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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念随心起(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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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殊岳同仪宁郡主一道离开亭台后,郑殊岳就独自离开了。
仪宁郡主似要同她说什么,但是她刻意避开了,直觉告诉她,仪宁郡主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她并不想卷入这些复杂的关系了,若非身份使然,她也绝对不会困在这京都。
寻了处僻静的地方,郑殊岳就这般安安静静的坐着,思绪翻滚,脑子里一直响起仪宁郡主说的话“小王女,随我去走走吧,就让楚公子和云小姐这对无缘无份的未婚夫妻最后聊聊天,往后可再没这机会了……。”
仪宁郡主说完这话,她明显看到楚清衍面上难以掩饰的哀伤。
云芳芷和楚清衍是真的要解除婚约了吗?
她没有欣喜,反而觉得缘分真是无常。
婚礼仪式结束后,郑殊岳去寻柳氏。
却遇上了云芳芷。
“云姐姐。”
郑殊岳打招呼。
云芳芷看了她一眼,走近道:“郑小王女,恐怕你有所不知,我父亲就是死在你们冀州人手里的,从前我不知道你是冀州的小王女,如今知道了,我也履行当年的承诺带你见到了楚清衍,往后我们还是不要往来为好。”
郑殊岳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芳芷又道:“你也看到了,我祖母听说你说冀州王女的反应,是你们冀州让我家破人亡,从小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我与你是世仇。”
说罢,不等郑殊岳说什么,云芳芷就离开了。
郑殊岳也随着柳氏一道离开了忠义侯府,回到了明安堂。
意外的,这一晚,萧晏也回来了。
不过人没来明安堂,宿在了书房,郑殊岳心情不好,也懒得去书房,她忙着去了解云家。
只是柳氏送来的那些卷宗没有写云家从前的事情,只是粗略的写了云家只有云芳芷和云芳芷的祖母和小叔父,其余再无赘述。
她有些难受,要是在冀州,想查个人,告诉哥哥一声就可以了,在这里她除了身边的几个小丫鬟还有哥哥给的几个侍卫外,什么都没有,更别想查什么人了。
正在满面愁容间,秀嬷嬷明里暗里暗示郑殊岳,郑殊岳都假装没听懂,一个劲的说自己如何如何累。
秀嬷嬷是太夫人身边的人,自然是有十分眼力见的,她想着上次在书房定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索性她也就立在门口,什么也没再说。
外间的郑殊岳忽然唤秀嬷嬷进屋,还示意秀嬷嬷坐。
安平候府对下人历来规矩礼仪繁多,秀嬷嬷自然也是十分守规矩的,郑殊岳这般,反倒让她惶恐,立时就跪在地上,“少夫人,老奴是哪里做的让少夫人不满意了吗?”
郑殊岳见她反应这般大,想到了冀州的李嬷嬷。
她虚扶了一把秀嬷嬷,笑着道:“秀嬷嬷,快快请起,我就是是想问你点事情,不必紧张。”
“秀嬷嬷,你可知道云芳芷小姐父亲那一辈的事情。
秀嬷嬷不妨郑殊岳问这个,她一个内宅嬷嬷,知道的甚少,况且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又怕开口说错,索性摇了摇头道:“老奴不知。”
郑殊岳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知道云芳芷小姐和楚公子退婚一事吗?”
郑殊岳话音才落,秀嬷嬷就疑惑的看了看郑殊岳。
郑殊岳见状,补充道:“我与云芳芷小姐早就相识,今日听闻她与那楚家公子要退婚的事宜,我不大好问她,但是又想知道这其中原委。”
秀嬷嬷听罢,徐徐开口道:“老奴也是听下人们说了几句,听说是那云小姐不愿意嫁给那楚公子,在两家长辈面前提了出来,为了这事儿,两家长辈都差点下不来台,云家老夫人更是差点气晕了过去,忙着送云老夫人就医,这事便也没了下文。”
那这么说来,其实两家婚约还未解除的。
次日一早,仪宁郡主刘蓉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郑殊岳看皇帝赏赐给她饲养的梅花鹿。
郑殊岳不愿意去,但是对方是正得圣宠的郡主,而她是侯府宗妇,而且仪宁郡主连同马车小斯一起派来。
纵然她在冀州如何尊贵,可是到了京都,仪宁郡主是君她是臣。
她不能也不被允许如此这般驳了堂堂一个郡主的面子。
于是她便硬着头皮去了,不过是拖到午后才去的。
仪宁郡主得来的梅花鹿被饲养在她自己的庄子上,这庄子坐落在西边的京郊,离西山不远处。
郑殊岳带着连翘和秀嬷嬷出了侯府,坐上了仪宁郡主派来的马车上。
虽有疑惑,但想来这般大张旗鼓的来,仪宁郡主再怎么跋扈也断不敢对她如何。
她也便安心去了。
庄子上,仪宁郡主早早就到了,在亭台上撒着鱼食,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金黄色的小鱼儿争前恐后的围到近前来抢鱼食。
不多时,侍女来通报郑殊岳已经到了。
她头也不抬,吩咐侍女将郑殊岳带到亭台上来。
“仪宁郡主,找我何事?”
郑殊岳的声音传入刘蓉的耳中,刘蓉侧脸看了看郑殊岳。
郑殊岳站的笔直,目光清明。
刘蓉不禁挑眉,“你为何不向本郡主行礼?”
这话一出,郑殊岳并未有什么反应,一旁的秀嬷嬷倒是面露担忧,她知道这位仪宁郡主的为人的,想起春搜的事情,她家少夫人初来乍到,惹上这仪宁郡主又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指不定仪宁郡主会如何折磨郑殊岳呢。”
仪宁郡主也瞧见了秀嬷嬷了神色,挥了挥手,一旁的侍女就将郑殊岳身后的连翘和秀嬷嬷带了下去,亭台中只留下郑殊岳。
郑殊岳眉头微蹙,盯着刘蓉。
刘蓉收回随着秀嬷嬷一行人远去的目光,笑着道:“还没有回答本郡主的话呢,为什么不向本郡主行礼?”
郑殊岳瞧着刘蓉这般做派,不知是怎么想的,径直走到石桌旁坐了下去。
“你,你好大的胆子……。”刘蓉呵斥着,顺手从一旁抽出了一把弯刀,就指向郑殊岳。
郑殊岳抬眼看了看刘蓉,面色无惧,开口道:“可是仪宁郡主,我为何要向你行礼?”
刘蓉站定,“我可是堂堂郡主。”
郑殊岳瞧了一眼散去的鱼群,又看着刘蓉道:“你是大乾郡主,我是冀州王女,在冀州王女身份同大乾公主一般无二,而仪宁郡主你的身份来看在冀州那得是漠北王的孙女去了,所以我不该向你行礼,不过我听说大乾素来规矩礼仪繁多,要是郡主遵守这些规矩礼仪也当向我行礼才对。”
“歪理邪说。”刘蓉不屑道:“区区弹丸之地,也敢同大乾相比?”
说罢,那弯刀又近了几分。
“信不信我杀了你?”
郑殊岳面露从容,“区区弹丸之地,也是秦王爷亲自走一趟请本王女来的。”
就在说话的间隙,郑殊岳一个闪身就打在刘蓉手腕上,弯刀就落在了郑殊岳手中。
“你……。”刘蓉有些生气了,都说不出话来。
“好刀。”郑殊岳把玩着手中的弯刀,“仪宁郡主,你怕是忘了我是从漠北来的。”
漠北尚武,不论男女,多多少少都会骑射,和一些功夫,至于她从小跟在郑林初身边,更是学了不少,自然不怕刘蓉这种京都里的女子。
刘蓉不服气,翻了个白眼,“哼,那又如何?”
郑殊岳继续摩挲着那把弯刀,她是真喜欢,大小适宜,方便携带,“如何,就是你骑射比不过我,杀人也比不过我。”
刘蓉听完这话,不知怎的,反而平和下来,自顾自的坐到了凳子上,又从容的倒了杯茶水。
到底是皇家教养出来的,举止自若。
二人都深知对方不会也不敢对自己动手,郑殊岳也觉得无趣,从一旁捡来刀鞘,将那把弯刀放了进去。
动作一气呵成,随后询问道:“郡主,你找我来是有何事?”
“看梅花鹿啊。”
刘蓉说的气定神闲。
郑殊岳看了一圈,周围不是金鱼就是花草树木,哪儿来的梅花鹿?
她当然不觉得刘蓉是请她来看梅花鹿的。
索性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你是怎么同云芳芷认识的?”
郑殊岳听见这话,抬眼看了一眼刘蓉,没回答。
刘蓉也没找茬,接着道:“冀州王女,你在冀州那么远的地方,怎么会到淮江来呢?”
郑殊岳还是不说话。
刘蓉有些不耐烦了,威胁道:“你不说也行,你就住在这儿,直到你想说为止。”
说着就作势要起身离开。
郑殊岳眉头微蹙,“我可是侯府宗妇,你擅自将我关在这儿,你就不怕萧晏在圣上面前参你?。”
刘蓉笑出声,“去呀,据我所知,萧晏到如今都没碰过你吧,想必你就算在这儿住上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会知道的,你就安心住着。”
“…………”
“在这儿住着也挺好,不比在侯府那深宅大院差的,晚上就更热闹了,不远处就是乱葬岗,人多热闹,比冷清的侯府好多了。”
“…………”
“你在这儿,正合了侯府夫人的意,侯府夫人恐怕还要备上厚礼来本郡主府上感谢我呢。”
“…………”
“对了,还有萧晏那表妹,文映晚也该高兴,我这是替一众人做了好事。”
郑殊岳一口气堵在心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蓉也懒得再多废话,径直就离开了。
不多时,天上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了。
郑殊岳起身,往来时的路往回走。
一路上不见人影,她一边走一边唤秀嬷嬷和连翘,都没有回应。
不多时大雨倾盆而下,郑殊岳无奈只好走到一处院中,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中各色精美家具一应俱全,桌上还摆着糕点。
郑殊岳自顾自的坐在软榻上,吃起了糕点。
这糕点有股核桃味和糯米味,软糯香甜,十分好吃。
吃了几块后,郑殊岳就百无聊赖的坐着,看着门外的大雨,雨声雷声混合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天空越来越黑,郑殊岳起身站在门口,大声的唤连翘和秀嬷嬷。
声音都隐没在了雨声和雷声中。
眼看天色不早了,偌大的院子中一个人也没有。
莫名的恐慌感袭来,可是不多时就被多日来的背井离乡的委屈代替了。
在京都,谁都要都能威胁她一下,就着雨声雷声,她不管不顾就走入雨中。
一边走一边哭,她此时此刻想起了郑林初,也想起了郑林初说的话。
在雨中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来时的大门口,正要往门口走去,身后却响起了刘蓉的声音,“郑殊岳,你疯了吗?”
说着就吩咐侍女去搀扶郑殊岳,郑殊岳一把甩开了来搀扶她的侍女,回头看了一眼刘蓉。
“你杀了我好了,谁都要欺负我,我也不想来京都的。”
说着就坐在了雨中。
这时刘蓉也不管不顾,跑到雨中,“郑殊岳,你起来,本郡主带你去换身衣服。”
刘蓉话音才落,萧晏就出现在了大门口。
“萧……晏。”刘蓉有些磕绊。
萧晏没看她,而是看向郑殊岳。
大雨早就将她妆容弄花了,头发随着雨水一同粘在脸庞上,看起来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