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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极品亲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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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姀哑下口来。
经系统这么一叫唤,她的手心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细汗。
她很认真地思索,到底该用什么理由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可偏宋衍那头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以至于原本有些暧昧的氛围里,平添了一丝诡谲的压迫感。
于是嘴巴不自觉地动得比脑子得快了些。
“你身材不错,所以我寻思,试试手感。”
宋衍那头明显地迟滞了。他眨眨眼,扭过头去。
姜姀留意到,他后颈处渐渐温红,却不若那日的耳根一般红得匀称。那处红中带黑,黑里凝着细碎的血污。
“你受伤了?”
她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刹那像过电似的缩回来。
“嗯?怎么不碰了?”
回过头,宋衍笑道,“你不是觉得身材好吗?我脖子也挺好的,你摸摸。”
她小心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他,道:“早知道我就不多嘴问这一句了。”
那脖子挺好的男人只傻笑,而后默默替她掖好被角:“我没事,小伤而已。好好休息,我回屋去了。”
他吹熄了烛火起身回屋,留姜姀一人在黑暗中瞪着一双浑圆大眼,满心愤懑道:“狗男人,管撩不管埋。”
……
次日,姜姀睡到自然醒。后背还有些疼,但不算剧烈。
看来她触发电刑的时间很及时。再晚些,还能不能活着都难说。
披衣下床,她喊了宋衍一声,却无人回应。
她心头大乱唯恐他又使诈跑了,连拖带跑地到了他那屋,这一眼,心更凉了。
房间整齐却没人,一如昨日那样。
她气到狠踹了脚地面。这男人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昨日才刚费了小半条命把他抓回来,天一亮人又消失了。要不是自己确信那是个大活人,她真会怀疑是不是碰上了什么见光死的男妖精。
姜姀垂头丧气地坐在门槛上,沮丧的心情和阳光明媚的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失血过多的身体就是这点不好,续航差。才刚起,还没等她用上多少力呢,就已经困意来袭。
她靠在门边打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同她说话。
“怎么在这儿睡呢?”
她睁开眼,看见宋衍单手捧了个洗衣桶,另一只手在她眼前轻晃了两下。
见到熟悉的脸,她顿时清醒过来。摸摸手,是实心的。摸摸脖子,还有脉息。又没忍住抽了他一巴掌,听他嗷嗷叫着跳开,这才安下心来。
这个狡猾的男人,这次竟然没跑!
“你去哪儿了?”她站起身,不料动作太猛眼前一黑,摇晃着被宋衍扶住。
“你说我干嘛。”宋衍把洗衣桶放在地上,换了只手搀她进屋,“没想到阿姀娘子梦中也这么暴力。”
姜姀迟疑了下:“我这是在做梦?”
她又打算抬手,被宋衍躲闪着反手挡下。
“娘子饶命,若是打残废了,日后谁帮你洗衣,谁帮你干活。”
稍微清醒些,姜姀才意识到眼前人真的是活体宋衍。方才都是她误会。这人没溜,只是跑河边洗衣裳去了。
“城东集市今日休市,娘子的家人也要回来了。若到时候这些衣裳放家里头堆着,又是泥又是血的,难免吓坏他人。”
她点头默认,又忽然意识到什么。
“你不走了?”
“走去哪儿?”宋衍自顾自地装傻,“在下同家人走散,又遇山匪截杀伤重,除了寄住娘子家养伤,还能去哪儿。”
谎言拙劣,姜姀却没拆穿。
她需要他,无论是剧透人,还是免费劳工。
既然他主动提出要留下,那无论他身份几何,又因何被杀手追杀,于她而言就都不重要了。
“也好,郎君好生养伤。日后的事情,便日后再说吧。”
两人就这么一通假正经地把话都说完,然后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回床上休息,另一个去厨房生火做饭。
今日餐食除开野菜窝头,还有那人自掏腰包买的一截五花肉。
姜姀看向屋外,炊烟袅袅,倒觉岁月静好。
……
傍晚,在集市上连卖带买的姜家人满载而归。
姜姀隔得老远便听见姜小豆一声声清脆的呼唤:“姐姐,阿姀姐姐,我们回来咯。”
他争抢着先进屋,飞也似地跑到她跟前,拿出怀里揣了好久的绳编蚂蚱,头一个和她分享。
“这次姐姐没能去集市,真是太可惜了。城里多的是咱们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这个就是。”
他抽动蚂蚱的尾部,蚂蚱发出簌簌声,他也跟着发笑:“好玩吧姐姐。”
“好玩。”姜姀配合地点点头,饶有兴致地和他一起玩了会儿。
小豆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刚满八岁,深得父母宠爱,去哪儿都将他带在身边。她上头还有个已经出嫁的姐姐,据说样貌出落得极好,比她水灵得多。
屋外,姜育苗卸下扁担,和岳氏一齐把箩筐里采买来的东西卸下来。旁边跟着帮忙的还有姜育树和他的妻子夏氏。前者是她的爹娘,后者是她的二伯与伯母。
姜姀本想喊宋衍帮忙,但想到他身上还有伤,便只推开小窗眼神示意他先躲起来,没有声张。
“姀丫头人呢,这一天天的惯会偷懒,看到自家人忙前忙后也不知道出来搭把手。”
说话的是姜姀的爷爷姜槐。姜家尚未分家,老大一家在外经商甚少回家,其余都住在一个屋檐下。
姜家主母早亡,姜槐没有再娶。姜家迟迟未分家也和这事有关。
姜姀实在有心无力,权当没听见他说的。
她穿来时间不长,与其他人接触得不深,对书中NPC性格掌握得也不全,只觉得姜槐是个好事的主儿,成日里嫌这个骂那个没个安生的,左耳进右耳出也就算了。
邻居苏婶见他们回来也来搭了把手,听姜槐埋怨,忙帮姜姀解释道:“阿姀前几日抢收稻谷那会儿不知道多卖力,那日又淋了雨,恐怕是着凉累着了。”
好在姜育苗也是站她这边的。
“爹,你就让他们小孩子耍耍。阿姀没凑上集市的热闹本就委屈,总得给人娃娃一个偷闲的机会吧。”
姜槐白了他一眼:“都是你惯出来的臭毛病。咱们是乡下人,比不得他们城里。这种样子的娇娇女,养出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有什么用。”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驴车歇脚的声音。
不多时,院里款款走进一名粉衣少女,姜姀认出她正是二伯家的幺女,她的堂姐姜莲。
见她回来,姜槐脸上的笑意登时敛不下去:“莲丫头回来了啊,快进屋歇歇。舟车劳顿累坏了吧,一会儿让姀丫头给你煮粥吃。”
见她手里拎着个花里胡哨的小物件,姜姀就知道这波肯定是冲自己来的。
姜莲来时,如往常那般把东西朝她面前一拍。
“姀妹妹没见过吧,这可是我爹娘特意为我买的连环锁,是从西域传来的好东西。不过这东西姐姐解不开,能不能麻烦妹妹帮忙看看?”
这几个人里,姜姀自觉这个幺姐的脾性是最好把握的,纯纯的刁钻,还只针对她一个人逮着羊毛就薅。
她甚至懒得多看那连环锁一眼。反正不管自己解出与否,这人都会想方设法在她耳边尖酸一番。
于是干脆道:“我也不行。”
这话仿佛正中姜莲下怀:“我还以为妹妹有多能耐呢,连这个小玩意儿都解不开。”
她随手拿过锁子,来回穿行了几遍便成功了,又因此捉到话头:“哎呀,你瞧我,一不小心就成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妹妹,姐姐也不是故意这样,我也就是随手一碰。”
姜姀揉揉刺挠的耳朵,本想就此揶揄过去。
不料宋衍突然现身,把锁子套上又轻易地拆开,再套上的时候几乎在锁头上缠出一个死结。
“不若娘子再试试?”他把锁子递回去,颇为玩味地盯着。
姜莲黑着脸左看右看,试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破解。
宋衍又补一刀,道:“娘子一家怕是甚少出去,往后还莫要叫人轻易骗了去。这连环锁哪里是西域物产,它的产地就隔了这里几个村,翻座山就到了。十里八乡卖的都是这玩意儿,也没甚好稀奇的。”
姜莲听完脸色铁青,气得直接把锁子丢到一边,惊叫道:“爷,爹,娘,屋里有男人,姀妹妹偷藏了个男人。”
闻声,几个人放下手头的东西匆忙进屋。
“放肆,姀丫头你怎么回事?姜家的名声你是全然不放在眼里。”
“阿姀,他是谁?”
“哟,老三家的丫头出息了啊,都会在家里偷人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没个消停。
姜姀等他们冷静下来些,这才解释道:“他叫宋衍,是我捡来的劳工。”
“捡来的?”夏氏斜睨了她一眼,“谁信呢,谁知道是不是你小丫头偷藏的情汉子。”
姜槐一眼瞪去,夏氏灰溜溜地闭嘴。
“姀丫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收稻谷那日,宋郎君被山匪追杀和家人走散,还受了伤。”
“当时我想起阿爷教诲,誓要做个善人替姜家攒下祖宗阴德,于是便好心将他收留下来。”
她其实并不知道姜槐是否说过这话,但其目的就是为了给他戴个高帽让他下不来台。
又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道:“唉,要早知事情会闹得这般难堪,我就算把阿爷说的那些当作耳旁风吹了去,也断不会留他在家反遭人闲话。”
搬出老祖宗后,果然姜槐没再为难。其他人瞧他脸色,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沉吟过后,他脸上堆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应得十分爽快:“也罢,正好接下来丰收季,田里缺人,也就添双筷子的事。”
旁的还想置喙的都不敢多言。
咳嗽了一声,两家人散开。
姜槐把宋衍单独喊到门外空旷处,压低声音道:“既是好心收留,我也不追究别的。不过还请宋郎君记得,老三家的女儿已定过婚配。既留在我姜家做工,就不要对姀丫头起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