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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幸之幸 ...

  •   青年给人一种矛盾感。

      他的容貌年轻而冷峻,身上却有着常年身居高位的威严,那双漆黑的眼好似深渊,吞噬了所有光线,让人心生寒意。

      上司察觉到段兮燕的视线停留在青年身上,低声为他介绍。

      “严途临,严家第三子,家族世代从军。他是个奇葩,刚闯出一番名堂就要退休,说是没了激情,要泡枸杞养老,把家里人气个半死,如果不是为了参加葬礼他也不会回来。”

      段兮燕有些惊讶,青年怎么也和退休养老联系不上。

      葬礼比较清冷,葬礼的主人生前特意叮嘱自己不要热闹的葬礼,最好和叶子一样安静腐烂。

      园林里一时只有淅沥的雨声。

      段兮燕收回视线,连同收回对严途临的关注。

      离开后,葬礼和肃穆的人群自记忆模糊,那朵百合却愈发清晰。

      他将这当做无关紧要的插曲,全心去准备任逢与向杉的归国聚会。

      最近贺易总说起,顶级四大世家,严家、向家、任家、侯家的继承人同时聚在了一起。

      归国宴会万众瞩目,众多人都盼着去见他们。

      段兮燕却没有多少期待,人越多,信息素越杂,想到这他点开任逢的头像。

      [DXY:烦人精。]

      [疯狗:?]

      [疯狗:靠,你是不是屏蔽我了,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又怎么你了,无缘无故骂我?!]

      任逢打得字再多,段兮燕都没看。

      在他再次屏蔽任逢时,侯行知的消息跳出来。

      他和人要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态度彬彬有礼,先是真挚地道歉,再有意无意聊天。

      一个善于洞察人心的人,不但善于惹人生气,也极擅长笼拢人心。

      侯行知只见过段兮燕两面,却摸透了对方的底线。

      每次段兮燕不想理他时,他就说起贺易。

      段兮燕拒绝不了,贺易的世界离他太远,他努力和贺易并肩,但两人之间总有层隔阂,贺易不喜欢说自己的过去。

      段兮燕一方面不想打探贺易的生活,一方面总是轻易被钩住。

      口腹蜜剑的蛇把钩子和套连在一起,他说贺易的过去,段兮燕要说自己。

      段兮燕敷衍他,他就废话连篇,段兮燕认真说,他才说实话。

      通过侯行知,段兮燕一些贺易的事。

      贺易是家中唯一的Beta,他小时候一直期待分化成Alpha,因为分化失败,家族放弃了对他的培养,他为此离家出走过几次。

      这是一个对段兮燕来说有些陌生的贺易。

      段兮燕眼中的他高傲豁达,无忧无虑,对生活有着自己的追求和理解,烦恼事一定会当日解决,给第二天留下好心情。

      而侯行知口中的贺易,消沉、自卑、愤世嫉俗。

      段兮燕看到这,直接拉黑侯行知。

      [侯行知:?]

      拉黑了人,段兮燕感觉空气都清新了。

      他有些困倦,去给自己泡了咖啡,咖啡的氤氲气息中,他手指拂过杯缘,液面隐约倒影出他的模样。

      段兮燕闭上眼,去想他与贺易的未来。

      而他自己的命运也如水面的涟漪般,被人搅乱。

      侍从端着盘子,进入间奢靡的房间,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尤其是为首的四人。

      在向杉和任逢的回国宴会前,侯行知提议先小聚一场。

      房间内四个角落,分别坐着位顶尖Alpha,其他Alpha围着他们或站或坐,隐隐分成四方势力。

      侍从把他们点的放下,弯腰恭敬离开,在离开前,他们听到有人在笑,即刻惴惴不安,想着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这声笑与他们无关。

      侯行知放下手机,手指在段兮燕的头像上点过,想到这人敢把自己删了,他又是气恼又是想笑。

      要想想怎么把人哄回来吗,或是直接抢走?

      有人为他醒好酒,他捏着酒杯虚虚摇晃,让冰块与杯子相撞发出清脆声响。冰块声中,一人喊住门口的侍从,和人要了什么。

      侯行知看过去,见到面无表情的严途临——还有他上了年代的保温杯。

      他觉得糟心,去看位笑着说话的青年。

      向杉极美丽,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他眼角下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好似勾人夺魄的狐狸。

      这位是他们中人缘最好的,几句话就融入了这里,仿佛未曾离开。

      在这房间内,不只是侯行知,还有一个人被段兮燕屏蔽了。

      与侯行知的游刃有余不同,任逢戳着手机,明显在意极了。看出他的不对劲,向杉好笑地问:“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任逢啪地把手机盖住,底气不足地反驳:“没有。”

      “像热恋的小情侣。”向杉打趣道。

      毕竟任逢一回来就扒着手机,时而怒气,时而出神,时而委屈,表情不可谓不精彩。

      “怎么可能!”任逢被戳破心思似的红了脸。

      他五官英朗深邃,剑眉下撇,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而他一心虚,那双剔透的琥珀色眼微微游移,反倒有些稚气的乖顺。

      不只是他,在座的继承人具是顶尖的长相,各有各的风格,侯行知古韵慵懒、严途临冷峻锋利、向杉仙气温润、任逢野性难驯。

      完全是一场视觉盛宴。

      可惜聚会上无人在乎这点。

      侯行知仰头一口饮下烈酒,将杯子扣在桌上,“这一杯,敬我们齐聚。”

      他扫视了在场人的杯子,轻叩杯缘,似笑非笑,“难得聚一场,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你们喝的都是些什么?”

      “茶叶,甜水儿?”他每念一个词都拉长了调子,看向严途临,“你最过分,养生茶都泡上了。”

      任逢理直气壮喝着他的冰镇橙汁,“你不懂,自己开心最重要。”

      向杉泡着茶叹息,“茶不比酒好吗。”

      严途临也不回答,端着他的保温杯。

      行,侯行知懒得管他们喝什么,他桃花眼一挑,插入了新话题。

      “还记得我们定下的国王游戏吗?”

      向杉抿了口茶,“记得。”

      除开年纪小的任逢,他们三个分化期后有一段时间争强好胜的时候,谁也不服谁。

      比其他的太伤筋动骨,侯行知就提出一个游戏。

      【国王游戏,随机选位圈外人,他们投票抉择,票数优胜后此人成为皇后。皇后选择谁,谁就是国王。】

      皇后听着好听,其实就是高级点的玩物,谁都可以肆意占有。

      他们挑选好人,又觉得这游戏腻味,因为太简单了,别人喜欢他们是天经地义,他们不需要费任何心思。

      他们将游戏抛下,游戏却被人争相模仿,火热起来。

      久而久之,这个游戏成了圈内共同的秘密。

      侯行知用手背托着下巴,支着自己身体,“我想重启它,人选已经定了,随你们加不加入。”

      任逢又捧起了他那宝贝手机,随口道:“不要。”

      他不爱这些,参加都没参加过。

      虽然作为灰色世界的少主,他自小接触家族业务,但他一个都不热衷,只觉得这游戏劣质。

      向杉则无可无不可,他母亲当年是时尚界的女王,父亲的商业帝国遍布全球,与任逢家族有合作。

      外人易被他缥缈出尘的外表迷惑,但他本人是幕后的执棋人,做什么都不会太出挑。

      两人表了态,众人齐齐将目光聚在最后一位上。

      他们目光顿住,严途临的面前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个小碟子,盛着枸杞、人参、冬虫夏草、红枣等等,他此刻在认真地按单子搭配,边上还有个电子秤。

      饶是八面玲珑的向杉也感到无语。

      这魔头一向叛逆,一身反骨,别人干什么他就反着来。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这里的人都知道。

      最初严途临的父母想要他安稳,他去闯最乱的战区;现在他父母想要他闯荡,他反倒养起老。

      这反骨的人没同意也没拒绝,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

      侯行知定了规则,“不同意也不拒绝的,我暂时算你们同意了,那这次游戏就是三人为主导。”

      三位领军的加入让一众Alpha都兴奋起来,底下人躁动,侯行知叩击桌子,房间立刻回归安静。

      他瞥了眼黑屏的手机,“那么投票吧,我选中的你们可能不认识,贺家老幺的男朋友,叫段兮燕,是个Beta。”

      “什么?!”一人拍桌而起。

      所有人都看向任逢,见他怒气冲冲说:“我不同意!”

      闻言向杉最先不悦地皱眉。

      侯行知去看任逢,目光带着压迫与审视,两人的信息素在空中互相碰撞,他弯了下唇,目光半是探究半是冷嘲。

      “哦?为什么呢。”

      任逢自知失态,他喝了一大口果汁,冰冷的液体不但没有降下怒火,反而令他更懊恼。

      他有些迷茫地想,自己干嘛那么激动?

      是出于讨厌吧,那个讨厌鬼只能被自己欺负,别人欺负他算什么?

      向杉注视着任逢,他手放在膝盖上,姿态端雅,含笑的眼沉下时显得冷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温下声音,“段兮燕吗?我知道那个小学弟,挺可爱的,我同意了。”

      “你!”

      任逢像狂怒的狮子,他揪起向杉衣领,眉目横斜。而向杉眼中的警告和寒意如冷水兜下,他慢慢松开手,一言不发地坐回去。

      严途临抬起头,他漆黑的眼注视了这场闹剧,语调平缓地说出弃权。

      侯行知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表态,但这不影响事情的结果。他接过唐书锦递来的香槟,给自己倒满,摇晃杯中澄澈的酒液,举起致敬。

      “二同意一弃,人选通过。”

      他好心情地想到了派人定制的那枚戒指,红色的皇冠钻石,内侧刻着“For My Queen”,献给他的皇后。

      “等等!”任逢不甘心地打断。

      侯行知没了笑意,“游戏都开始了,你的意愿不值一提。”

      任逢眼底发红,他攥起的拳头起了青筋,背部起伏,被狂怒与无能为力折磨地大脑生疼。

      “我加入。”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心漏开一个洞,至少参与后他才能让段兮燕选择他,才能早点结束游戏。

      但是说出后,他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侯行知再次举杯,语气难辨,“欢迎。”

      灯光于潋滟酒液中折射,他透过光想到了那个人。

      看到段兮燕的第一眼,他自心底涌上股破坏欲——他想打碎他虚妄的幸福。

      段兮燕不应该笑,他的内心该被绝望和悲恸填满,这才令人心碎,令人兴奋。

      想到那样的画面,侯行知轻笑,他倾斜酒杯,桌上垒着几层高的香槟酒杯塔,香槟从最顶上的酒杯溢出,倾泻而下。包间内的人拿过一杯,共同饮下,然后大喊大叫狂欢。

      “我会设好局,恭迎我们的皇后到来。”

      这是不幸的开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不幸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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