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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春季多雨。
连绵近半个月都没有大晴天,下的人心烦,这不,上面那位心情不好,又叫得脸的嬷嬷们领进几个牙婆来打发了好几十个人,其中还有一个先前很受宠的妾娘。
下人们惶惶不可终日,本来这处院子就偏僻少人,一半年都不见得主院那边过问几次,出了发卖人这档子事儿,那些婢子伺候便更不尽心了,如今就连这衣衫都要主子们自己濯洗。
地上水洼映出一张绝色女子见了都自惭形秽的脸,眉眼唇鼻没有一处不完美,即使在这样阴沉天气,见了这张脸,也仿佛得见天宫仙葩,叫人眼前一亮。
世间没有能比拟这张花容的好物,说像路边无名小花一瞬绽放的柔丽也可,说似虹彩初现一刹的盛亮也罢,却总是缺些什么,不足以完全形容这张脸。
那人儿眼睫密密,平静着,拧干了最后一件衣物,随意将盆放在廊下,起身往屋里走去:雨已下的不是很大了,就是天气还沉闷着,女兄这段时间病了,药吃了也不见效,他该怎么办才能让女兄好些?
门扉轻轻动了,坐在榻边编花篮的女人抬眼,见着来人肩上不免还是湿了些,忙起身过来用帕子擦了擦。
“不碍事的,兰姨,我身子强着呢。外面雨下的小了,我出去再为女兄带些药回来。”
说话间,那花瓣都比不上娇艳的唇一张一合,露出些里面粉嫩的舌,一双眼睛澄澈干净的比如洗碧空还透亮……
衍兰深深叹口气。
“淮囝,好孩子,看天气一会雨势又大了,你陪我择花草好吗?”
人儿点点头,拉了个板凳来,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择着编花篮用的花草。
那手也端的比女孩儿家还水葱修丽,指端粉甲柔婉,穿梭在花草间,整个人坐在这儿,就像九重天上颇受花神宠爱的花童。
这孩子容貌太盛,若得那人待见还好,外出没人敢怠慢他的。可正是因为不受待见,每次出去虽因着“少爷”这层身份没人敢真的上手,言语上占便宜却是少不了的。
淮囝心思又沉,早早就知事了,若不是心里还记挂着给他娘报仇,兴许真就在她抱他回来那一夜自个儿了断了。
衍兰想起往事,不免还是低落,摸了摸身边少年的头,少年抬起头笑了一下,软软如刚出生的小狗崽,暖的人心都化了。
“淮囝,你今年十六了,可想好要什么样的女子做娘子?”
“对兰姨和女兄好的人。不过我并不想太早成婚,要等到兰姨和女兄安稳了,才能放心。”
“淮囝,不必如此,人生短暂,若因着我俩耽误了你,兰姨反而过意不去了。”衍兰抚过那绝色容颜,眉眼慈爱,“淮囝要为自己活才是,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要问问自己愿不愿意才行,这样才活着有颜色,才不会……”
“夫人,老爷请九少爷。”
恭敬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衍兰一瞬警惕,站起身来将少年护在自己身后:“管家,他叫淮囝去干什么!”
“……夫人,这是老爷的意思,大小姐这段时间身子不爽利,老爷叫九少爷去问问呢。”
“别打量我不知道!他木相衡什么事不看在眼里,囡囡的病怕是早就连药方子都誊好一沓,这会儿叫淮囝,定是为了他的又什么计划吧!你去告诉他,淮囝和囡囡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他休想把淮囝磋磨成同那些少爷们一样!”
“夫人千万莫动怒,千万莫动怒,小的这就带人走了。”
悉悉索索一阵,外头没声音了,衍兰才仿佛脱了力一般,跌坐在椅子里。
“兰姨,其实我去也没什么……”
“不,你不能去,好孩子,答应兰姨,这段时间莫再出门了昂,不出门,兰姨才能护的住你。”
衍兰十分清楚她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那些被他看作能利用之人的下场。
淮囝的母亲是那样身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与胞妹会是那人计划中的怎样棋子。
她当初把这个才丧母的小小孩童抱回来时就发过誓,不能叫那样骄傲女子的儿子活成任人使唤磋磨的模样,他合该像他母族昌盛时的那些云门贵子一样,折扇在手指点江山,运筹帷幄尽展风华。
这般好样貌,不能成为他的笑柄,要像京城顾郎一样,成为他的点缀。
“乖女呢?”
墨弘晋疑惑地看着空了的妻子左手边,下意识看了新科三甲的座位,果不其然也空了一个。
这?
“呵,这就是你说的好女婿?”洛流玉用酒盏遮了唇,阴阳怪气道,“都敢在眼皮子底下约人私会了。”
墨弘晋噎了一下,但转念一想:“霜竹和誊华都守着呢,他做不出什么逾矩之事的。”
“你也就这点‘倚仗’了,可是若真叫元元动了心,也不知是福是祸啊。”洛流玉夹了一块酥鱼从夫君眼前晃了一圈,然后落在自己碗里,冷笑一声,“还愣着做什么,福润手底下的人呢?”
“早就去了,你莫急,小心气坏身子。”
“你不急?眼瞅着今早那模样就不像不知道的,外头传归传,能猜到攸关性命的绝对没有,这人若非成精了不成?”
“我已差人去问寒山了,若是机缘,或许真能如他所写,让乖女更像人,若非机缘,要拿捏元元,我背着处置了便是。”
天下美男子如此多,纵是给元元养一府又如何?
能让她记得多看人间几眼,就足够了。
不过夫妻俩这次倒真错怪了未来贤婿,公主递话邀游还礼,不应岂不是犯了不敬之罪。
顾茗还穿着白日夸官时的装束,一身大红蟒袍,与公主临水踱步,忆起午时情景——
那时路过福听楼,他刻意抬头望向上面,就看她歪着头,对他笑开,唇一张一合着,说了句“应了你的,我来了”,软缃杏的衣裙和发间刺玫相应,明明还春寒的时候,她却像从仲春走来,予他无数暖意。
就是眼儿还蒙蒙的,一看就是刚被叫醒,像只小奶猫儿似的趴在窗棱上,不是福乐郡主扶着一边,恐怕早就歪着身子要掉下来了。
她还是受了出魂影响,精神不济,吃过饭或许就回宫来又被霜竹看顾着好好睡了一觉,这会儿才终于清醒了些,一身明黄霞帔,瞧着明媚许多。
望着水中倒映出的两人,他心里暗暗窃喜,喜悦溢满眼底。
“你很欢喜,我能感觉到,不是因为探花。”墨歆岚头上带着花冠,转头来看他时,耳边小青玉制的君影草随风颤动,与珍珠流苏耳坠相得益彰。
“得公主青睐相邀,是臣之荣幸。”顾茗揖礼,恭敬回道。
在宴上时,陛下就已宣了旨,封他作七品巡按御史,随公主车架同去江南,他终于可以自称臣,终于又近了她一步。
“你昨日邀我游桃花林我很开怀,本就想要邀你一回的,只是后日就要同去江南,总在一处就不算邀请了,这才在今晚唐突约你出来游一游这太一湖算作还礼。”
“公主之邀怎能算唐突。”顾茗转头看向她……她着明黄,是皇帝特许,衣袂飘摇如神妃仙子,头上戴着的,是世间只此一顶的花冠“夏时景”。
这花冠乃是用天下最精巧的手艺把金银宝石美玉做成夏日开放的花,最后层次有致地堆叠到一起做成,冠上的每一朵花都能拆解下来,大的可另嵌到簪钗上,小的还能做耳饰,故而一顶便抵得上一套头面,价值连城。
当然,除了这“夏时景”,她还有“春”“秋”“冬”三顶花冠,每年年底,便会有能工巧匠将这四顶花冠重新拆解组装,做成一年才得一见的“一年景”,而这顶融汇一年花姿的绝世花冠,只能在每年除夕宫宴时,于她发上得见。
前世他与她成婚十载,却只陪了她一次除夕宫宴,那次宫宴上她也没有戴“一年景”,简单的白衣素凤冠,连霞帔都是没有任何花样的浅杏。
他没有见过那顶“一年景”,所有对她荣华至极的想象,都来自于徽皇帝一次酒醉后的嘟囔,念念叨叨一个时辰,说尽她出嫁前短短十八年的天家娇宠。
那年因病未赴琼林宴,未能得见她之盛华,终是一生憾事。
“去那亭上坐坐?”墨歆岚指着不远处精巧的亭,邀道,“宫中最好看的一处就在这儿了。”
“好。”
她说的,是太一湖上的东皇亭,八角飞檐雕梁画栋,从岸边通向亭子的桥是用宝石砌的桥面,即使在无灯的夜晚也闪着细碎微光,如同一道星河弯在水面,因此得名“星霄桥”。
如此奢华的桥便是大元立国的理由,高位贤者居之,所以前朝末帝才会败给太祖。
“霜竹,我想吃枣泥糕了,你能带些来吗?”墨歆岚抬头笑笑,“还要雨后春配着。”
来去不过一刻,霜竹想了想,应了,可眼神里透出来的担忧,还是让墨歆岚不免好笑:“誊桦在的,不用担心。”
霜竹遂行一礼转身去了。
甫一回头看见顾茗,少女垂眸笑着解释:“霜竹很好,许是因男女大防,所以才对你有所顾忌。”
“侍女忠心,是大福。公主是有福之人,臣为公主高兴。”
“我待你可是友人般的,不必谦称,你可取了字没有?”
冠礼未行,但字确实早早就起好了,祖父知道指望父亲是不行的,因此早在他开蒙时,就为他取了字。
“祖父取了,唤作‘品宁’。待三年后及冠,便广而告之。”
“顾品宁,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字。先前我一直觉得大哥哥的字最好听,虔灵,虔灵,诚虔万灵……伯父为大哥哥的字想了三天呢,饭都没吃好。”想来是皇家人人都知道的趣事,墨歆岚说着就“咯咯”笑起来,“后来是去了访云观,吹了一早上风,回来就告诉伯母,他连小哥哥的字都起好了。”
顾茗见她笑起来,不自觉也弯了眉眼,借着她的话问道:“臣斗胆问一句,公主的字是什么?”
唤她回魂时,她并不知晓具体过程,按理来说,他不知道她的字才对。
顾茗看着少女如猫儿一般翘起唇角:“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字啊,品宁,听宸就是我的字。”
他适时地表达了惊讶,赞叹着:“如此美的字,想来圣上也废了不少心思。”
“不是爹爹起的。”
墨歆岚抬头望天想了想:“是爷爷给我起的。听说我之前有过两个封号的,刚出生的时候封了‘长乐’,后来一岁时候改了‘天遗’,再后来三岁上,不知什么原因,爷爷废除了我的所有封号,给我取了字,从此我的字就成我的封号了。”
不知什么原因么……顾茗暗暗思忖:或许是因为成皇帝发现孙女神游后,敬畏天命,才废除了她的所有封号吧。
说起来……虔灵,敬寰,听宸。
从成帝继承皇位起就成为嫡系的明帝宁桓王两家,为后辈们取的字,都与天道自然有些关联,反观未曾夺嫡的会都王福宁王,这两家给小辈们取的字,都与网罗天下有关。
会都王世子墨评钊,字量山。
福乐郡主墨檀柳,字繻画。
丹堂郡主墨淑沁,字絡棋。
若要比喻的话,身为嫡系有继承皇位优先权的南宁王、宁桓王世子和听宸,更像居高临下眼观全局,而没有继承优先权的会都王世子与两位郡主,则更像冲锋陷阵的领头军。
顾茗被这突然顺起来的思绪惊出半身冷汗,回过神后不禁自嘲:上辈子三十年究竟是白活了,他自以为算是最能与世家博弈的人,如今死了一回收起那些孤傲再从头看,才发现自己也不过是皇室的一颗好棋。
如果没有那场秋猎,恐怕皇室与戎狄联手,江南再苦苦支撑十年也就到头了吧。
雨后春,迁吴与金台分界的山上产出的茶。
开春第一场雨后才将将成熟,第二场雨后便系数凋落,故而这种茶在春季多雨的迁吴十分难采,经常是在刚下了第一场雨后短短天晴去采时,在路上就遇到第二场雨。
“雨后春,雨后春,天仙来了都难见,玉帝万金买不得。”是迁吴孩童最先学会的歌谣,这首歌谣配着极难满足的采摘条件,使得雨后春成为了大元的“名茶之首”,“茶中之王”。
每年要碰上好时候,也只得不到半两,而这半两都送进了迁吴第一世家姜氏的门。
霜竹分了两杯茶出来,并一小碟枣泥糕小心装进特制的温盒里,提着步过岸堤,远远就看见羽林军副统领白虔渊候在杨柳阴暗处,眼睛盯着亭中的两人。
羽林军领内宫巡逻防卫之职。
祝鸣汀被丹堂郡主以切磋为由的打架揍得要在床上休养半月,今日琼林宴,身为皇族的丹堂郡主正在宴上,这职责便落在了只顶着羽林军副统领名头的白虔渊身上。
他此时在这里并不奇怪,但霜竹还是停了脚步,状做被蚊虫叮了般,捻了捻戴着梅花银耳钉的耳垂。
就是这般动作,叫白虔渊一瞬察觉,他厉目过来,发觉是霜竹时,才敛了锋芒,点头算是致意。
“白统领。”霜竹行近后微微一福身,笑颜道,“公主邀了顾御史同游,想来用过茶点不久就归席了。”
“陛下疼爱公主殿下,可顾御史终究是外男,久留内廷之中,不妥。”
不愧是祝鸣汀最忠诚的拥趸。
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霜竹垂眼行一礼道:“婢子出来时间长了,先去为公主送茶,白统领不必担忧,琼林宴不多时也散了,及至后日公主车架南巡前,顾御史都见不着公主。”
一阵风来,鼻尖划过淡淡一抹陌生的梅香,白虔渊翕动鼻翼,虽有疑惑,却也觉着这香或许是霜竹身上熏的。
借着夜色毫不掩饰厌恶地蹙了蹙眉,白虔渊直视前方,冷硬的回:“望姑姑提醒一下公主殿下,夜色渐深,被人看去了,皇家名誉便要蒙羞。”
“白统领多虑了,宫中内廷但凡说错一句行错一步便是掉脑袋的大事,何人敢多嘴呀。况且公主是主子,做下人的万事总要以主子为先。”
说完这句,霜竹也不多停,颔首一下便转身上桥往亭中走去,根本不管后面沉了脸的白虔渊又说了什么。
顾茗眼尖,早早就看见岸边的小小交锋,但霜竹是洛首辅亲自教出来的,这点小事根本不用多少手段。
也就不必让听宸知道了。
“来,品宁尝尝,这是今日小哥哥送来的一点雨后春。”墨歆岚待霜竹摆了碟盏,亲手将一杯递给顾茗,眉眼弯弯开怀道,“小哥哥说是压在江南鱼那箱子里的,包的严严实实的一点,不仔细看都以为是什么不打紧的要扔了去,亏得他鼻子尖闻到味道,才没叫人丢了。也是奇了,与鱼放在一起,却不曾污了口味。”
一入口便知是真正上品的雨后春,顾茗一滞,垂眼看这碧绿茶汤,心想这迁吴姜家的主子还没换人,怎得就已经做出这等稍不注意便会被木家察觉的蠢事。
“怎样?”
“不愧是名茶之首。”
墨歆岚便笑了,尝了一点:“你既爱喝,我叫霜竹把剩下的交你带回去。我偏是与人不同了,旁人都说这雨后春如何如何好,我今日吃了小哥哥点的一杯,却不合我口味。我想着晚间再试试呢,果然还是不行。”
可不吃了这盏便浪费了,这一盏若放到外面,便是万金都有人求,而万金,是多少白衣几辈子都不可得的。
一看她微皱眉头,顾茗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心下柔软无状,眼中情绪如轻丝漫散开来,飘向她,绕着她。
“公主既不爱喝,便搁着吧,人生在世,应多惜今日,不愿不爱的,也不必强求。”
可墨歆岚闻言却摇了摇头。
她极喜爱顾茗,经年来第一次遇上一个她觉得不会变的人,从前那些说给别人也不会被认真对待的思绪都想说给他听。
如喝水般喝尽了盏中的茶,墨歆岚用杯沿抵着唇,缓缓开口——
“品宁,你说……我算是子凭母贵么。”
顾茗的心狠狠一颤。
这个问题……
上辈子新婚不久,她不知为何,突然在一天雨夜就寝前,问了他这个问题。
字数,语气,及至表情都分毫不差,用茶杯抵着唇,眼睛垂着,问他:品宁,你说……我算是子凭母贵么。
答案无外乎是否两字,上一次他便是直接答了否,紧接着说公主就是公主。
于是她抬眼端详了在桌前看书的他一阵,再未说什么,这个话题便无疾而终了。
而这次……顾茗含笑,温柔问道:“公主为何这么想?”
她两次问他都是陈述的语气,说明她就是这样想的。
是否已经毫无意义,重要的在于,她为什么这样想。
茶杯被搁下,墨歆岚转头环顾了一周太一湖:“如果我不托生在娘的肚子里,便不是公主,一辈子都入不了皇城,看不到这样巧夺天工的景象。我或许会生在胡地一个温暖的毡房里,从小便为生计奔波,白天放牛牧羊,晚上照顾小弟,等到年岁了,就嫁给邻家的哥哥,继续重复这样的日子。又或许,我会生在花银毒蛇遍地的山中,成为世家股掌下又一个能磋磨的奴隶,连嫁人都熬不到,就死在谋生路上……全因我生在了爹娘家,才成为了公主,不是么?”
“不是的。”
爱一个人,就是听她讲即使一辈子都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都会心痛如绞。
顾茗又想起她走的那天,忙低头忍住了落泪的冲动,可心里的痛楚一波高过一波,令他想不顾一切拥住她,告诉她:即便是公主,也会无法安度晚年,也会死在冰天雪地里,没有亲人爱人在旁,只有红梅见证最后一刻。
可他不能,重来一世是他一个人至死都要守着的秘密。
他与听宸的相敬如宾、温情脉脉、浓情蜜意的时刻不必叫她知道,那些希冀淡灭、孤枕难眠、寝食难安的每一天更不应该让她知晓。
就像他说的,多惜今日。
惜取与听宸的再一世,惜取与听宸无论过去未来痛苦快乐的每一刻。
“公主,每个人的降生都不是自己所选择的,能选择的,只有自己脚下的路。公主不必为子凭母贵母凭子贵的问题而烦恼,您有这样的心肠,若不能生为公主,身在权力唾手可得的这高位,为百姓着想,这天下要再增多少无辜亡魂?”
对面少女因着他最后一句话,眼眸中缓缓亮起,倏尔她眨眨眼,垂眸一笑:“旁人都说我玲珑心肠,却不知品宁你才是真正心思剔透,我原是钻了牛角尖。是啊,若我不生在这皇宫里,或许连我自己都活不到成年,又何谈保护百姓。生在其位,而谋其职,身为公主,佑护百姓就是我的职责。”
或许她一直都知道她身为公主的责任,又或许是因为他今日的这番话才意识到。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听宸第一次向“人”这一方迈了一步。
神是不会扰乱世间秩序的,皇帝、贵族、百姓……看在祂们眼里都是一样的。因此,祂们不插手人的争端,不论是皇室覆灭,还是世家倾覆,亦或是百姓困苦,对神而言都是不能去管的。祂们要守的,从来不是某个人或某个群体,而是世间一切法则的基础——道。
可人不一样,会哭会笑,会难过会开心,会为百姓流离失所而痛哭,会因世家狂妄肆意而愤恨,会想要帮百姓把压在他们身上的重负摧毁,会想要替天下除掉动荡不安的祸根。
人是不会去一直想什么是世间法则的,人只知道,活着,才最重要。
听宸在说出“生在其位,而谋其职,身为公主,佑护百姓就是我的职责。”这句话时,她的脚尖已经转向人间了。
顾茗心中的欣喜无法言喻,他没想到他写的真能实现。
“神性弱而人性显”,这个答案,这个他想要的听宸最终模样的答案,今夜这一问,便是他践行答案的第一步。
“天遗”的“遗”,读作“wei”,读这个音的时候,是“赠予”的意思。
本文所有的茶都是杜撰,不必在现实中找相关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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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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