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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遇事不决找外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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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艰难的还在后面。
凤姐坐着双月子,家里竟又来了一堆亲戚。李纨的婶娘带着两个堂妹,邢夫人的弟弟邢大舅一家,其中也有个表妹邢蚰烟,再还有薛家的一对兄妹,据说是来京中等待发嫁。
园子里的姑娘们全都被叫出来见亲戚。贾母格外抬举薛家的兄妹,留哥哥薛蝌在薛蟠的外书房住了,薛宝琴则住在贾母房里。李家的母女三人也被贾母一番苦留,住在暂住李纨的稻香村。又让邢蚰烟在园子里住几天再家去。
王夫人的想法跟书中的凤姐如出一辙,她利索地将邢蚰烟安排到了缀景楼。反正都是大房一脉的人,有什么问题也是她们内部问题,她再不管的。王喜凤知道必会是这么个局面,这种场合也没她说话的余地,待宴席散去,自带了邢蚰烟往缀景楼去。
缀景楼地方有的是,住个把客人完全不是问题,邢蚰烟也只带了个小丫头,安排起来倒也便宜。只王夫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知她是常住还是住几日就家去,许多东西一时半会都来不及添置,只能和王喜凤合用。王喜凤毕竟是住过集体宿舍的人,并不以为意。
她在意的是,这姑娘会不会再因为银钱不够使而去当棉衣,衣服还恰恰当到薛家去,被薛宝钗给发现了。这个举动带来的后果简直就是不堪设想。贾家有亲戚上门,竟窘迫到当棉衣的地步,不是打贾家的脸又是什么?而跟她同住的迎春必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被质疑没照顾好投奔来的表妹,被长辈厌弃也就理所当然了。
迎春被定给孙绍祖,连贾政夫妻都知不妥,一番苦劝,偏一向竖立疼爱孙女人设的贾母,竟放任不管。这其中多少有对迎春在邢蚰烟问题处理上的不满。贾母本来就不喜薛家搞金玉良缘,却在薛家面前丢这样的脸,她的愤怒可想而知。迎春的悲剧,除开奶嬷嬷和司棋的骚操作搞臭了她的名声,邢蚰烟也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啊!
当然,遇事不决,必须要找外援。
缀景楼的丫头婆子经过她和许嬷嬷的调理,多少已懂些进退。真有迎难而上的,也被杀鸡儆猴了。只还是那句话,千日防贼太辛苦,也不值当。
还没等她理出个头绪,史湘云也住进了园子。却是史侯外任,贾母便接了史湘云来家,以免随着叔父舟车劳顿。王夫人本打算另给她安排住处,毕竟是个定了亲的姑娘,说起来也该避避嫌。可她偏要跟着宝钗住蘅芜苑,王夫人便也随她。
恰逢凤姐要出月子。若王夫人继续用李纨和探春倒也罢了,了不起另想办法。若是启用凤姐,那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这日趁着一帮姑娘聚在潇湘馆谈论诗词,王喜凤窜到凤姐院子里。凤姐笑道,“我琢磨着你也该来了。”
王喜凤叹气,“嫂子出了月子,是继续管家,还是观望着?”
凤姐也叹气,“哪里是我定,太太让管家便管家,让陪着老太太解闷那就陪老太太。”
也是。凤姐不过是给王夫人帮忙,想怎样也不是她说的算。即便有什么想法,若跟王夫人的打算不一致,还得费一番周折筹谋。
“府里的丫头们到了年纪都是怎么安排的?我想放了司棋出去。”
凤姐跟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一向不怎么对盘,司棋作为王善保家的外孙女,在凤姐这里自然没啥好印象。
“打发个丫头值什么?”
“就怕给嫂子惹麻烦。”
凤姐摆摆手,浑不在意。哪怕她远离一线,但后台摆在那里。真要办什么事,多的是办法。也就这些未经世事的姑娘们脸皮薄放不开手脚。
没几天,司棋的老子娘就千恩万谢地领了司棋出去。王喜凤也没亏待她,按照给嫁妆的规格赏了她衣料首饰等物,嫁人时也是个体面。
到底是留在姑娘身边,以后搏个姨娘好?还是换了自由身,给人做正经娘子好?各家有各家的想法。司棋家对她寄予厚望是肯定的,所以王喜凤才担心放司棋出去会有波折。王善保家的在邢夫人那里有体面,万一说动了邢夫人施压,她根本扛不住,说不得就要一直留着这个隐患。
如今凤姐出马,倒是圆满了。
也不知凤姐跟邢夫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竟是将迎春和邢蚰烟的婚事都揽在身上。而凤姐跟王夫人和贾母不知又说了些什么,竟是只一心一意给两个女孩子物色起婆家来,半点不插手府中事务。
此外,凤姐建议给大观园添个小厨房,专管园子里姑娘们冬日吃口热乎饭,不必冒着风雪来来回回奔波,反倒冻坏了身子。反正凤姐不管家,白得的顺水人情。
其实,凤姐不管家,一个是邢夫人心里不平衡,二个是贾母觉得无法搞平衡。王夫人这里如今有其他帮手,过两年宝玉娶亲,更用不着凤姐,并不是非她不可。
王喜凤虽然大体能猜出凤姐说服各人的理由,但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果决。不愧是杀伐果断的凤辣子。
不过几日,邢蚰烟这里就添置了许多东西,跟家里的姑娘们一样的待遇规格,因着正是冬日,各样大毛小毛的衣服都配置了个齐全。这么重新装扮起来,顿时一扫初入府时的寒酸,竟是个格外出众的美人。
邢夫人看着很是欢喜,凤姐摆明了给她做面子,心里暗自得意。邢大舅一家本就是进京来投靠的,若能攀着国公府寻一门好亲岂不更好?如今府里有人帮着张罗,哪有不愿意的?
只邢大舅在东府吃了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将他姐姐如何卷了家产当嫁妆嫁入贾家,剩下弟兄姊妹几个过的艰难等等讲得人尽皆知,只把邢夫人气个倒仰。只把帮扶娘家的心也淡了下来。
这些无论是凤姐还是王喜凤都管不着,随他们撕掳吧!
没了扯后腿的泼洒名声,大房哥儿的百日宴相当热闹。这回见太太奶奶的姑娘们更是多了一大串。内眷们看到这么多出众的姑娘聚在贾府,都夸贾母好福气。有人当着面就开始打趣,说不知以后要便宜哪家的儿郎。
这些话自然不方便让姑娘们听,她们不过是出来让人过过眼,也让来宾们知道贾家有待嫁的姑娘,有意向的自然会派人试探打听。
王喜凤随着一众人等见了许多人,有之前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她在一众姐妹中并不显眼,唯有身份略强些,全看凤姐和一众长辈们怎么运作。
不过几日,又有王子腾寿宴,凤姐带着贾家姐妹几个并宝玉一同道贺。这又是另一轮变相的相看。
跟满月酒之类的基本都是女眷赴宴不同,寿宴一般是男女客都上门,分开招待。这种时候,各家有未定亲的儿郎,都会带出来溜一遍,给家中长辈见礼。这个时候年轻些的女眷都会回避,一般是用屏风隔开。这种安排倒是很方便偷看。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一般守礼的姑娘都不会做出格的事。电视剧里烂大街的那种动不动就在屏风后偷窥陌生男子的情节,并非常态。
宝玉兴冲冲出门,回来却蔫头耷脑的。却是一早出门时贾母给了他一件金翠辉煌的大氅,乃是孔雀毛织成的雀金呢,珍贵异常。特意交代他仔细着穿,后襟子上还是烧了一块。他也不敢让老太太知道,这才苦恼。
恰宝玉房里袭人的母亲病重,她回家看母亲去了。晴雯本着了风寒正在养病,看他忧心,外头也没人能补,便只能强撑着熬夜细细补上,见好的身子却又熬坏了。
腊月里诸事忙,偏邢夫人病了,王喜凤和邢蚰烟日日在床前侍奉,凤姐亦未能幸免。彼时李婶母女三人已被她弟弟接去,李纨和探春又忙着理事,园子里竟一下子清静了。
待到年底,邢蚰烟也出府和家人团聚过年。凤姐虽不用处理那繁复的人情客往,但亦是将许多人家适龄的儿郎都过滤了一遍,陪贾母闲话的时候就一家家说起,跟讲故事似的。贾母竟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凤姐儿倒是想将探春一并给安排了,不过这个不在她的工作范围,也不好越俎代庖。但凡长辈们有心,这么多亲近人家的儿郎,总能找到合适的。不过是各人自有盘算而已。
凤姐忙活着府里的联姻事宜,王喜凤便多了项看孩子的活儿。如今哥儿大了很多,抱起来难度降低许多,奶娘不错眼珠地看着,就怕这些奶奶姑娘们一不小心闹出什么差错。
各家年酒吃过一轮,大房两个姑娘的亲事基本有了眉目。根据贾家的发展方针,这一辈的联姻基本是往文官的路子上走。本来四王八公就很惹眼,若再联络结亲,跟想造反有什么区别?
只大房出奇葩,不仅仅自曝家丑的邢大舅,贾赦也一样。儿女在他们眼里大概就是分有用还是没用,能办事的办事,能换好处的换好处。凤姐也是绞尽脑汁拐了几道弯,才找了既是文官,又颇有些家资的人家。总归国公府如今的情况,迎春只有低嫁,万没有高攀的。邢蚰烟倒是可以靠着国公府拉升一下阶层,其余的,只能靠自己经营。
开了春,凤姐就开始走流程。虽说婚假之事只在长辈们之间达成默契,但总有人能透出消息来。凤姐促狭地问王喜凤过要不要先偷偷见上一见,王喜凤立刻想到屏风后头偷窥的梗,果断摇头拒绝。
她不看,府里其他人倒是趁着贾母见人的时候看了几眼,更多的是丫鬟嬷嬷们,消息传的满天飞。只是她们言语匮乏,说来说去都是些老掉牙的话,长的周正啦,器宇轩昂啦,千篇一律到相当于没说。
姐妹们少不了来打趣,尤其是黛玉,仗着跟她熟悉,简直就是火力全开。又说姐妹一场,正经得绣点小物件给她送嫁,留做念想;又非让二姐姐留下点笔墨送她珍藏。说着说着就哭上了。王喜凤简直头大,不是说黛玉是个喜散不喜聚的吗?!这还没散呢,就哭上了?咳疾才好些,刚能出来走动,便又不知保养。
倒是薛姨妈暗暗叹息,本来她看中了这邢姑娘的模样性格,打算说给薛蝌,也是为宝钗拉个臂膀。这还没找机会开口呢,倒让人捷足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