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的女逃犯成神医了》百震笑言

13、公堂

　　张川的被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方沅待杜昱喝下药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沐浴后，她坐在铜镜前，抚摸额角青色的花纹，用特制的银针细细戳破了皮肤，青色花纹上渗出斑斑血迹，花纹颜色未减，她又往深刺了些，血迹混着点点青色渗出。
　　方沅这才擦掉额角血迹，重复刺伤，待渗出三五次青色血迹后，她才放下银针，另取了一个白瓷罐，挑了一些白色药膏敷了上去。

　　这样的步骤，她每十五日就要做上一次，为的就是除掉额上的刺青。
　　这是她从被流放时就刺上的印记，是逃犯的印记。
　　药膏也是为了让刺破的伤口一夜便完好如初，否则是没法出门见人的。

　　珠音在铺床，方沅看着她道，“珠音，差人你告诉赵家，时机已到，他们可以来京兆府告状了。”

　　次日，珠音脸色有些不好，看见方沅有些躲闪，又有些不高兴，方沅见状，“怎么了？”
　　珠音道，“去赵家的人来回话，赵家说不愿意这么做了。”
　　“什么？”方沅皱眉。
　　“这还是什么北州有名的大商人呢，言而无信，白费姑娘这许多功夫。”珠音想着既说了，便一吐为快，“当真是靠不住！”
　　方沅倒没有生气，“赵家说因为什么了吗？”
　　珠音摇头，“这样的事，恐怕得姑娘您亲自和赵家谈，她们才肯说。”
　　二人正交谈时，屋外有小侍女来报，有客人来了。

　　方沅去了前厅，来人正是赵家姐弟。
　　赵明书最先开口，“方大夫，今早您的人过来，我回绝了。想着有些话怕下人们传不清楚，总要我们自己来说才好。恰好今日我们姐弟二人打算搬到京城居住，所以直接上门了了。还望方大夫莫要介意才好。”
　　方沅道，“你我也算熟识，没什么介意的。”

　　赵明书笑笑，“方大夫手段高明，不过几日张川便散尽了家财，真是可喜可贺。”
　　“所以因为觉得张川没了指望，你们不打算上告张川养凶杀人了吗？”

　　赵明书点点头，“方大夫聪慧，赵家正是不打算追究了。”
　　方沅疑惑，“为何？前段时日我去给你诊病，瞧赵郎君很是心疼你，倒不像是会同意放过张川，一个要害死你的人。何况张川睚呲必报，你如此轻轻放过，只怕会留后患。”

　　赵明书笑了笑，“舍弟血气方刚，刚开始却有不平，如今我身体渐好，那个刘山已疯，被我们在昨日丢在山林间自生自灭了。”
　　“至于张川，他已经家财散尽，日后若想对付，还是很好对付的，毕竟大家同为商人，也是有些手段的。”赵明书道，“只是若是告到官府，此事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方沅失笑，“你真觉得张川没指望了？”
　　赵明书不明所以，“张川家财散尽，又受了罚，被打了五十大板，而且还是庆王亲自下令处罚。如此做派，难道张川还能有指望不成？”
　　“难怪，你们是觉得庆王不再护着他了，所以才觉得张川没指望？”方沅靠在椅背上想笑，“那你可知，张川挨了五十大板，可第二日就能行走如常了？”
　　“这……”
　　“庆王特意差人让轻打些，至于家财，”方沅道，“庆王只是罚了他的钱，可是采买的权力，还在张川手里，这你可知晓？”
　　赵明书脸色大变，“怎么会？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超体怎么还肯给张川采买权？我听说的是，都分给了其他商人。”
　　“没错，那些商人都是张川培养出来的。”方沅道，“赵大姑娘没有细细打听一番吗？”
　　赵明书听了这话不曾言语，方沅笑笑，“赵大姑娘若是不信，也可以自己去探查一番。”
　　赵明书摇摇头，“我是信方大夫的。只是，我不明白，方大夫为何这般想要杀了张川？仅仅是因为张川派人在路上劫杀过您吗？”
　　方沅摸着额头的青色花纹浅笑，“这个算一件。赵大姑娘心胸宽广，就是害过你性命的人，你都愿意放过。”
　　“无妨，赵家若是不愿意，也不必牵扯到这样的事情当中，只是倘若我做不成，待张川缓过气来，只怕赵家才是没指望那个。”
　　赵明书闻此，知道方沅心有嘲讽，不曾答话。
　　“张川采买权甚大，若是张川真正倒了，反倒对一众小商人是好事，不知道会有多少商人跟着受益呢。”
　　赵明书终于心动了，她道，“方大夫，张川养凶杀人的事，我们一起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还需要方大夫主诉，赵家作证即可。”
　　赵明书要求提得小心翼翼，她也深知这要求提得不妥，可是没有办法，赵家有今天不容易，她必须想办法护着赵家，护着弟弟。
　　方沅盯了赵明书许久，忽地笑了，“好。那就有劳赵家搜集了证据，交给我了。连同那个刘山。”

　　待赵家姐弟走后，珠音气得骂人，“赵家不愧是商人，当真打了好算盘，一点险都不肯冒，全推给姑娘你了，倒好像张川不曾给她们下马威、不曾要她们命一般！”

　　方沅拍拍她的胳膊，以作安慰，“无妨。我告还是赵家告，都一样，弄倒张川，让庆王没了来钱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事。”

　　隔日，方沅便寻人写了诉状，递到了京兆府。
　　京兆府少尹王宗力展开诉状，瞧见又是状告张川的便叹了口气。
　　自从庆王下令罚了张川后，京兆府一日间便收了十数张诉状，均是状告张川的，罪名各有各的花样，都没重复的。
　　但要属方沅递上的这张诉状罪名厉害，养凶杀人，这种事可不能拖。

　　“来人，传张川、方沅！”

　　张川是被抬着上的公堂，他虽然现在能走了，但还是要装装样子。
　　方沅是站着走进去的，眸中含泪，左手臂上的伤似乎又撕裂了，包扎的纱布隐约露出血迹。
　　她一上公堂，便哭了，泪眼汪汪地看着坐于上堂的少尹王宗力，“大人，小女苦啊。”
　　“小女不过是接诊病人，竟然受了张川的恐吓，此事，万木春的左邻右舍都能作证。小女甚至还在京郊的路上被人劫杀，您瞧，这便是伤！”
　　方沅解开作弊的纱布，血淋淋的伤就那么露着。
　　王宗力还未开口，方沅又接着道，“小女此次来，其实除了状告张川，还有一事，是特意来官府坦白的。”

　　王宗力有些无奈，问道，“堂下何人？何事要来官府坦白？”
　　方沅这才屈膝应答，“小女万木春大夫，方沅。因被张川于京郊劫杀，仓促躲闪间杀了一人。杀人偿命，小女特此来官府坦白。可是此事乃因张川而起，若是小女要偿命，还请大人查验清楚，先杀了张川！”

　　“一派胡言！我何时养凶劫杀于你？莫要血口喷人！”

　　方沅又屈膝行礼，“回大人，小女人证物证俱在。”
　　接着赵明书便上了堂，身后是略显清醒的刘山。

　　张川分外惊讶，“刘山？你怎么在这儿？”
　　刘山不答话，只嘻嘻哈哈地傻笑。

　　赵明书当堂问道，“你是谁？”
　　“我是刘山。”
　　“张川可曾派你去杀掉方沅？”
　　“嗯，他让我去杀了方沅，别去给赵家那个赵大姑娘治病，让两个人都死！”

　　“胡说！”张川道，“大人，您瞧刘山已经是疯子般地模样，这样的人，说话怎么能信呢？”
　　“信不信，本官自有定夺。” 王宗力挥挥手，打断张川说话，“此为人证，物证何在？”
　　“回大人，物证在我这里。”赵明书道，“小女曾于年前落水，是被人从背后推下的，小女于慌乱中抓住身后人一块玉佩，经过查探，正是张川腰间的。”
　　“年前便已落水，为何现在才报案？”王宗力皱眉询问。
　　方沅不慌不忙，“回大人，当时赵大姑娘落水，寒气侵体，已有性命之忧，经过民女诊治，直到昨日才能起身奔走。是以我二人今日才交了诉状，状告张川谋害我二人性命。”
　　王宗力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川有些慌乱，“王大人，小的一介商人，一直本本分分为商，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朝失势，不想有这样的人来污蔑小的。”
　　“带了一个疯子，还有一枚小的不知丢了多少时的玉佩来作证，分明是血口喷人，空口白牙试图污蔑小的啊。还请大人明察！”
　　王宗力收了诉状，又问方沅，“你说你已杀了人，那杀掉的人在哪？”
　　方沅回道，“回大人，当时小女实在害怕，便逃了，过几日再去瞧，却没瞧见人。”
　　王宗力道，“我已知晓案情，你二人先归家去，不可随意离开走动！”
　　“是。”公堂上几人齐齐应答。
　　张川因被抬着，略落后几步，听见王宗力说道，“派人去找找尸体，寒冬，不过几天，尸体总归是在的。”
　　张川心中警铃大作，那人的尸体，是他派人去寻的，手下的还都带了回来，眼下不知道安葬了没有。
　　若是被发现尸体在他手里，恐生变数，需得回去赶紧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