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春天》奈悠子

3、相片纸

　　隔天，温佟好友赵意溪告诉她自己带了一个拍立得。
　　拍立得她知道，很贵。
　　一个相片纸要6元，整个相机少说一两百。
　　温佟很震惊，怎么会随便带到学校里来，丢了怎么办。
　　赵意溪倒是满不在乎：“一个相机而已，而且没人会来偷我的。”
　　她用手肘顶了一下温佟道：“哎，你要拍不？这拍出来可好看了。”
　　温佟以前就想要一个相机，但父母每次都画大饼，说等她成年再买，后来又说等她大学再买，估计后来又要说等她工作之后再自己买。
　　温佟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盯着被赵意溪拿在手上的粉色相机，手不自觉伸过去。
　　过了会儿她反应过来，手又缩回去：“可以给我试试吗？”
　　赵意溪直接就把相机塞在温佟怀里了，说随便她拍，别弄坏就行。

　　温佟走出教室门，一路上视线不离开手上的相机，抚摸着质感。
　　她走到教学楼尽头，那里算是一个小型阳台，又不太像。
　　每天下课都会有学生聚集在这里看看风景聊聊天。
　　今天亦是如此。
　　温佟走到那里，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有说有笑。
　　“今天晚霞不错啊！”
　　“得了吧，我看这几天都一个样。”
　　“唉唉唉你们看，发光的蛋黄下去了！”
　　那人噗嗤一笑，拍旁边人的肩道：“什么蛋黄，我看你是真饿了。”

　　把相机交到温佟受伤后，赵意溪就去刷题了。
　　现在只有温佟自己。
　　她把相机对准黄昏落日。
　　咔嚓
　　相片导出的时刻无疑是紧张的，永远不会提前知道自己拍成什么样。
　　拍的不好可是损失很大的。

　　她抬头望向天边，别说，还真挺像。
　　幸好的是，第一次很幸运，白纸片上逐渐成像。

　　温佟拍了三张，专门还跑了下一层楼。
　　赵意溪见她跑完回来，就跑过去看：“都拍了些什么？我看看我看看。”
　　赵意溪显得很好奇，脑袋趴在温佟肩头看着一张张相片导出。
　　一共三张照片。
　　一张是橙黄的晚霞和落日，一张是她在校园操场上与陆念苒的合照。
　　陆念苒在隔壁学校，两个学校离得近，陆念苒就趁着大课间偷偷跑过来找她。
　　不忘吐槽：“这下过雨了就是烦，那条小道的泥巴也不知道怎的，都沾我鞋子上了，新开的鞋啊啊啊啊！”
　　相片里陆念苒搂着温佟的肩，咧着嘴笑，两颗小虎也露出两眼微眯。
　　温佟就显得拘谨不少，一对剪刀手呆板的摆着，另一只胳膊垂直下垂在身侧。
　　两个学校颜色差不多，款式不同，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是两所不同的学校。
　　对于串校这件事在学生之间很流行。
　　譬如说什么在隔壁学校结交个大哥小弟，交个朋友或者说找旧友聊天之类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意溪亦是如此。
　　她看到那张合照只说：“佟佟，你该学学拍照姿势了，这也太呆了点吧。”
　　温佟只傻乎乎的笑。

　　第三张照片，是篮球场学生打篮球的瞬间。
　　那张照片很模糊，重叠的人影，曝光的滤镜，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个背影轮廓。
　　赵意溪见温佟拿着那张相片纸，可惜的说道：“这张拍的不好，太模糊了，要不你重拍一张吧？”
　　温佟抿着嘴唇，缓缓才说：“不用，这样挺好的。”
　　这张照片是温佟抓拍，她找了好多角度都不行。
　　而这个，是她紧急之下拍的。
　　当时，温佟满脑子都在寻找林序，在一整个队都是白鞋球衣的情况下，才抓拍到一张属于林序的照片。

　　温佟对赵意溪说道：“这三张照片，能给我吗？我今天正好带了钱可以给你。”
　　“啊啊？不用不用，就送你好了。”
　　温佟摇头：“不行。”
　　说完就去翻自己书包把三张五元和三个硬币交到赵意溪手掌心。
　　“谢谢啊！”
　　温佟轻轻嗯声，把那三张照片整理整齐，用三层卫生纸包好。
　　她想，她的青春价值18元。

　　回忆戛然而止。
　　陆念苒走到她身边：“发什么呆呢？人都走了。”
　　“没事，我们走吧。”

　　陆念苒抱着温佟的胳膊，左肩上的包小狗挂饰一晃一晃的。
　　陆念苒问：“你今天还要去法院吗？”
　　“是啊，江姐说今天要早点到，估计工作量挺大。”
　　陆念苒哀哀地叹口气：“每次找你都这么忙，什么时候可以过我们的二人世界啊！”
　　陆念苒家境富裕，基本上需求都可以被满足，成年工作后更是衣食住行不用愁。
　　算不上什么千金小姐，但是半个还是可以的。
　　温佟：“我们这行工作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嘛。”
　　谈话期间，她们经过一个巷口转角。
　　前面停着一辆白色大奔，车很新，应该是刚买不久。
　　迎面走来两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脸上戴墨镜。
　　另一个……看着怎么这么像林序？
　　等等
　　好像就是他！

　　温佟下意识的想躲起来，刚一动身拉上陆念苒的手腕。
　　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躲？
　　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应该，好像，没有。
　　又转过身来站在原地不动了。
　　陆念苒被温佟拉着转了个360°，脑袋现在正晕。
　　她微微蹲下身，指尖抵着太阳穴揉：“我说佟佟，要玩旋转木马不如去游乐园……”
　　说完装模作样的作出一副要呕吐的姿势。
　　那表情怎么扭曲怎么来。
　　等陆念苒缓过来，正起身。
　　余光看见温佟还是站着，斜挎的包袋掉下一个都没察觉。
　　她这是看什么呢？
　　陆念苒顺着视线看过去，突然大叫起来：“我靠，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谁来着？”
　　“就刚才碰见的那个！”
　　相比较陆念苒的反应，温佟平静不少。
　　“林序。”
　　“对对对，就是他，他怎么在这？”

　　前方两人，穿皮夹克那人手搭在林序肩上说了什么，不过眨眼的瞬间就上车。
　　汽车启动，灰黑色尾气呼呼冒出。
　　温佟看着汽车开走，打开手机屏幕，赫然映入眼帘的是备注为江姐发来的消息。
　　［江姐］：？
　　温佟熄灭手机，牵上陆念苒的手走了。

　　林序和周散上车后，一阵沉默后主驾驶的周散先开口：“我说，非要去那个小面馆吗？你这顿吃了那边怎么办。”
　　林序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成为面馆常客。
　　和老板娘混熟了每次吃面还能便宜几块钱。
　　他林序不是好占小便宜的人，该给的一分不少，有时候看老板娘一个人太辛苦，店里客也越来越少还会多给几块钱。
　　面馆没有支付播报，谁给了谁没给都不知道。
　　全靠人与人之间微小的信任。

　　林序没吭声，手上刷着刚刷新的朋友圈。
　　周散用余光瞥了一眼，“啧”一声。
　　到了地方，一家KTV。
　　今天是庆功宴，周散说是一个朋友升职来庆祝的。
　　本来林序没打算去，周散的朋友他没认识几个。
　　但那个庆功宴好像强硬要周散多带点人，说什么热闹热闹，交个朋友之类。
　　总之，今天他的日程表上添了一条。

　　黑虾KTV
　　可能是临近夜晚，店牌挂了一圈LED灯。

　　刚一到地方林序就对这名字好奇。
　　一个KTV还整的这么玄乎。
　　林序从工作后就没去过这类娱乐场所，每天三点一线：家—面馆—公司—家
　　听说还是新开的。
　　进去就发现，还真挺符合名字的。
　　黑灯瞎火，只有天花板上几盏微弱的灯光落下，基本只能靠直觉走。
　　他们一路走过去，每一间都有人唱歌。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条路太长或者林序本就觉得没意思，竟然会不自觉几下每一间唱歌的歌曲名。
　　第一间，是凤凰传奇《荷塘月色》
　　第二间，是首英文歌，没猜错的话应该是Keyshia Cole《Love》
　　整挺好。
　　这家KTV音效不错。

　　他们订的包间很靠后，以至于走到最后几乎没什么声音，很安静。
　　屋里已经到不少人，都是男性，林序还以为这群人会带个女朋友之类，这下倒是他多想了。
　　眼前众人齐排排坐在沙发上要么喝酒要么那牙签戳水果吃。
　　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迫不及待的走到点歌台点歌唱。
　　那些人见林序和周散来了，说了几句客套话就招呼坐下。
　　林序跟这些人不熟，走到最角落直直坐在沙发上，手肘顶着，手撑脸。
　　周散看他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也跟着过去点歌玩。

　　林序打开手机又翻起了朋友圈。
　　暗无光的环境，光照在他脸上五官更加立体。
　　如果说之前他是少年感，这会儿看可就是妥妥的高冷富家少爷。

　　新刷新了一条，是温佟发的。
　　他们两个能加上微信好友是很早之前。
　　温佟和林序不仅高中同学，很巧合的是同样也是大学同学。
　　大学活动多群也多，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加的。

　　［温www］：有没有卖废品的来收走？???^????
　　配图是一张张A4白纸摊在桌上，旁边还有合上的红色文件夹。
　　林序点开图看了一会，退出去点了个赞。
　　点歌台记着几个大男人，拿着话筒对唱：
　　我想是我太心急
　　却忽略了你
　　以为只要能在一起
　　什么都过得去
　　我爱你三个字
　　忘掉却要一辈子
　　……
　　——《瘦子》丁世光

　　另一边，温佟刚发完那条朋友圈没多久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
　　——叮
　　［Ait］赞过

　　温佟听见声响于是拿出手机，点开新消息。
　　又点进名为Ait主页。
　　温佟：这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