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救的药》残鬼山茶

15、十五粒药

　　俩人一直待到晚自习放学才离开，祁枫练歌练的嗓子都有点哑了。
　　余茫把外套给他，祁枫都没发现余茫拿了他的外套，接过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每个晚自习都要练吗？”走在路上，有祁枫陪着，那边教学楼也传来一阵喧嚣，余茫没再感到害怕，一阵阵暖意涌上心头。
　　“一三五晚自习需要来。”祁枫如实回答。

　　“对了，指套还你。”祁枫刚刚把指套取下来用纸包起来了，他从兜里拿出纸，递给余茫。
　　“嗯。”余茫接过，想着明天去吉他店给他买一副指套。

　　“不回寝室吗？”余茫看祁枫往教学楼方向走去。
　　“去教室拿点东西。”祁枫说。
　　“一起吧，我也拿。”余茫跟在祁枫身后。
　　　“……”
　　干嘛跟着他，跟屁虫。

　　俩人回教室后，余茫说要拿东西，其实什么也没拿，就是把指套放进了书包里，然后就出来在门口等着祁枫。
　　祁枫回去拿了物理书和一个笔记本，出门看到余茫在门口等他，“你怎么不走？”
　　“等你啊。”余茫倚在墙上说。
　　“等我干嘛？咱俩又不一路。”祁枫舔了舔嘴唇，他晚上只喝了一杯水，这会儿还有点口干舌燥。
　　“一路到楼下，一起下楼呗。”余茫注意到他的嘴唇干，指着他的嘴唇问他，“你要去接点水喝吗？看你嘴唇有点干，我帮你拿着书。”
　　“哦。”祁枫把书递给他，自己进去拿杯子接水。

　　“看我干嘛？你也渴？”祁枫把杯子递过去，又觉得不太合适，毕竟这是他的私人水杯，于是又悄悄往回收了收手。
　　“我不渴，你喝吧。”余茫发现他的小动作，贴着他的手又往他那推了推杯子。
　　“哦。”祁枫攥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今天的祁枫格外的不一样，对比之前明显有了人样。
　　会好好说话，会扮鬼逗他，还知道关心他渴不渴，余茫不知道这个变化是因为祁枫今天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是因为自己晚自习去陪他。

　　或许是因为他吧，余茫在心里想。
　　因为只有这样想余茫才舒心一些。

　　“走吧。”祁枫拿回物理书，走在他前面。
　　“回去要学习吗？”余茫跟在祁枫身后，跟着他的脚印，走他走过的地方。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长长的走廊，风吹过面颊，吹的人心痒痒的。
　　余茫在后面像老妈子似的，逮着祁枫好脾气时问个不停：“怎么突然开始学习了？”
　　“杨老师不是说马上要高考了吗？我想考个好大学，不行啊？”
　　“行。”余茫笑声被风吹散，他说：“没说不行。”
　　“你笑屁？”祁枫还是听到了。
　　风声和他的笑声。
　　“我有笑吗？”余茫一秒严肃，“你听错了。”
　　“哦。”祁枫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也挺不会撒谎的。”

　　“那你教教我？”余茫加快脚步赶上他，站在他旁边，替他挡住迎面吹来的风，祁枫忽然心头一热，别开脸说：“教屁。”
　　余茫知道，他害羞了。

　　俩人这样的时间很少，脚步和声音都轻轻的，像是踩在云端，走在乡下，生怕惊扰在田里睡觉的小动物一般。
　　十点钟，楼外大钟响起，伴随着学校门禁铃声一同响起，余茫裹了裹外套，说：“回去好好学，有什么不会的明天问我。”
　　“……”祁枫没理他。

　　“怎么？看不起第三名？”余茫看着祁枫微抿的嘴唇，笑着问他。
　　“嗯，看不起。”祁枫一脸傲娇样。
　　余茫：“那我下次努努力，争取考第一。”
　　“切。”祁枫扭头留给余茫一个后脑勺。
　　“怎么？不信我？”
　　“不信啊。”祁枫晃着脑袋说。
　　“行，那我就证明给你看呗。”
　　“嗯，证明给我看吧，小老三。”祁枫说完，抱着书跑下楼，边跑边说：“走了，我要回去学习，争做好青年了。”

　　“你妹！”余茫刚想抬起脚步追他，门禁铃声又响了起来，祁枫站在五楼楼梯空地上，转身看着楼上的余茫，冲他吐舌头，说：“略略略～赶快跑吧，一会儿关门了可就要睡教室里了。”
　　祁枫话音刚落，宿舍那边紧跟着响起了宿舍门禁声，余茫边跑边冲下面喊，“你也得加速喽，不然就要和我一起睡教室了。”

　　值班大爷这会儿正拿着长棍，在教学楼外巡逻，抬头看见四楼和五楼有两道闪电般的身影，像闪电飞侠一样，在楼梯上快跑几步，然后在十几格处直接跳下去。
　　大爷在楼下，用棍子敲了敲地面，冲上面喊道，“跑慢点，跑慢点，还有十分钟呢，注意安全。”

　　说着两人已经一前一后跑到了楼下，余茫跑过大爷身边，拍了一下大爷肩膀，说，“大爷你不懂，青春不等人。”
　　“哎呦，你大爷的！”大爷突然被往前跑的余茫一拍肩膀，往后退一步差点没坐地上，“活半辈子，你再给我拍残疾了。”
　　骂完，他对着教学楼委屈道，“你大爷也青春过，你大爷也有18岁的好吗？”

　　大爷委屈完，转身看着两道闪电一个往宿舍狂奔，一个向着门口疯跑，摇了摇头，两手一摊，看向天空，怒吼道：“青春啊！一去不复返！好他妈热烈！”
　　大爷说完，向周围看了看，没人，揉了揉肩膀，一溜烟跑到另一栋教学楼前，拿着棍继续巡逻。
　　你大爷就是你大爷，腿脚不输少年！

　　余茫回到家，激动的心情好一阵都缓不过来。
　　他先是跑到浴室想要洗个冷水澡，脱了衣服冷静一会儿又穿上衣服打开暖水器烧水。
　　这才想起来还没拿换洗衣服，又踩着带水的拖鞋“啪啪啪”的去阳台收换洗衣服，放到卫生间后，他又跑回房间躺在床上，来回翻滚两圈，站起身，走到课桌前，坐下，从小桌兜里面掏出物理五三练习册，翻到电流那节，转着笔，开始做题。

　　做着做着，他就在草稿纸上画起了小人，从草稿纸画到练习册上空白的位置，然后他又看到下面的智慧背景，突然想起了之前他们老师给他们上这节课时说过的话，“磁极——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而磁场中通电直导线的电流——同性相吸，异性相斥。这就说明，内心的选择没要求要和外界普遍的认知完全一致。”
　　“有时候，认定一件事情，没必要太在乎外界的眼光和看法，你认为正确，那就去做。”

　　“小余？”正想着，奶奶在外面喊了他一声。
　　“在呢。”余茫放下笔走出去，“怎么了？”
　　“锅里给你留着有菜，馒头和米饭，电饭锅里给你烧的胡辣汤，你早上不是说想喝手洗胡辣汤了吗？下午烧了，都给你留着呢。”
　　余茫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余茫下午一般都不在学校吃饭，奶奶晚上会给他留，基本三菜一汤还有一颗咸鸭蛋，用锅温一会儿就热了，所以晚饭他都是回家吃。
　　“好好好，我先去洗个手。”说着，余茫去厨房洗手端饭。

　　马上要高考了，余茫在家陪奶奶的时间很少，两人在一起的相处时间基本就是早上和晚上两顿饭的时间，奶奶下午吃饭早，晚上就坐在余茫对面，手撑着下巴看余茫吃。
　　“嗯——好吃好吃！”余茫咬一大口馒头，又往嘴里塞几块小炒肉，点着头夸赞奶奶的手艺。

　　真不是余茫吹嘘，奶奶的手艺确实不错，她会的也多，小笼包、馅饼、炸丸子……什么的家常菜她基本上都会做，而且色香味俱全。
　　要不是余茫平时忙，不是兼职就是学习，要不然早被奶奶喂成大胖小子了。
　　“好吃你就多吃点。”奶奶喜笑颜开。

　　“对了，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放假了呀。”奶奶突然问。
　　“嗯，对，明天下午放假。”
　　“那你们班有没有不回家的同学呀，可以邀请他来咱们家里做客。”
　　“没有吧。”余茫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很快回答道。

　　放假谁会不回家啊？除非他没……
　　别说，还真有。
　　余茫一皱眉，心说把他给忘了。
　　“啊，那好吧。”奶奶点点头。
　　“……”
　　余茫也没再提。
　　不知道他想不想来呢。

　　问完，奶奶走到卫生间，看到亮着灯，有些疑惑，她把头伸出门外，问余茫：“哎，小余，热水器还有热水呢，我刚刚才拔掉的插座，直接洗就行了，怎么又插上了呢？是昨天洗澡热水不够用了吗？”
　　余茫扯了扯嘴，说：“哦哦，忘记了忘记了，今天太乱了，什么都给忘了，热水够用，您拔掉吧。”
　　“看样是学习学傻了。”奶奶在卫生间嘟囔着把线拔了下来。
　　吃完饭，余茫刷了碗就去洗澡，洗完澡关上灯直接躺床上睡觉了，脸上被热水蒸出的红晕直到睡着才渐渐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