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五个怨种》糊口大队

10、第 10 章

　　宿修一得知那两个小崽子已经去黑城的信息时，他正在给小奈特疯狂购物。

　　内摊其实就是摆东西方式的进化。

　　比起外面随意放了块布摆东西的摊贩，内摊都是独立的商铺，甚至于有些还有二层三层，更过分的还设了传送阵，在整个黑市都分布着分店。

　　然而只看店面找东西，是错误的思维，黑网才是关键，那面聚集了各种东西的数据区才能使人正确地找到需要的东西。

　　而且黑网能够筛选人，它能够链接外部光脑。

　　外部光脑带有法律记录和身体记录，只有触犯了一定程度的法律或者是自身身体伤害达到某种条件才能获得黑网的基本认可。

　　敢带着这种光脑在外面行走的人要么就是手上有技术人员能篡改数据，要么实力过硬被通缉也无所谓，还有的怕麻烦会多花点时间和钱搞个新的光脑——不过现在的光脑基本上连着生物数据库，最后一个反而最麻烦，需要做手术改掉生物信息，这就是安娜这一类黑医常干的事。

　　没有获得认可的只能看表层货品，就像是偶尔观光客，以为自己进了黑色地带而感到兴奋，实际上只是进了□□特地营造的一个气氛旅馆，没人对客人动刀子，只是有个氛围感罢了。

　　他当年直接丢了光脑跑进黑暗地带的，只能临时抓一个倒霉蛋揍一顿拿到被筛选的光脑了。事后他才知道，这个倒霉蛋是黑网程序员的关门弟子之一。

　　直到现在，他和很多人断了关系，还是没和那家伙断，因为他现在的光脑数据还是他改的，即使“金盆洗手”不常驻黑街，他还是能从这边拿到不少黑科技。

　　顺便一提操练安佩斯的武器都是这边入手的。他所说的虫遗骸也很多存放在这里。

　　这也是他敢放尤弥尔和安佩斯闲逛的原因，他们手里没有得到认可的数据，根本找不到内部路线，开启不了传输路线，多半只能遇上一些不入流的混混，怎么都玩不进内部，能看到黑网墙的一部分信息就不错了。

　　但是多年不玩黑网规则的戒网人员宿修一完全没想到，现在的黑城玩的花，因为这几年黑色地带发展得太快甚至有些渗入了联邦和帝国的产业，所以“无害网站”的分级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当系统截了一张两个兔崽子正混在黑城格斗场观众席里的图片给他时，宿修一满脑子只有一句卧槽。

　　#现在的审核都是怎么回事#

　　#你们的分级也太无耻了吧！#

　　想到格斗场的陆斯通，手上还牵着一个奈特的宿修一第一次有种事情脱缰了的感觉。

　　这就是，多孩家庭的苦恼吗？

　　勉强压下血压的宿修一深呼吸，对着奈特说：

　　“你能先钻进我的影子里吗？”

　　下一刻，奈特整个人瞬间被液态的黑色物质笼罩，潜入了影子里。

　　他甚至都没有问原因，在给钱的范围内不违背原则的事情都是是可以做的，这就是奈特的职业素养。

　　宿修一感觉任重而道远。

　　于是临走前，他只能对自己的影子说：“当有人跟你说请求的时候，你要根据情况说“是的”或者点头。”

　　“……”

　　感觉好蠢。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宿修一蹲在原地和自己的影子面对面无声了几分钟。

　　“算了，我们先走吧。”他决定先带奈特去黑市内部搞点操作。

　　反正奈特不会跑，也不会乱说话，带着他也很方便，完全不需要担心出现熊孩子并发症。

　　他打开光脑，连接上黑网。

　　下一刻，传输通道在他脚下闪烁，连着人消失不见。

　　……

　　黑城第一地下格斗场后台。

　　“斯通，你是非常强大的，不需要畏惧任何人的存在。”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佝偻着身子为面前的人悉心带上号码牌。

　　陆斯通很高大，几乎快接近两米，他俯视这面前这个矮小的人，眼底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个人，很弱小。

　　尽管在那个他度过十五年的白色房间里，他有很多和他一样穿着白大褂的同伴，他们总以为他们很强大，虚张声势地拿着那些药剂，自以为是地控制他，但实际上在陆斯通眼里，这些人和蚂蚁的地位是平等的，就像花瓶，无非是一个大一点一个小一点，于他而言都是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它们推下桌面，摔个粉碎的事情。

　　但他从来没有表露出来。

　　因为阿耶纳斯说他必须要按耐住寂寞，才能够获得内心的平静。

　　在五岁之前，他其实并不是“大哥”。那时候的实验品孩子数量很多，甚至需要分批管理，异能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但是随着实验员的实验，有很多人的异能变得不稳定，后天削弱，或者是药剂不耐，无法进一步开发。这些孩子们没能参与下个阶段的实验，消失在实验室。

　　他其实很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能感觉到他们没有死去，但是离他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遥远。

　　作为那一批唯一一个通过了所有测试，异能具有可开发性和进化性的“头狼”，他似乎能够隐约感知到比他“弱小”的异能。

　　于是他开始把人分划等级。

　　强大的异能者，弱小的异能者，没有异能的人。

　　在他分化成Alpha，这些就变成了带着气味和不带气味的品种。

　　这个等级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因为所有人都包括在比他弱小这个分区里，根本没有处于“人”这个水平线，实际上就像把小狗狗分出品相而已。

　　简而言之就是，他平等的瞧不起所有人，所以他平等地对待所有人。

　　因此他的综合等级是五个人里面最高的，无论是资历老的还是资历浅的实验员都认为他是实验体里的奇迹，因为除去交给他的任务以外，他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攻击性，也具有自己的想法，甚至隐约具备“领导性”。

　　是的，自从把弱小异能的人划分出来以后，他就开始讲他们不动声色地分开，避免他们造成内部消耗——稀有品种总是珍贵的，就像不能让大熊猫无意识吃掉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样把人轻易分辨特性然后把他们分开避免“弱小自我消耗”的行为是“领导力”。

　　但是那群没有异能的、老喜欢唧唧歪歪的白大褂普通人们似乎很高兴，也没有必要多加询问，只是生活得很无所谓很懒散而已。

　　或许用现在的形容词来解释他当时的心理状态，就是自恋。

　　他把自己隔绝在另一个维度的世界，从不认可任何人，但作为人来说，他还是存在人类小孩的心理。

　　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怎么办，如果一出生即是没有平等的存在，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人类渴望认同的群体心理促使他追逐同伴，但是现实告诉他没有值得认同的存在。

　　直到阿耶纳斯，这个实验室认可的第四个“合格品”加入他时，他还一直处于这种毫无期待的哲学状态。

　　“你没必要担忧那些，陆斯通，你不会变成你所想的那样。”

　　阿耶纳斯的异能是所有他见过的异能里唯一无法用常理来形容的存在——与其说是信息类，倒不如说是因果类。

　　他似乎能看到“未来”。

　　比起尤弥尔的建立在已知之上才得到的东西，阿耶纳斯直接得到的未知才更加可怕。

　　“我想未来这个用法可能笼统了一点，但是我所知道的“未来”实际上并不是我们世界的未来，你明白吗？”

　　一向得心应手的阿耶纳斯似乎很苦恼于如何向其他人解释他异能的真相，但是时间长了，干脆就认下了他的异能是预知未来这个误会。

　　陆斯通也无法解释因果这种异能是弱小还是强大，反正阿耶纳斯是单独划分出来的，姑且算作是平等的存在。

　　于是实验室就这样分出了小团体，陆斯通和阿耶纳斯，安佩斯和尤弥尔，还有独来独往的奈特，当然，奈特是陆斯通的附属品，怎么样都无所谓。

　　阿耶纳斯从不担心陆斯通的未来，他总是摇晃着他那头橘色的头发，睁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哼着歌。

　　“你的未来会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阿耶纳斯每每说到这个就会乐不可□□个人是天使，是魔鬼，是一场了不起的激烈罗曼史！”

　　陆斯通无法理解这个阿耶纳斯这种小脸通红、浑身抽搐的不正常的心理状态从何而起，但是阿耶纳斯的异能非常稳定，可以说几乎没有不准的时候。

　　于是他就这样安分地度日，把那份傲慢藏在心底，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看着实验室被炸毁，逃窜的逃窜，带着资料的带着资料走，有点执念的人试图领着实验体们一起走，但是他们弱小的常人身躯就是送菜的。他们认为需要保护的实验体本身比他们强的多。

　　不过有个家伙有点有趣，就是现在给他系号码牌的人，他似乎根本不在乎安佩斯他们，他的目标很明确，保住陆斯通和阿耶纳斯，必要的时候阿耶纳斯也可以舍弃掉。

　　于是这样一个有目的性懂得取舍的家伙，他引导安佩斯和尤弥尔在外围，把奈特丢在黑暗地带的表层，让他负责赚去经费，然后把他和阿耶纳斯带入黑城。

　　所以他活了下来，甚至依赖着“控制”他们三个活的很滋润。

　　尤弥尔和安佩斯隔的很远，他不知道，也许不光会遇到看他们长的好看想卖掉他们的人，也会遇到真的想要拐走他们的反叛军——反叛军一定慎之又慎，因为尤弥尔很敏锐，够他们忙活的。

　　奈特在黑市附近，偶尔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行动轨迹，这个家伙一直很单纯，估计不会还手吧。

　　阿耶纳斯……算了他不折腾死别人就很好。

　　每个人都在他们应有的位置，等着阿耶纳斯所说的那个意外到来。

　　陆斯通露出一个微笑。

　　他今年十五岁，已经过了十二岁分化期，是一个快要在生理上成熟的Alpha。

　　他的信息素是跟他个性很相近的味道，是一种具有淡香的草药的味道，虽然最开始闻起来很是雅致，但是时间长了，就会出现一点像是药草本身一样的伪毒性，只要他愿意，能让人一直处于慢性中毒状态。就如同那种长在寒冰岩壁上的草药，傲慢的在风中散发着自己的毒性，俯视底下无效攀登的弱者们。

　　“1352场擂台赛，选手205号陆斯通入场！”

　　伴随着各种人复杂的信息素的味道，还有空气中夹杂的汗水与鲜血的铁锈味，毒草的淡香缓缓蔓延，融入五脏六腑。

　　陆斯通微微掀起自己的面罩，感觉自己要融化在这种奇妙的氛围里。

　　今天，那个人会出现吗？

　　在阿耶纳斯长达四年的呢喃中，在他孤独的十年里，无数次的期待的一瞬间。

　　他走出候场室，靴子与地面发出有力的回响，看着那仿制古代西欧人类斗兽场的铁门缓缓升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迎接了铺天盖地的光芒与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