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失陷I》二九莫以风

24、Chapter22

　　翌日。
　　夏日灼热的阳光明晃晃地直照向联邦警署的停车场。颜鹜掐着点，看着从运送车里下来的汗流浃背的押送人员，勾起标准的外交微笑，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王叔！这么大热天的还早早过来，真是太辛苦你了！”
　　“你是.......？” 那个被成为王叔的男人看着迎面走来颜鹜有些发愣。
　　“您果然不记得我了，我是颜鹜啊”，颜鹜客气又略显受伤地扶了一下王叔的肩膀，“之前我们在我爸办的庆功宴上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哦对对对！颜小公子！对不住对不住，人老了，脑子都不太好使了。”王叔显然对不记得颜鹜这件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颜鹜大度地摆摆手，“我最近刚从训练营转到SIN特警署，忙得那是一个昏天黑地。我其实心里一直记着请各个部门的熟人吃个饭喝个咖啡什么的，但总是不得空。”
　　他弯起眉眼，整个人笑得人畜无害：“正巧今天放假，警署的咖啡厅也出了个新品，王叔您看要不要赏个脸，咱们一起去喝个上午茶？”

　　年近50岁的王瑞听到颜鹜的邀请有些受宠若惊；
　　最近署里都在疯传颜鹜是靠走后门才空降成了特警队的队长，但他毕竟是颜良宇的独子，平常说话也让人舒服、丝毫不留把柄；
　　王瑞有将近10年没被署里的领导重视过了，现在猛地听到身价尊贵的小公子对他如此尊重，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哎呀，就占用您10分钟”，颜鹜虚揽过王瑞的肩膀朝警署大楼里走去，“我知道您还有工作，但现在不是还没到时间嘛～”
　　王瑞被他推进大厅，颜鹜把右手背到身后，对着陆清离藏身的地方轻轻挥了挥，陆清离会意，悄无声息地挪到了另一个离运送车很近的监控死角区。
　　“10分钟不碍事的”，颜鹜的声音越来越远，“您就个赏脸，花点时间指点一下我这个晚辈吧——”

　　与此同时，联邦总署长办公室。
　　白灼的办公室位于联邦警署内毫无遮挡的最高层，而此刻，这个采光最好的独立办公室被几块遮光窗帘盖得密不透风，房间内昏昏暗暗的。

　　白灼坐在办公桌前，身体略微放松地仰躺在办公椅上、十指交叉；她面前微亮的屏幕上播放着两个不同角度的实时监控，被监控的对象俨然是—— 颜鹜和陆清离！

　　左边屏幕里的颜鹜还在笑着和王瑞打太极，而右边监控中的陆清离则以极快的速度避开警署的原装监控，飞快地在押送车旁边一闪而过后没了踪影——
　　白灼‘啪嗒’一声点下切换，2分钟后，她看到陆清离出现在了警署对面的辛巴克，手中还拿着一杯喝了一半的冰美式。

　　“啧。”白灼意味不明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听不出什么情绪。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白灼按下自动按钮打开所有遮光窗帘，快速关掉面前的监控，并熟练地给软件加了个密。

　　门被打开，助理抱着材料走了进来。
　　她看着办公桌前一如往常的白灼，微微鞠了一躬，公事公办地说道：“署长，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您去会议室了。”
　　白灼抬起头，像工作很久了似的揉了揉肩：“——我知道了”，她威严点头，“你先出去吧，我马上来。”

　　*

　　“已经开走的3辆车的行动路线我都已经在地图上画下来了。”
　　晚六点，陆清离把所有的定位器全部偷装完毕，他回到了颜鹜提前预约的小型会议室里，微微弓起身，低头看着颜鹜手中的pad。
　　“太奇怪了”，颜鹜用电容笔在Pad上圈出了三个点，“我反复确认了好几次，这三辆车停下的地点几乎位于维港市内毫不相干的三个方向：北区的优利湖天桥、南区的万隆广场、还有中心区的维港实验附中旁边的邻里中心.......”
　　颜鹜反复磨着牙，忍不住用齿尖咬起了笔杆，“这么明显的收容地点，他们又带着人频繁出入，难道不怕引起市民的怀疑和恐慌吗？”

　　陆清离看着那只正在被颜鹜荼毒的电容笔皱起了漂亮的眉毛：“押送车的外形和普通的士没什么两样，就算是在闹市区，只要他们有一个足够隐蔽的藏身处，比如车库，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这依旧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一反常态选择人群密集的地方而不是在郊区——”，颜鹜眯起眼睛，用小虎牙继续啃咬。
　　陆清离看着被沾染了少许不明液体的笔头，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他终于还是伸出手一把将可怜兮兮的白色小笔从颜鹜手中解救了出来。
　　“我们还没有掌握最后一辆车的行动路线”，他无奈白了颜鹜一眼，抽出纸巾开始仔细擦拭，“万一最后这辆车的路线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呢？我不建议这么早下就结论。”

　　‘滴滴、滴滴——’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时针走向6点10分整，Pad上的小红点连同定位器移动的提示一齐开始闪动。
　　“正好来了！” 颜鹜和陆清离停止打闹，同时神情严肃地看向Pad上的追踪标。

　　最后一辆运送车从警署出发，它绕着警署周围地政府区域转了好几圈，和前几辆车一样为了混淆视听不停地变换着车牌，
　　紧接着它车头一转，出乎颜鹜和陆清离意料地又一次开向了中心区。
　　“.......难道最后一个收容点也在这附近？”颜鹜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陆清离没有说话，他拿起笔，在手边的纸巾上记下了什么。

　　追踪标在维港实验附中附近缓缓停下，第三辆运送车的红标突然开始挪动位置，直到和最后一辆车接了头；几分钟过去，第三辆车再次回到原地，而最后一辆车掉头重新出发。
　　会议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时钟走动的声音，颜鹜和陆清离四目相对，彼此都从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渐渐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不出所料，10几分钟后，最后一辆车到了北区的优利湖天桥和第一辆运送车接头，接着，它又毫不意外地去了南区的万隆广场。

　　“从现在开始就是重头戏了”，颜鹜紧盯屏幕，双手有些用力地扒住了桌子边缘，“我倒要看看这辆车最后会开到哪。”

　　在被缩小到一眼能看完整个城市全貌的地图上，那个小红点在不断七绕八拐地反复移动着。
　　南区、西区、东区........ 运送车每到一个区域就变换一次车牌，并且在大马路和小巷间来回穿梭。
　　最后，在晚8:00整，这辆在外游荡了近两小时的押送车终于拐上了人流量最大的东西交高架，
　　颜鹜瞪大眼睛，略带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辆车从市中心的政府区街口下了高架，然后没有丝毫迟疑地径直开向了联邦警署！

　　‘轰——！’地一声，颜鹜猛然起身，巨大的推力差点掀翻了身后的座椅。
　　“什么鬼？？”他双拳紧握，“所以，这个极其神秘、每天耗费4辆押送车、不仅大费周章地变换车牌、还精心设计了每条行动路线的‘收容所’其实就在警署里面？？”
　　颜鹜不可置信地微微退后一步：“——这怎么可能？如果就在这里，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也没有一个人发现收容所的藏身点？？？”
　　“你觉得呢？”陆清离直勾勾地看向颜鹜。
　　“白署长......”，颜鹜喃喃地跌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但她曾和我说，因为这个项目是高度保密的，她也只是听令行事，不知道内幕。”
　　陆清离嗤笑一声：“你信？”
　　“......我当然想信”，颜鹜摇摇头、苦笑，“但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说话间，屏幕上闪烁着的红点在拐进地下一层的停车库后，突然径直开进了一条死路，然后直接消失了——
　　颜鹜‘唰’地一下在平面图上圈起一个大概的方向，起身快速收好并销毁了和这次私下行动有关的所有证据，
　　“信号不见了”，他有些焦急地看向陆清离，“陆队，我想直接下去看看！”

　　*

　　20:10分，联邦警署大楼，走廊。
　　由于最近的特殊案件，晚上的警署大楼依旧灯火通明，几乎所有内勤外勤都在岗位上吭哧吭哧地加班。
　　颜鹜拉着陆清离的手腕，飞速穿过那条他们经常走的长廊，他左右看看，趁着所有人都在忙于工作，一个飞身闪进了警署大楼的监控室。

　　还没走到监控屏幕前，监控室的椅子和地板突然摩擦发出了难听的声响，接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陆队？颜队？！”
　　——是秦语澜！

　　“你怎么在这？”陆清离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显然有些慌乱的队员。他眯起眼，视线穿过秦语澜的发丝，发现她在一点一点查看维港市南区的所有监控记录。
　　“秦副队，发生什么事了？”颜鹜依旧温和，他向前一步，虚扶住秦语澜的肩。
　　秦语澜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自己微微摇晃的身体，过了几秒才开口说道：“颜队，抱歉......夏烨他失踪了！”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SIN好不容易带薪休假，wuli烨烨子当然不会放过这种能正大光明地追求秦语澜、还能拿钱的大好机会；几乎每天晚上一到饭点，他就会想方法旁敲侧击出秦语澜的位置，然后跟个哈士奇一样，又傻又忠诚地在门外蹲点。

　　今天，因为秦语澜放心不下最近的案件，自己偷偷跑回办公室琢磨线索，夏烨得知这件事后也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到警署，蹲在门口等她下班。

　　“然后呢？”颜鹜身体前倾，语气显然有些焦急。
　　“然后南区地区域警报突然响起，夏烨看到警示数值不是很高，就随手点掉了警报，告诉我他半小时后回来。”
　　“所以你就让他一个人去了？？”
　　颜鹜的语气显然更急躁了，陆清离警告般地看了颜鹜一眼，颜鹜深吸一口气，默默退后一步缓和自己的心情。
　　“......抱歉，是我的疏忽。”秦语澜没有辩驳，她低下头，焦急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内疚。

　　“你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失踪了？”陆清离把话题带了回来。
　　“半小时后吧.....”，秦语澜脱力地往椅子上一坐，“我整理完记录，发现他一直没回来，就感到有些不对劲。”
　　“你们也知道，SIN的手环是可以精准定位并且呼叫队员的，而且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所有警员都必须要打开手环。”
　　“我呼叫了他好几次，但他那边都悉悉索索的一直没回应，过段时间再呼的时候，他那边竟然显示定位已脱离服务区——”

　　通常来说，普通人要失踪满24小时才能报案，但对于正在办案的警署人员，他们身上的通讯和定位装置比一般人要先进得多，
　　任务中一直没回应，或是信号脱离服务区，又或者定位突然关闭失联，这些都属于非常罕见的情况，一旦超过一小时就必须上报给上级，不然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那监控里有什么发现吗？”陆清离扫了眼屏幕继续问。
　　“没有.......”秦语澜有些头大，“他就在南侨和徐汇的交界处突然凭空消失了。我来回翻看了好几次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颜鹜重重叹了口气，脚尖有些焦虑地点着地板，
　　过了一会，他双手撑在桌子上，神色有些难看地开口：“陆队，我——”
　　陆清离看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微微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其他事你不用担心。去吧。”
　　“可这麻烦明明是我提出来的——”，颜鹜还是很犹豫，他不想如此不厚道，但现在的情况让他难以抉择。
　　“行了，去吧。”陆清离加重语气打断，“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

　　颜鹜深深看了陆清离一眼，下定决心，飞快地跑出了监控室。
　　陆清离轻抬起眼皮，淡淡瞟向同样一脸焦急的秦语澜：“你还在这干什么？你不去吗？”
　　秦语澜张了张嘴：“陆队，我是你的直系下属，我——”
　　她低下头想要尽量显得公事公办一些，但焦急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我会联系余科长回来帮忙的，你去吧。”
　　秦语澜猛地抬头。
　　“反正你在这也做不了什么，实在有问题我也能把周哲宇喊回来。去帮我看着颜鹜。”他拍了拍秦语澜的肩。
　　“是！”，秦语澜快速跑向门口，在即将夺门而出前转过身来对陆清离行了个礼：“谢谢队长，你也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