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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开始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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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金府,金喜月直觉气氛诡异,下人们见了她们,眼神纷纷闪避,神色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慌乱。
金喜月心中生出疑惑,却也并未多想,只当是他们在忙碌中有些失神。如今,她只关心常安宁的病情。
“娘子,饭厅那边准备好饭菜了。”下人们催促道。
金喜月恹恹地道:“我不去了,晚膳我在小院子里用。”
自从金家二房来到,金府里的规矩就日益增多,女眷是要和男眷分开用膳的,女眷要早晚对长辈问安,女眷要轻声细语,步履稳重,安分守己……
并且,女眷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平日里各怀心思,免不了言语中夹枪带棒。金喜月烦不胜烦,已经到了看到徐氏那张脸就要打哈欠的地步。
“这……”下人为难地道,“可是徐大娘子也说了,今日一个都不能少。”
金喜月微微皱眉,心头涌上一股不快。
三妹看了一眼大姐,低声道:“大姐,今日江晚声来提亲,莫非娘亲是要说这个事?”
大姐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很快就消弭不见。她凄然而笑:“江郎上门提亲,难不成还犯了哪条律法不成?我已经任由他们摆布,父亲母亲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大姐,别怕,去就去。”金喜月握紧了大姐的手。
大姐点了点头,神色里已经没有初来京城时的彷徨,多了一份坚韧。
……
三姐妹走进正厅,金喜月一眼看见二叔居然也在,和徐氏一同坐在主位,面容冷肃,姜姨娘在旁边满脸忧愁,叶氏则搂着二姐擦眼泪。
“这是怎么了?”大姐惊讶地问。
气氛原本凝重得如同凝结的冰霜,就在此刻如冰面破碎,情绪瞬间排山倒海而来。叶氏呜呜地哭了起来,道:“你们听到外头传闻了吗?说小爵爷活不过二十岁,咱们家金家女子克夫!”
“是啊,这名声万一坏了,咱们家的女儿可怎么嫁出去啊?”姜姨娘满脸忧愁。
徐氏轻轻捶着胸口,语气痛苦:“怎么能出现这样的传言呢?眼下正是几个女儿出嫁的时候,哎!女大不当留啊!”
“我苦命的孩子啊,这下子你可怎么嫁人啊?”叶氏搂着二姐的肩膀哭嚎起来。
二姐有些抗拒,却也不能直接反抗母亲,只能任由她搂着,眼巴巴地看着父亲。
“哎,这小爵爷怎么就吐血了呢?若是真的,还不如当初退婚算了。”二叔说着,满脸懊恼。
短短不到半日,流言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若说没有人故意散播,那还真的不足为信。
金喜月在心头冷笑了一声,懒懒地欠身行礼,坐下后说:“婶婶若是操心大姐的婚事,那也不用发愁。今天李官媒不是上门来给大姐提亲吗?”
“玉秋已经定了冯家,这事是万不能改的!再说婚事不是你们未出阁的女儿们能议论的。”徐氏板起脸,做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那江晚声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怎么比得过冯家?”二叔皱眉。
金喜月刚想说什么,大姐突然冷笑着道:“的确是比不过,冯家有金山银山,能撑得起父亲的生意。既是如此,不知道父亲和母亲这是愁什么?”
“你,你都会顶嘴了?”二叔狠狠地一拍桌子。
金喜月挡在大姐身前,道:“二叔,大姐说的是实话,你管他外头的流言蜚语呢!”
“原本想着你们姐妹几人同时出嫁,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先让大姐早早嫁过去吧。”徐氏温声说,“玉秋啊,爹娘会坑你吗?像冯家那种金疙瘩样的郎君,错过了可不好找啊。”
大姐认命似地点头:“是,我没意见,父亲母亲安排就好。”
说到这里,徐氏和二叔迅速交换了下眼神,二叔又看了下叶氏。金喜月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太对,皱起眉头。
果然,叶氏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说:“外头风言风语的,这让人怎生是好!我们家玉茹、芳姐儿都等着嫁人哪!”
金喜月干坐着,也不接话,就看着眼前的一只空碗。
徐氏等不及了,只能接着说:“其实这事也不难办,咱们的月姐儿本来就看不上那常家小爵爷,要不这婚就退了吧?月姐儿,你愿意吗?”
“啊?退婚?”金喜月装傻充楞,“跟谁退婚?”
“跟常家退婚啊,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徐氏说,“你跟他退了婚,那外人还怎么说咱们金家女子刑夫克子呢?说不着了!”
金喜月冷笑,原来这坑挖在这里了。
她当即说道:“婶婶,我不退婚。”
“你……你这是又耍什么小性?我这样决定,不都是为了金家的姐妹吗?”徐氏赶忙说。
金喜月不慌不忙地说:“婶婶,反正现在流言也满天飞了,你让我退婚,那旁人不就会指摘我们不忠不义吗?有心编排咱们的人,不管咱们说什么做什么,都能挑出错处来!”
徐氏有些生气,二叔也皱起眉头,刚想说什么,外面传来了金老爷子的声音:“身正不怕影子歪,怕那几句流言做什么?”
众人赶紧向金老爷子行礼。金老爷子目光严肃地扫过众人,道:“我是一日不管你们,你们就一日作乱个不停!出事的是我孙婿,不是旁人,你们不知道关心也就罢了,还上赶着往上插一刀!你这是要把我们金家摆在何种位置啊!”
“爷爷,别气。”金喜月赶紧上前拍着金老爷子的后背。
金老爷子欣慰地看了金喜月一眼:“走,咱们祖孙俩去主屋里吃饭去,不要跟这些碍眼的在一处!”
金喜月有些尴尬,毕竟这些“碍眼的”除了徐氏等人,还有三位姐妹。她还想说什么,金老爷子已经走出了饭厅。
“爷爷,你这样说,堂姐堂妹该多难过啊?”出了饭厅,金喜月小声地提醒。
金老爷子哼了一声:“我恼她们不知道帮衬着你说话,你倒是照顾起她们的心绪了!你是我看着长大了,我就是跟你亲厚些,怎么了?”
金喜月心中感动,眼眶微湿。
金老爷子看着她的神色,微微叹气:“但私底下说,你是怎么想和常家的婚事呢?他都已经吐血了,恐怕……”
金喜月知道爷爷想说什么,他其实也在担心常安宁命不久矣。金喜月脑中理着千头万绪,半晌才抬起头来。
“爷爷,你不是有一颗几百年的老山参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金老爷子一怔,顿时大怒,指着她的鼻子道:“是有几百年的老山参,怎么?要拿给用?大将军府里没好补品是吧?”
“爷爷……”金喜月央求地说。
“你现在大了,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还一天三变,几个月前,你明明看不上那小子……”
金喜月垂头丧气地听着金老爷子的训斥,忽然鼻子一酸,两行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金老爷子顿时心疼起来,赶紧拿起帕子塞给金喜月:“你哭什么呀?不就是几百年的老山参吗?爷爷拿给你……”
金喜月这才破涕为笑,使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