。”颜鹜蹲下身，轻轻摇了摇两人的肩。
　　大厅内响起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其他被抓来的群众也开始逐渐转醒。
　　“......小颜队？”秦语澜睁开眼发出微微嘤咛，“我这是.......”
　　“我们被人打晕带到一个商场里来了”，颜鹜将秦语澜扶起来靠在后面的墙上，“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但幸好已经找到了夏烨。”
　　颜鹜用下巴指指仰躺在旁边，舒舒服服还时不时打两个呼的夏烨；
　　接着他在秦语澜的注视下冷笑着勾起两根手指，动了动指关节，狠狠地往夏烨鼻子上一掐——

　　“——呼哈咳咳咳咳！”没过几秒，夏烨就猛地张开嘴，神志不清地从地上挣扎爬起，“我跟你说，袭警可是犯法的！！”
　　“哦？那如果是被另一个警员打的呢？”颜鹜核善一笑。
　　“警员，什么警——”夏烨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明，他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颜鹜和秦语澜，下意识地蹬腿往后滑了一米，“卧槽，你俩怎么在这！”
　　“——你说呢？”颜鹜眯起看似无害的双眼，强忍愤怒，“知道你失踪了我和秦副队有多担心吗？！我们费尽心力追踪你的行踪，结果自己也被抓进来了不说，还看到你打着呼在地板上睡大觉！”
　　“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下还能睡得这么香甜，夏小烨，看来你的心事还是太少了！”

　　虽然颜鹜很高兴夏烨没事，但当他看到夏烨躺在地板上睡觉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刚才担忧急躁的自己宛如一个傻子，简直出离了的愤怒！
　　当然，在他俩友谊中情商通常为0的夏二哈，是不可能懂颜鹜这种既舒了口气又想亲手杀了他的复杂心情。

　　“什么！姐姐你担心我！”果不其然，在听到颜鹜的话后夏烨眼睛一亮；
　　他直接跃过愤怒不已的颜鹜，三两步跑到秦语澜身边，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双手虔诚地捧住秦语澜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看来你也开始喜欢我了，我好高兴啊！”
　　秦语澜：“..........”
　　颜鹜：“.........”

　　---
　　大厅里的嘈杂声逐渐清晰，大部分群众都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陡然陌生的环境和这突如其来的特殊状况让这些普通群众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们或好奇或焦躁地看向周围，开始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
　　“卧槽，脖子后面好痛......”
　　“这是哪？商场么？”
　　“我的包去哪了？！有谁看见我的电脑包了吗！我明早9:00还有一份报告要交啊！！”
　　...........

　　“颜队，我们要不要去管理一下秩序？”
　　秦语澜皱眉看向这群慌乱无章的群众，虽然她也不清楚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特警维护秩序的本能还是占据了上风。
　　颜鹜思附片刻正准备开口回答，
　　突然，‘叮咚——’，尖锐而诡异的铃声响起，商场大厅中央的电子屏幕也跟着亮了起来！

　　“——已检测到所有被测玩家生命体征正常。”
　　“——游戏加载完成。”
　　“——游戏开始！”
　　一个听不出男女的诡异童音用扩音器连续说了好几句让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

　　“卧槽什么玩意儿？”“什么？游戏？？”“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别在那里装神弄鬼的，快给我出来！”
　　果然，大部分群众在被这三句话的信息量冲击后，都炸毛了起来。

　　“我没有装神弄鬼哦～”
　　那个诡异的童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又开了口：“我是本次的游戏公证人小琳，欢迎大家来到世界上体验感最好的沉浸式游戏：【区域逃生】，现在公布游戏阵营！”

　　白到晃眼的强光朝所有人袭来，颜鹜条件反射地闭上眼，
　　等他再次睁开时，他看到所有人头顶上都出现了一个标签牌，而在它旁边，还有一个只能自己看到的控制面板。

　　这到底是异能还是什么利用全息技术做出来的游戏内测？颜鹜微微皱眉。
　　他依稀记得为了限制科技发展，除了和SIN类似的特殊部门，与全息相关的技术这几年好像已经被联邦政府严格管控了，
　　但如果这些逼真的场景都是靠异能塑造出来的，那除了可以控制自然元素的异能者外，敌方阵营里肯定还有更多他们根本不了解的内幕，这对于联邦警署和SIN来说简直是太不利了！

　　“颜队，我们的短刀和枪都不见了！”
　　在所有人都在新奇的研究面板的同时，秦语澜摸了摸腰带，突然发现了异常。
　　颜鹜也猛然低头确认，果然，警署特质的枪械和专门针对异能人的钛合金短刀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性能不怎么高的入门级Glock 21和普通钢刀。
　　颜鹜动动手腕舒了口气，幸好这个必须通过虹膜解锁的手环还在，但由于不在服务区，手环目前也只能当一块普通手表使用。

　　大厅的屏幕像PPT转场一样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表格，内容逐渐清晰，颜鹜定睛一看，发现在场所有人的头像和姓名全都被明晃晃地挂在了上面：
　　“如你们所见，本次游戏分为两个阵营：【异能者】和【人类】”，小琳的声音再次响起，“被分配到【异能者】的玩家有15人，【人类】玩家有50人。”
　　“为了不那么细致地配平战斗系统中的对战实力，所有【人类】玩家系统都自动附赠了一把枪和一把刀，而【异能者】则因为拥有强大的异能和超强的体魄什么都没有。” 说到异能者时，小琳还用夸张到变调的语气强调了一下‘超强’这个词。

　　“天呐！我竟然真的可以操控火了诶！”
　　不远处，一个分配到火系异能者的玩家欣喜得惊叫出声。
　　他腿部猛然发力跳上二楼，黑红色的火焰如细雨般落在旁边店铺的广告牌上，没过两秒，那个几乎等身大小的广告牌就被燃烧成了灰烬。

　　“我靠，不要靠近他们，太危险了！”
　　人类玩家开始团成一团，他们神色防备地看着那几个还处于兴奋状态地异能者窃窃私语。
　　“哎，为什么我不是异能者啊，我也想体会一下手一挥就能烧掉一个广告牌的感觉！”一名18、9岁的男生有些可惜。
　　“异能者有什么好的？”旁边的大叔一脸厌恶，“连人都不是的害虫，你看联邦法律都不保护他们！”

　　颜鹜、夏烨和秦语澜三人背靠背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们既没有聚集在人类玩家的小团体里，也没有主动和异能者玩家交涉，
　　夏烨难得正经地打量着商场里的一切，突然掩面小声下了个结论：“我们已经不在维港市了。”
　　“？为什么？”秦语澜奇怪地看向夏烨，不知道他这突然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我妈特别喜欢逛商场”，夏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基本上维港市的商场，我妈都拉着我和我爸逛过好几遍了，如果这是其中一个我肯定会有印象。”
　　“而且这个商场虽然空间设计的较为过时，但整体设施都很新，应该是才翻新过”，夏烨顿了顿，“我之前看过基建部的维修表格，维港政府最近没有批下来任何一批建筑翻新的申请，所以这里一定不在市内了。”

　　“你没事看基建部的表格干什么？”受了气的颜鹜还是没忍住揪住无用的细节怼了夏烨一下。
　　“害，有事儿呗～”，夏烨憨憨一笑，他用手臂勾了勾颜鹜的肩膀，以‘好兄弟别再问了’的力道用力拍了拍。

　　“看来大家适应的还挺良好的嘛！”，公证人小琳再次以超高分贝侵入所有人的耳膜，
　　“既然现在已经基本弄清了所在的阵营和角色的基本性能，那现在我就来公布本次的游戏规则！”
　　“每天上午9:00，游戏的GM都会以你们看不见的方式在丝佛兰门前的箱子里更新补给。这个游戏简单到既没有主线也没有任何指定任务，所有玩家只需要活着待到游戏结束就算成功啦～！”

　　“那具体的通关方法呢？你们大费周章把我们带到这里，不会就是想看到我们一群人躺在地板上睡大觉吧？”颜鹜扬声问道。

　　“真聪明！”小琳笑着夸赞，“我们总共设置了三种通关方法，三种任选其一，都可以让你们成功通关！”
　　“第一种：你们可以吃着每天的补给，在游戏中安静等待，直到游戏结束，获得成功～”
　　“如果有人不愿等待，他可以随机杀死一名玩家，人类或异能者都可以，这样他就获得了率先从游戏中脱身的机会～”
　　“如果以上两种都不够刺激～你们也可以选择阵营大PK！当一个阵营成功全灭另一个阵营时，游戏结束，活着的那方获胜！”

　　.......什么鬼？？？这是........大逃杀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所有玩家两眼迷茫地面面相觑。
　　几个靠近丝佛兰的人类玩家打开了小琳所说的箱子，里面果然有打包好的一份一份的干粮，那几个人抢了几份抱在怀里一脸警惕的走进旁边角落。

　　“不是，我们为什么要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那个还惦记着明早要交报告的女人感到很荒谬，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你闹也闹了，恶作剧也恶作剧过了，现在赶紧让我们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就是啊，快放我们出去！”“这是什么奇怪的游戏，我不参加！”“再不放我们走，我就去警局告你非法拘禁！”
　　她身旁的打工人们纷纷赞同点头。
　　“想要我加入也不是不行”，一个快30岁的技术宅突然扬声喊道，“但游戏通关了有什么奖励吗？”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厚厚的眼镜，“我可不干投入产出比太低的事儿。”

　　小琳没了声响，不知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还是在暗嘲这群玩家的无知；
　　两秒钟后，“哈哈，哈哈哈哈——”，它爆出一阵刺耳的冷笑，过高的分贝把大厅的纸质装饰物都振得微微抖动了起来。

　　“别跟我在这讨价还价了”，它的声音尖锐到令人不适，“活着不就是对你们最好的奖励么～？”
　　几个胆小的玩家脸色苍白地看着屏幕连连退后了好几步，一个闪身，躲到了高大玩家的背后。
　　“至于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嘛——”
　　“因为，你们，出～不～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