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五六》偷偷变圆

6、always

　　考试周过后，学校里一下变得冷清了许多，李昀依然忙碌，沈川却也没闲着，除了不想回家，他留在北城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最近和两个朋友一起合伙开了家叫always的酒吧，在一个离学校大概四五公里的商圈，选址不是没考虑过学校旁边，但是沈川考虑了考虑，他不太想在自己的店里听人家讨论论文或者开组会。
　　那个商圈在整个北城都算人流量很大的，到了晚上更是流光溢彩，人群熙攘，always开在商圈边缘的一条巷子里，闹中取静。
　　七月中旬，还没有正式开业，前期的筹备事情繁琐，沈川本来打算只出钱不出人，做个甩手掌柜，结果也没甩开，还是时不时地一趟趟跑。
　　一天晚上他还在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附近看见了个熟人，刘雨桐和一个眼生的男生并肩走在一起，男生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沈川，你怎么在这儿，自己啊？”刘雨桐和他打招呼，又问，“暑假没回家？”
　　沈川：“嗯，和朋友在这边开了个店，来看看。”
　　刘雨桐“哇”一声道：“什么店啊，带我去看看。”
　　“酒吧，还没开业。”沈川应着，瞟了瞟旁边那个男生，“但是有酒。”
　　刘雨桐这才想起来旁边有个人似的，转身甜甜地对人说：“这我同学，要不你自己先回去吧。”
　　男生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沈川，勉强笑着：“好，那你…注意安全，这些…我明天找人给你送过去。”
　　“好，拜拜～”
　　沈川看着对方独自走向地下车库的凄凉的背影，忍不住八卦道：“谁啊？”
　　刘雨桐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我男朋友。”
　　沈川：“不喜欢李昀了？”
　　提到李昀，刘雨桐脸上的笑容敛去了一些：“我哪儿高攀的上他啊。”
　　听着有些阴阳怪气的，怕不是因爱生恨了，沈川想。
　　“好啦，不说他了，开的什么店，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一起往always走，到门口时刘雨桐又“哇”一声，说：“我来的时候还路过了呢，没想到竟然是你的。”
　　“不是我的。”沈川纠正，“我和两个朋友合伙开的，我们三个的。”
　　“谁呀？”刘雨桐问。
　　“一个是我高中同学，还有一个是他的朋友，北城人。”
　　里面已经装修的大差不差，确实也已经有酒了，沈川走到吧台后面：“我给你调杯酒。”
　　刘雨桐胳膊肘支在吧台上撑着脸，歪头看向沈川：“你还会调酒？”
　　“不会，刚开始学。”
　　能看出来沈川确实不熟练，在酒柜前就寻寻觅觅半天，调酒时又犹豫斟酌半天，似是拿不准比例，刘雨桐等不及，问他：“用不用我借你量筒？”
　　沈川认真答道：“不用。”
　　一杯鸡尾酒端上吧台，颜色很漂亮，刘雨桐尝了一口：“你自己发明的？”
　　“嗯。”
　　刘雨桐：“还不会走路就别先急着跑了。”
　　沈川闻言微微皱起眉：“不好喝吗？”
　　他端起酒杯尝了一口，觉得还行，有进步空间。要是李昀肯定觉得好喝，他想。
　　刘雨桐像是看出了他的心声一般：“喂，你是给我调酒，不是给别人，你调的时候在想着谁？”
　　“没想谁，我又不了解你口味。”
　　店里还有个舞台，沈川去接上电源，问刘雨桐要不要试试。
　　刘雨桐看见台子边放着把吉他，就抱着吉他坐到舞台的话筒后，唱了首粤语歌。
　　沈川回到吧台后给自己也调了杯酒，边喝边听刘雨桐唱歌。
　　刘雨桐唱完后，沈川说：“等开业了请你们来这边演出。”
　　“好呀。”她跳下舞台，蹦蹦跳跳的样子，看起来很开心，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刘雨桐拿出手机和沈川以酒柜为背景拍了张自拍，说今天很开心纪念一下，还发了朋友圈。
　　晚上回到寝室后已经十一点了，沈川进门时，李昀刚好从洗手间出来，看起来是刚刚洗完澡，穿着睡衣，头发湿漉漉的。
　　他抬眼瞟了沈川一下，没什么表情，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你晚上和刘雨桐去哪儿了？”李昀走到自己的桌子前，边挂毛巾边问。
　　应该是刷到刘雨桐那条朋友圈了，沈川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也打算去洗个澡，边收拾边说：“这个说来话长……”
　　李昀停下动作，转过身来看向沈川：“说说。”
　　沈川：“我和她是偶遇，我和两个朋友在金地那边合伙开了家酒吧，叫always，还没开业，我去那里看看正好遇见她了。”
　　李昀听的眼睛都睁圆了一些，一副“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干了件大事”的表情。
　　他皱眉问：“什么朋友？我认识吗？”
　　沈川：“你不认识，一个是高中同学，还有一个是他的朋友，北城人，我就出钱，平时也没太管那边的事。”
　　李昀：“你怎么没跟我说？”
　　沈川：“我……你也没问啊，你平时挺忙的，这不是也没什么由头提。”
　　李昀有点无语的样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要洗澡去吗，去吧。”
　　沈川洗完澡出来时李昀正在和他妈妈视频聊天，沈川一边听着李昀说“睡太晚对皮肤不好”，一边往李昀床上爬，那边李昀终于挂断了通话后，去关了灯爬上了周洋的床。
　　至于为什么睡别人的床位这个要追溯到半个多月前。
　　那天是宿舍里的空调第一次投入使用，沈川躺下没多久，就觉得吹着难受，空调在路一铭的床的上方，正对着沈川的床吹。
　　他当即下单了一个挡板。
　　第二天挡板到了，等晚上睡觉时却又觉得不太管用，那头躺着的李昀说：“要不咱俩换换，你来我床上睡。”
　　沈川：“那多不好意思，那不就吹着你了。”
　　李昀：“我没你那么敏感。”
　　黑暗中，沈川窸萃着坐起来，然后转身慢慢跨过床头的栏杆，爬到了李昀的床上。
　　单人床一下子变得很拥挤，李昀也起身，准备去沈川那边。
　　沈川拉了他一把：“你别过去了，挤一挤。”
　　李昀犹豫了下，又重新躺了下来。
　　他躺在外面，沈川在里面，两人都仰面躺着，因为拥挤胳膊紧紧地贴在一起。
　　沈川的皮肤在刚刚被空调吹的有些发凉，李昀身上倒很热。
　　宿舍内的空气一下变得很寂静，让人连呼吸都不自觉更小声，他们一动不动，场面突然变得肃穆起来。
　　沈川能感觉到旁边人的僵硬，只是他觉得一直这样不动弹怪难受的，所以率先打破了寂静，面朝李昀翻了个身。
　　李昀压低了声音，半是气声地说：“你不睡觉，乱动什么。”
　　沈川太喜欢听李昀这样说话了，近乎耳语的低语，让他忍不住想引人再多说几句。
　　沈川：“我哪里乱动了，我就翻个身，睡觉翻身不是很正常。”
　　李昀：“……”
　　谁知道李昀不再说话了，于是沈川又说：“喂…你睡着了？”
　　李昀：“没有，怎么了？”
　　沈川：“我睡不着。”
　　李昀：“是不是太挤了？”
　　沈川闭了嘴，略微觉得自己有些话多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说：“你睡觉都不翻身的？”
　　李昀：“我往哪边翻，再翻就……”
　　他说了一半立刻打住，一只手拉住薄薄的小被单往上拽了拽。
　　“好啦。”李昀的声音像哄孩子似的，比平时温柔了许多，“快睡觉吧。”
　　沈川闭上眼睛，好像过了很久，但他却一直睡不着，他听呼吸知道李昀也没睡着，而且对方始终紧绷着一动不动，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感觉身边的人终于动了。
　　他睁开眼，看见李昀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
　　李昀的动作很轻很慢，他小声说：“我吵醒你了？”
　　沈川：“没有，我没睡着。”
　　李昀：“我也是，要不我去周洋那边睡吧，这样太挤了，热。”
　　“随便。”沈川闷闷地说。
　　后来沈川就一直在李昀床上睡，李昀则是去周洋那里。
　　虽然关了灯，但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也能看到一些，还有阳台上漏进来的淡淡的稀薄的乳白色的光，也许是月光，也许是灯光。
　　沈川看向李昀，李昀挂掉视频后也一直没同他讲话。
　　“马上就开业了，开业后请你们去玩。”沈川和他搭话。
　　“不感兴趣。”
　　“求你了，到时候一定要来捧场。”沈川拖长了声音，他这样讲话时会带着点鼻音，听起来糯糯的，是求人的语气。
　　“也不缺我一个吧。”
　　“我和她真的是偶遇，我谁都没说，谁都不知道。”沈川着急，语速不自觉快了一些，他隐约能感受到一点李昀在生什么气，大概是连刘雨桐都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却不知道。
　　李昀：“你那个，同学的朋友，你和他熟吗？”
　　沈川：“还行吧，一般般。”
　　李昀：“不熟你就敢和人家一起开店。”
　　沈川：“有什么不敢的，最差就是赔钱呗。”
　　李昀又不说话了，沈川道：“我错了，我以后有什么先给你讲好不好。”
　　李昀：“我没生气，你也不用道歉，你什么错都没有。”
　　沈川：“你就是生气了，你不开心了。”
　　“没不开心。”李昀说着，有点不耐烦，但语气放缓了许多，“行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