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纸流年》晚屏

18、第十八章失踪

　　清晨的阳光清冷地洒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墨香，交织成一幅宁静而闲适的画面。

　　沈清煜漫步在这条熟悉而又陌生的巷弄中，一身青衫随风轻扬，步伐从容而不失风度。

　　今日是他回到这儿的第三十天，也是正好一个月。

　　这一个月时间里，他几乎走遍了这个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小镇，却已经记不得太多的东西了。毕竟他当初离开时只有十岁，而如今也已经过了十二年了，早已物是人非。

　　沈清煜心中思绪万千，脚下的路仿佛连接着他模糊的记忆。在穿过一条条狭窄蜿蜒的巷陌后，他步入了一间名为“清风轩”的茶楼，这里是镇中闻名的雅集之所，书香盈室，茶香袅袅，正是静心养性的好地方。

　　沈清煜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静静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思绪也随之飘远。

　　他轻轻提起瓷杯，细品慢饮，然而，那股挥之不去的异样感觉仍旧萦绕在他周遭，就像是有人正在不远处注视着他，这让沈清煜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已经好几天了，他总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就在现在，一道熟悉的气息闯入了他的感知范围。沈清煜抬眸，只见一名身着灰袍的年轻人正匆匆忙忙地挤过人群，试图寻找一个既能隐蔽又能观察全场的座位。那人身形略显单薄，但举止间透着机敏与谨慎，正是这几日一直尾随在他身后的神秘人物。

　　沈清煜心中已然明了，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反而拿着手中的茶杯走到那人跟前坐下，“阁下跟踪多日，不如坦诚相见？”

　　男人一怔，随即苦笑一声，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略带沧桑的面庞，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阿煜，我是沈林。”

　　“沈林？”熟悉的名字牵扯出了一段熟悉的回忆，他激动地按住了那人的手，一直以来自以为已经处变不惊的沈清煜第一次红了眼眶，“你是沈林？”

　　沈林冲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我是沈林。我一直在这儿等你回来。”

　　见到熟人的沈清煜好像找到了家人一般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刻，他积攒了多年的委屈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全都倾泻了出来。

　　“阿煜，这么多年，苦了你了。”沈林也不自觉的红了眼眶，他一手搭着沈清煜因为激动而颤抖的肩，一手帮他擦去眼泪，“别难受了，老爷和夫人还等着你为他们报仇。”

　　“报仇？”沈清煜抬头看向沈林，一脸不解。

　　“嗯。”沈林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阿煜，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跟你关系十分要好的那个谢小婉。”

　　“记得，这段时间我还和她重逢了。不过你说错了，我和她不熟。”沈清煜喝了口茶，面色凝重。

　　沈林愣了一下，但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当初老爷和夫人的死和他们家脱不了关系。当初是我父亲建议老爷和夫人带着你先行离开的。但是后来老爷和夫人突然回来了，他们说不能扔下家里这么多人不管。就在我们要走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群黑衣蒙面人，如果不是我爹先把我藏在地窖里，恐怕我也活不到今日。”

　　“可是我们家是开钱庄的，爹娘为人和善，怎么会和别人结怨呢？你说和谢家有关，又有什么证据？”

　　“我曾亲眼看见谢荣华怒气冲冲的从老爷的书房出来，那之后老爷不是还生病了吗？”

　　“对，我记得。”沈清煜点了点头，曾经的记忆就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那段时间爹连下地都困难，好像就从那段时间之后爹就不许我再去谢家。”

　　沈林点了点头，“没错。本来我也没想到和谢家有关系。但通过我一直以来的调查，排除了自己人作案还有一些和老爷夫人有过来往的朋友，剩下的就只有他们谢家了。”

　　说到这里，沈林停顿了一下，目光中闪过一丝愧疚，“我之所以一直跟踪你而不告诉你我的身份，是怕你会怨我、怪我，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来找你。也怕我现在在查的事情会把你带入险境。”

　　听完这话，沈清煜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手中茶杯已空，但那茶香依旧在舌尖回荡。他抬起头，目光柔和了许多，“沈林，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以为是我父母把我抛弃了。可我又不敢相信，一直以来对我关怀备至的亲人会这么残忍的把我遗弃。所以我一定要来这儿找到真相。能够重新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沈林，跟我一起吧，我们一起找出真相。找到当初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沈林听罢，眼中闪过激动之色，重重地点了点头，两人举杯，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谢小婉，你给我滚出来！”

　　当叶芷韵气势汹汹地赶到赵府时，却发现府上早已乱做了一团。谢小婉正站在门口哭哭啼啼的，看起来很是伤心的样子。她看到叶芷韵来了，竟先上去先发制人扇了她一巴掌，然后让人把她绑起来。

　　幸好严诚不放心，偷偷跟了过来。眼看叶芷韵吃了亏，他跑上前将那些人都打倒在地，把叶芷韵护在身后，“叶姑娘，没事吧？”

　　“我没事。”叶芷韵捂着脸摇了摇头，“谢小婉，你疯啦，敢打我。”

　　“是啊，我是疯了！我好心好意邀请苏灵雁来参加我的婚宴，可她拐走了我相公，她就是个贱人。之前抢了我的煜哥哥也就算了，现在连我相公都要抢，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见谢小婉恶人先告状，叶芷韵也不甘示弱的开口道，“你少胡说了。我还想问问你呢，我姐姐从昨晚开始就没回来，我还没找你要人，你还如此污蔑我姐姐？”

　　“呵，没回去是吧？”谢小婉冷笑着，“她当然不敢回去了，偷了人当然赶紧跑路了。”

　　“喂，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谁偷人了？明明就是你暗中下手把我姐姐害了。我警告你谢小婉，要是我姐姐出了什么事，沈大哥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叶芷韵，你也给我听清楚，我已经报官了。苏灵雁勾引我丈夫在先，还把人拐跑了，就算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抓到他们。我谢小婉和她势不两立！”谢小婉撂下狠话后转身离去，一旁的秀红匆匆将一张纸条塞到叶芷韵手里后慌忙跑走了。

　　“哎，你别走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叶芷韵一边捂着脸，一边摊开纸条，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灵云寺。

　　“叶姑娘，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们苏大夫在灵云寺？”严诚凑上前一看，猜测到。

　　叶芷韵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那人是谢小婉的丫鬟，也不知道是不是骗我们的。”

　　严诚想了会，出了个主意，“不如这样，我让心儿去灵云寺看看。谢小婉的人不认识心儿，就算心儿去了灵云寺他们也不会怀疑的。”

　　叶芷韵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沈大哥不在，现在连齐大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希望姐姐不要出事才好。”

　　“苏大夫很聪明，肯定能化险为夷的。我们等心儿从灵云寺回来再说。”严诚柔声安慰着叶芷韵，“倒是叶姑娘你的脸，我们还是先回医馆，用冰袋敷一下吧。”

　　“嗯。”叶芷韵欣慰的点了点头，“严诚，幸好还有你。”

　　严诚挠了挠头憨厚地一笑，跟在叶芷韵身后往医馆走去。

　　灵云寺的一间禅房内，齐乐羽微皱着眉头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紧接着闪进一个身影，来人正是谢小婉的丫鬟秀红。

　　“齐公子……齐公子……”秀红走到床边，轻轻地叫了几声。

　　齐乐羽缓缓睁开双眼，“是你，谢谢你……”

　　秀红面露愧色，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

　　齐乐羽苦笑一声，挣扎着要坐起来，“你是身不由己，我和苏大夫都知道。对了，你把我带到这儿，苏大夫呢？”

　　“我也不知道。”秀红面露难色的揉搓着衣角，“我把你带到这儿回去后，就听说苏大夫和姑爷都不见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关键是姑爷的床上还有一滩血。小姐就说是苏大夫杀了姑爷后潜逃了。今早叶姑娘来家里要人，小姐又说是苏大夫带着姑爷私奔了。我刚才已经把你在灵云寺的消息告诉他们了，他们应该很快会派人来接你。齐公子，我做这些只是希望我家小姐不要再一错再错了。希望你们能早点找到苏大夫。”

　　“我知道了，谢谢你。”齐乐羽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我不能出来太长时间，不然小姐会怀疑的。齐公子，我先走了。”秀红冲齐乐羽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齐乐羽看着被打开又重新关上的房门，闭上双眼靠在床头，脑海里不禁回想起昨晚的一幕。

　　昨晚，他在扶着苏灵雁离开的时候。一群家丁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他们手持刀剑，眼神中充满了恶意与贪婪，显然是有备而来。

　　齐乐羽眼神一冷，“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怎么说也是你们家的客人。哪有你们这样对待客人的？”

　　“对不起了，我家少奶奶说了，喜宴没结束之前，谁都不能离开。”为首的下人目光阴狠，齐乐羽突然感觉背上吃了一痛，整个人向前冲了几步。

　　身后的下人趁机从他手里抢走了苏灵雁。齐乐羽心急想去追，却没料到一旁有人拿着棍棒从他头上敲来，齐乐羽顺势一档，手臂吃了一痛，腿上又猛地被人砍了一刀。

　　就在他还想抵抗的时候，后背又被人打了一闷棍，几次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周遭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湖水无情地灌入口鼻，吞噬意识。他奋力挣扎，每一次呼吸都是对生存本能的呼唤，但双腿的剧痛与无力让他几乎绝望。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之际，齐乐羽忽然想起了沈清煜拜托他照顾苏灵雁时那双充满信任的眼神以及那些尚未实现的梦想与追求。

　　一股前所未有的求生意志油然而生，他咬紧牙关，凭借残存的力量，艰难地向着岸边游去。每一寸前进的距离都像跨越千山万水般的艰辛，但他从未放弃，直到终于触及了坚实的土地，瘫软在岸上，大口喘息，感受着劫后重生的喜悦与庆幸。

　　而就在此时，一双手扶住了他的手臂，“齐公子，对不起，我来晚了。”

　　回忆结束后，房门被人再次打开，齐乐羽回头，正对上老方丈的眼睛，以及站在他身后的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