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救不了十二钗》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91、反射弧

　　凤姐决定办完小姑子的婚礼就休假。除了累，还是因为累的没道理。这一场接一场的宴会办下来，府中更加捉襟见肘。她这么管着家，嫁妆都要赔进去了。何苦来？以后府里什么情况，如今已然可以预见。眼见着又是年底，更没有歇的时候，还不如称病，偷个懒。
　　当然，二姑娘前脚出嫁，她后脚生病，未免太坑。还是铺垫着来罢。
　　古礼成亲很是折腾，虽跟电视里演的有那么些差别，但演戏嘛，也不用太在意细节。饿一天倒是确有其事。如今正经吃饭本来就一天两顿，不过是成亲这天早饭太早，而晚饭又太晚，才显得要饿一天。吃点心吧太干，喝水吧如厕不便，忒惨。
　　王喜凤便如提线木偶般，喜娘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说实话，即便贾府再多不是，甚至即将崩塌，却是她的栖身之所，如今走向未知，才令人惶惑。莫名理解婚前恐惧症了，就是反射弧有点长哈。
　　坐在花轿上，她开始想自己的嫁妆单子。这单子是凤姐跟她商量着拟的，原本也没这个流程，不过王喜凤要看也不是不行，顺便再给点意见，也就顺理成章了。她提出来的意见是不要太高调，尤其是家具摆设之类的，中不溜就好。陪嫁精品尽量往文人雅致方向靠。抛却奢华风之后，能省出些预算来，能配庄子配庄子，能办铺子办铺子，压箱银子不用留太多，免得打眼。
　　男方备新房，女方负责家具摆设等器具的安插，嫁妆里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些床榻箱柜凳桌椅凳几屏风马桶等笨重玩意，再就是绫罗绸缎金银陶瓷等各类器皿，古董摆件，字画书籍，头面首饰，四季衣裳鞋袜，甚至是针头线脑都是齐备的。
　　新房陈设是事先设计过的，即便她一次都没来过，看图就知道格局和各样器具安设的位置，很是人性化。她在走婚礼流程的时候，缀景楼闺房里她常用的器具贴身物件等也由绣橘等收拾妥当，先行一步到新房归置。
　　新嫁娘入了新房，房中所有东西包括丫鬟嬷嬷都是自带的，这就是底气。

　　王喜凤的准夫婿，哦，如今已经是亲老公，杨柏，怎么说，正是标准男大，或许年龄上才男高？古人知事早，宝玉中二不到就初试云雨，她对官宦人家的少爷们真的没啥信心。即便家里的丫头没事，谁敢保证没去什么声色场所开荤？
　　作为一个医学生，还是个5G冲浪的医学生，唉！只恨自己知道的太多，少了很多探索的乐趣。突然来例假什么的，算了，她也不是欧皇，不想这些美事儿。
　　这几日都是在走流程，真的腻了。哦，认亲的时候用了些脑容量。
　　杨家人不多，顶上是老太爷，鸿胪寺卿。老夫人已逝，如今是大房媳妇梁氏当家，也就是王喜凤的亲婆婆。公公还在翰林院混，啥时候能出头看天意。大房夫妻膝下老大就是杨柏，后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老二杨枫，约莫十岁出头，老三杨柳，七八岁。
　　二房人更少。二叔在同辈中排行最小，依然是一枚勇闯进士关的苦逼读书郎。如今只得一个女儿杨榕，年方三岁。二婶万氏有孕在身，看着还算温婉。中间三个姑姑，有的嫁在京中，有的随丈夫赴任，并不在认亲队伍中。
　　上午认亲，下午又见了院子里的下人们。杨柏两个贴身小厮，身边一个嬷嬷，没有丫鬟，不知事先打发了还是如何。余下的都是院子里的粗使下人。相对而言，杨家的规矩比国公府松散许多，下人也少。
　　梁氏身边也只有两个嬷嬷四个丫鬟，倒显得拥有近乎相同配置的王喜凤有些浮夸。这也不能怪她，都是国公府的体面。陪房的两房人并没有安排进府，真的安排不下。如今住在她陪嫁的宅子里，管着田庄和铺子。
　　王喜凤每天的任务很单一，早饭伺候婆婆吃完自己才能吃，之后婆婆有家务琐事，她就能撤。晚饭倒是各吃各，记得问安即可。男孩子们到了年纪都会住到外院，杨柏也一样。如今成了亲，白天依旧到外院读书，晚上回房休息。

　　回门也是走流程，见过长辈，便去了凤姐院子里。姐妹们不过几日没见，竟是热络了很多，全都聚到了凤姐这里，跟谁下帖子请似的。凤姐都要无语了。她还打算交流些私密话题，怎么一群小姑子全来了？！
　　这也是贾母交代的任务，谁都知道邢夫人不会多给眼神，这种需要母亲沟通的环节只能另觅他人。既是已婚妇人，再谈论杨柏和杨家就没啥忌讳了。一群姑娘们问她夫家人对她好不好，姐夫体贴不体贴，规矩多不多等等。
　　只有凤姐插嘴问，“有没有不懂事的小姑子？可刁不刁？”满屋子的小姑子盯她。
　　王喜凤笑道，“小姑子可招人疼着呢！”
　　众人大笑。
　　对于宝玉竟也来掺和一脚，王喜凤是没料到的。姐夫来了，弟兄不都在外头喝酒作陪么？都是年轻人，也正读着书，即便不谈科举，论论诗词也可以啊！偏又钻到女人堆里来，讲真，这些话题你真的感兴趣吗？
　　当然，王喜凤只是默默上弹幕。
　　吃过饭，喝过茶，告别时难免不舍。王喜凤劝道，“做什么都是这副样子？又不是见不着了。等我混熟了，下了帖子请你们，让凤嫂子领你们去做客，如何？”
　　宝玉第一个开心，“二姐姐，果真？！”
　　王喜凤点头，“果真。老太太放你去，你便去。下帖子肯定不能落下你。”
　　宝玉便扭股糖似的去缠贾母。姑娘们都偷偷拿帕子遮嘴：没影子的事呢，就作兴上了。

　　杨柏是典型的文官家的孩子，瘦削的体型，文质彬彬。因占着嫡长，长辈们要求较严格，便总是压抑自己的个性，显出自己成熟的一面。年纪轻轻，竟有些古板。大概这也是宝玉不肯多亲近的原因。
　　回门次日，杨柏就收拾行装准备重返学堂。他除了是个读书郎，还是个住宿生，去的是京郊的一家书院，跟高中毕业班似的，每个月只放一次假。他的嬷嬷小厮就在书院附近租了房子，时常做些饭菜悄悄送到书院改善生活，算是陪读。
　　这让王喜凤很是松了口气。虽然她有系统加持，根本不用担心会跟别人产生什么控制不住的情感，或者闹出人命。可私密生活里多出一个人，总会受到影响。住宿生，很可以！
　　杨府的生活虽然不如那么多姐妹一起热闹，但自由度很大。倒不是说能经常出门，而是除开请安，基本没啥应酬，小叔子也是读书郎，小姑子轮不到她教导，私人时间特别充沛。除开需要打理杨柏的衣物鞋袜这类琐事，简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神仙日子。
　　梁氏倒是象征性地提出让她管家，王喜凤也很识趣地推让，只道如今还在摸索着打理自己的嫁妆，家中事情繁杂，也不是她立时就能接手的，不如再容她学两年，历练一番再说。
　　内宅女人谁不想把着权利？梁氏还有两个孩子要顾，真让媳妇接了权柄，还真不放心。她这么提，一个是摆态度，一个是试探。家中娶媳妇之后的确会有个权利移交的过程，就如最初王夫人和凤姐一样。可王喜凤不耐烦被人拿来当管事使唤。里外不讨好的事，何必呢？
　　梁氏当初看中的正是她这个温柔安静的性子。若真娶个身份地位高，性子还要强的，全家岂不都要看媳妇脸色？
　　如今走了这么个相互推让的流程，面子里子都有了，也是皆大欢喜。

　　王喜凤说话向来算话。待开春昼暖，便给贾府一众姐妹下帖子，请她们上门做客。既是她请的客人，免不了她处处出面策划打点，小姑子杨柳也跟前跟后看她捣鼓着些新奇玩意。
　　其实，也没啥新奇。不过是些家常吃食，搞的别致些。贾府众人以为是杨府的特色，而杨府的厨子们又以为是贾府的习惯，这才不至于穿帮。
　　贾府的这些姑娘们个个都姿容上佳，规矩礼仪样样不缺；再有凤姐镇场子，跟梁氏和万氏两位长辈交际起来亦是八面玲珑；宝玉在家里虽荒诞了些，出门做客却是一副翩翩公子品貌俱佳的好模样，很是给她涨了一波脸。
　　这些姐妹当中，除开湘云宝钗有过正常的交际应酬，黛玉探春和惜春常年没什么出门的机会，即便去过赖家或者王家，也是随着长辈男男女女一大堆。倒不如此番杨家一行，全是小辈，也没有其他客人应酬，众人抛开初来时的拘谨，心情格外轻松。
　　杨府的花园虽不大，可也有亭台楼阁假山池塘，冉冉春光之下，姑娘们无论是斗诗品茶，亦或弹琴识曲，尽是信手拈来，见识不凡。待晚间众人回府，杨柳却还沉浸在见到许多才艺出众的漂亮姐姐的震撼中。
　　杨柳如今也真是学女红到崩溃的年纪。这个技艺简直是所有女性必学科目，你学了可以不做（丫鬟们代劳），但却不能不会。说婆家的时候，姑娘要献上亲手做的衣物鞋袜，也是让长辈检阅的意思，搏个心灵手巧的美名。
　　小姑娘们哪里会理解这么多，只觉得做女红枯燥，尤其崇拜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俱全的才女们。往日学完女红就推手疼，再不肯练琴，如今也有了劲头。
　　“嫂嫂，我明日能来找你玩吗？”杨柳小萝莉仰着脸看她，一副“你一旦拒绝我会很伤心”的模样。
　　王喜凤除了点头还能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