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玉记》松灵儿

20、第19章

　　付念尘将我抱回温暖舒适的地方，抱回他的营帐中。
　　「我已没有家了。」我倚靠在心爱之人的怀里。
　　鲜血随着我的轻喘和咳嗽，不停地涌出嘴角，根本无法止住。
　　感应到自己的大限将至，残躯何往，魂归何处？
　　弥留之际，我手腕上的心弦，亮得如同白昼。
　　时钟来到这最后一刻，绽出最璀璨的光芒。
　　「好疼。」我发声，音色却陡然变了。
　　竟是我自己的声音，与我脑海里那个优雅动听的女声，两者融为了一体。
　　「没事，此生的痛苦，很快就要结束了。」付念尘说，蛇妖拔下了他的发簪，紧紧攥在他的手上，颤抖着。
　　四下安静地可怕，我喃喃地说：「我心悦你，晓得你亦如是。可你······，为何要杀我？」
　　「我没有骗你。我只等今日，耐心地等你回来。」他的双眸饱含热泪。
　　「绘辰，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知道为何，他真正的名字，就这样被我说出了口。
　　他确实叫绘辰。我前世的记忆，终于在通体的剧痛中，全部醒来了。
　　他滚落热泪，眼中星光如炬：「离玉，你终于可以回来了。」
　　「这对金镯，是我在你的百日宴上送给你父母的，你父母给它们加上了长命锁。它是你前世唯一的圣遗物，它身上携带着你前世气息，才帮你拼起了记忆的最后一快碎片。你手腕上的金线，是我以自己的生命凝成的。所以你腕上亮起的生命线，另一边是系在我身上，使我可以感应到你对我的心意，也由它来保护你，它燃烧的也是我的生命。」
　　他在此生叫付念尘。原本，他也是天上法力无边的自在妖神妖仙。为了乞求苍冥天再给即将烟消云散的爱人一次复生的机会，他自愿褪尽了所有仙阶，只留下蛇妖的本质，还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孤注一掷，以他自己蛇妖上万年的生命做为代价和交换，为他的爱人借来重生在人间的这一世，只有短短30来年的时限，只为等他那遭受苍冥天天罚的爱人，记起前世。
　　只为了，我们之间，还有最后一次为爱成全，为爱生还的机会。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
　　「那我会灰飞烟灭么？ 」 我轻轻问道，声音空旷，有回声。
　　神魂已飘忽游离，开始逃脱出这一世在人间的身体，走入一个宁静洁白的地方。
　　「离玉，就凭我们的过去。就凭我不会轻易让你灰飞烟灭，就算所有人都抛弃你，我也不会抛弃你。过去是我犯过的大错，才导致了今天的结果，你要我如何弥补都可以。」
　　华服上血色尽染，我的体温亦在不断流失，绘辰系给我的生命线，还在手腕上灼灼地燃烧，而我的世界里却亮起愈发耀眼的冷白。
　　我凝噎不语，躺在纯白的世界里，闭着眼睛蜷缩回到婴儿的体态，问：「离玉？谁又是离玉？······」
　　我的眼前已完全看不见周围真实的色彩，只陷入了一片越来越刺眼的白茫亮光中，身体越来越无力。
　　「离玉就是你啊。」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是他软软的嘴唇，柔情的吻。
　　这是我最后能感触到的。
　　随后，绘辰用簪子，结束了我的痛苦。
　　而我也被那片雪白完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