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妇人报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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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姝，你可是对我这个四少夫人有意见？”
此话一出，关惠悳与肖慕荷迅速交换眼神。
凌延川明显不悦，正欲开口维护程扬知，却被她隐于桌下的手牵住。
“四嫂，何出此言？”她看上去十分镇定，面不改色。
四少夫人干脆将碗倒扣在桌上：“你备这一大桌好菜，却不将我湘州美食纳入其中，如非于我有成见，刻意为之，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缘由。”
程扬知轻勾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
“四嫂言重，席间也并未备我梁州菜系，你可知为何？”
四少夫人成功被她绕进弯里：“为何？”
“湘州饮食文化与我梁州略为相似，嗜辣。”她有意停顿，看向这满桌佳肴，“可京州人脾胃不似我等乡友，吃不惯辛辣刺激。”
程扬知指着那白斩三黄鸡：“交州美食，以还原食物本味为先，清淡鲜美，更为初尝者所适应。”
接着她示意玉簪为她盛一碗菌菇汤。
“青州特色，采用远自青州运送而来的风干菌类熬煮，其味独特却也适口，实为夏日祛湿佳品。”
语毕，她举筷夹起一块红烧肉。
“徐州名菜，享誉九州皇城的东坡肉，别说设宴，就是宫里御膳房也常做。”
肖慕荷不停观察四少夫人的表情，生怕她再度刁难。
程扬知丝毫不惧，侃侃而谈：“四嫂，你我皆嫁京州少主，入乡随俗，这宴席设立初衷是为了恭贺七少主乔迁，次来是招待亲朋好友。”
她余光瞥了一眼凌延川，他即刻反握住她的手。
“众口难调，求同存异，一来是梁州和湘州的美食难让人适应，二来那湘州美食所需辣椒独特，京州不宜种植……”
程扬知懂得适时拍人马屁：“而我听闻四少主爱妻心切，府上常烹饪辣炒，想来我府里尚食定是难做出与之相匹的菜肴。”
她在心里默默给马腊堂道歉。
“更何况湘州最具特色的菜品臭豆腐制作工艺繁琐，如非同乡人，几乎不可能做出正宗味道。”
四少夫人闻言神色缓和，似是惊喜她了解甚广。
“那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我担心尚食制作失败，让四嫂见了笑。”
程扬知以德服人，语气温和，见四少夫人不再挑拨，便命金钗去给她换一副新碗筷。
金钗做事向来稳妥，极少出现差错，在添置新碗筷时却听得四少夫人一声惊呼。
“啊！”四少夫人猛地站起身，众人闻声看去，发现她衣裙上沾了明显一块油污。
“下贱婢人，你主子是如何教你做事的？”
金钗立马跪在她身旁，嘴里不停谢罪。
程扬知当即将体面抛之脑后，站起身直呼她名讳：“潘春兰。”
“你叫我什么？”潘春兰恶狠狠地瞪着她，这桌上还未有人敢以如此语气唤她。
“方才我是以七少主侧夫人的身份同你对话，但你既然训了我从梁州带来的人……”
程扬知朝玉簪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将金钗扶起。
“那我便以梁州永宁郡主的身份来回应你的问话。”
潘春兰眼神略有闪躲，垂眸看了看四少主，仍满不在乎地大口扒饭。
“你既赴我请帖之宴，便是来客，我有责任尽地主之谊。”
程扬知松开被凌延川攥着的手，踱至潘春兰身侧。
站在方才金钗跪着的位置。
“你这衣物在我府里受了污，我理应给你赔不是。”
她挺直腰杆，语气看似温柔，实则字字如刀。
“可我的人在我眼皮底下受了辱，我也理应讨个说法。”
潘春兰向来欺软怕硬，面对程扬知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她结巴着驳斥道：“你，你要何说法？那贱婢本就该……”
未尽的话语被程扬知高声打断。
“她叫金钗，我要你这庶民给她道歉！”
此称谓一出，肖慕荷捂嘴惊呼，关惠悳吓得筷子落地。
“你！”潘春兰举起手作势要给她一巴掌。
凌延川甚至忘了自己的“腿伤”，快速起身上前欲加阻拦。
程扬知敏捷地握住了潘春兰的手腕，将那巴掌拦截。
嘴上仍不饶人：“我说过，我现在是以梁州永宁郡主的身份同你谈话，那自然……”
她用力将潘春兰的手甩开，惯性让人险些摔倒。
“……视你为庶民潘春兰，有何不妥？”
凌延川搂住程扬知的腰，想将她带回座位上，却被她拒绝。
“四少主，我不想坏这宴席氛围，但四少夫人目中无人，犯我梁州在先，若是您不愿插手，我也可代为管教。”
她这话一出，惊讶四座。
潘春兰不肯罢休，咄咄逼人：“你凭什么……”
“坐下！”四少主忽然开口，低吼一句。
关惠悳刚换好的筷子二次落地。
“你……！”潘春兰虽咽不下这口气，却也听话坐下。
程扬知这才跟着凌延川回到座位上，一改方才气势。
“扰了大家兴致，我给大家赔不是。”她举起酒杯，俨然一副女主人的仪态，“感谢各位赴宴，新府蓬荜生辉。”
玉簪适时端来提前做好的杨枝甘露，为大家盛上。
“此乃我亲自制作的解暑糖水，邀各位品尝，就当作赔礼。”
她笑容得体，与潘春兰不分青红皂白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哎呀清姝，咱俩谁跟谁呀，说这些！”关惠悳自然站在好姐妹这边。
肖慕荷处事圆滑，却也向着程扬知：“清姝的手艺可是顶顶好的，各位少主若是没尝过，今日算是有福了！”
关煦熙虽是初次与她见面，但也倍感亲切：“谢谢永宁郡主招待，我和老五都很喜欢。”
三少主凌继征作为席上年长者，主动举杯：“弟弟妹妹们，我们是不是应该举杯一同庆祝老七入朝为官，设立新府！”
华堂焕彩，香醪满盏，玉馔盈樽，共贺乔迁。
酒杯碰撞，当当作响。
杯酒下肚，凌延川沉声开口：“三哥、四哥、五哥还有八弟，谢谢你们赏脸，先前是我性情孤僻，还望各位见谅……”
他神情严肃，仿若经数番思忖筹谋，才启唇言明此意。
程扬知再度伸手探至他身侧，牢牢握住他。
“……今后若有困厄需我助力之处，尽管直言。”
五少主凌贯忠豪迈大笑：“七弟太客气了，七弟妹准备的菜品佳肴和糖水我们都很喜欢，有心了。”
“七哥，不必多言。”
八少主凌续德相对其他少主来说更为熟稔，毕竟受过程扬知委托，多次上门给凌延川按摩。
“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凌继征满脸憨笑。
自始至终，只有四少主一人沉默不语。
程扬知为了拖延时间，借口与众人闲聊。
否则过早送客，夜晚仍有刺客袭击的可能。
“听慕荷说，日前七弟妹在内务府学堂考核中拔了头筹。”凌继征忽然提起此事，举杯对着程扬知，“恭喜七弟妹。”
“侥幸侥幸。”她礼貌回敬，干了杯里烈酒。
凌延川见状轻轻拽了拽握着她的那只手，凑到她耳边低语：“少喝点。”
“我酒量好着呢！”她皱着鼻子嗔声，双颊分明被醉意染红。
曾经征战酒吧两扎啤的起步，也没人告诉她古代都喝白的啊！
“七弟，詹事府可有考你京州驱逐流离者之事？”凌贯忠突兀挑起话题。
凌延川点点头，神色一暗。
那并非考核编题，而是真实事件。
凌继征不忍叹气：“当初京州坊市皆受流浪者困扰，那庸臣吕饶奏言带兵驱逐，结果酿此大祸，父君又扔给四弟解决。”
“吕饶？他岳父可是京州商贾娄逊？”凌延川好似识此人。
“嗯，娄老板一月赋税抵平民百姓十年，从不拖欠，那吕饶才得以在朝廷站稳脚跟。”
一直沉默不言的四少主这才开了金口：“此事纠缠颇多，那吕饶特意在殿选之日带兵对流离之人施以棍棒，恐别有意图。”
殿选之日？
程扬知倏然清醒。
那她岂不是……
凌延川回想起詹事府学堂考核题目：“四哥，那衙门收到的报官信函内容，可否告知一二？”
“四哥但说无妨，七弟早晚要知道的。”凌贯忠朝他使眼色。
“据衙门官差所言，京州有一妇女，状若癫狂，举止殊异，叫嚷不止欲报官。称其亲囡遭逐出家门，至今踪迹杳然，时间正好……”
“殿选日前夕。”凌继征补充道。
四少主舀了一勺糖水咽下，冰凉清甜好似让他心情放松不少。
“不聊此事，今日是来给老七庆祝的，公务不应占用闲暇。”
古人都知道下班时间不聊工作。
程扬知在心里偷笑，这四少主也没有想象中难相处嘛。
“方才四少主如此沉默，我还以为是饭菜不合胃口呢！”
“非也。”四少主摇摇头，“正是因为这桌菜肴过于可口，我才专心用膳。”
潘春兰知晓她这位夫君的为人，否则也不会如此胆大，与程扬知正面起冲突。
为了留客，程扬知提议前去庭院里赏月。
几位夫人走在前边，少主们则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她们身后。
凌延川还不忘拄着拐杖佯装腿瘸。
“乐言不是说四少主很帅吗？今日一瞧，我觉着七少主更胜一筹！”关惠悳小声开口，边走边回身比对一眼。
关煦熙立刻伸手捂住她这位堂妹的嘴：“你少说几句吧。”
“四少主也挺帅的啦！”程扬知客观评价，晃着手里团扇。
剑眉星目，五官周正，但不是她的菜。
“唉，这个字和老三、老八都不沾边。”肖慕荷笑着叹气。
关煦熙哼笑出声：“和老五也没关系！”
少主们并未听清她们所言，话题又被凌延川绕回那妇人报官之事上。
“七弟怎对此事如此上心？”四少主不解。
凌延川反问：“四哥可知那妇人离散之女是何姓名？”
程扬知听力甚佳，隔着数尺远也听清了四少主所答之言。
“姓程，名唤程因。”
她倏然停下脚步，团扇脱手落地。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妇人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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