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约》莲沐初光

44、竹林告白

　　金喜月轻咳一声，问：“小爵爷？”
　　“民女金玉茹给小爵爷请安。”二姐以为常安宁没听到，又问了一遍。
　　三妹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最后也满头问号地看向金喜月。
　　金喜月尴尬，不知道常安宁到底揣着什么心思。可是常安宁只是盯着她看，那目光恨不得将她剜下来一块肉来。金喜月有些不耐烦，自问礼数都到位了，索性道：“小爵爷，既然无事吩咐，那我们就先进去了……”
　　“你跟我来。”常安宁一甩披风，往七星宝阁内走去。
　　金喜月怔了怔，直觉有些不太对劲。此时，大姐推了她一把，低声道：“快跟上。”
　　以金喜月以前的脾气，她断是不肯如此顺从的，但毕竟今日带着姨娘的任务，她也只能跟着常安宁穿梭在人群中，走进七星宝阁里。院落里深红浅绿，海棠花开得更盛，公子贵女们各在一旁赏花。
　　金喜月不能跟得太近，只能保持五六步距离，还要装作欣赏花景。终于，常安宁来到园林中的一处偏僻竹林，才停下脚步。
　　“小爵爷，你要说什么？”金喜月扭头，拍打落在肩膀上的落花。
　　常安宁转身，怒极反笑：“金喜月，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一件物品，可以任由你送给这个，送给那个！”
　　金喜月脸上一红，脑袋懵了。他居然将她的心事戳破，暴露得一干二净？
　　“我没有，你别胡思乱想。”金喜月装傻，“我要把你送给谁？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我能送给谁？”
　　常安宁往她这边走了两步，周身气场强硬又冰冷。金喜月心虚地捋了下鬓边发丝：“我不过是介绍我的两位姐妹给你罢了。话说回来，她们向你请安，你不回答，这合礼数吗？”
　　“你倒是数落起我来了。”常安宁冷笑，“那你家大姐怎么不请安？偏偏是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姐妹请安？”
　　金喜月愣了。
　　这计划真是百密一疏，大姐订了婚，自然不需要再去招惹常安宁，但常安宁却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大姐生性娴静，不爱多言，许是她忘了。”
　　常安宁哼了一声，低下头看金喜月：“是吗？”
　　“那自然……是。”
　　他目光灼灼地看她，她只觉得脸上发烫发烧，忍不住将目光挪向别处。微风没眼色地吹来，竹林一片婆娑作响，发出悦耳的竹声。就在金喜月难耐至极的时候，他开了口：“金喜月，你只有说谎的时候，才会像个未出阁的，文静娴淑的女子。”
　　金喜月无言以辩，她是说了谎，她是想把他推给她的两个姐妹……可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了身不由己的事情，她不知如何处理，只能按长辈说的去办。
　　“是，我是想让你相中我的姐妹，然后让李官媒登门，把你和我的婚事换个人！你要二姐也好，要三妹也罢，只要是我金家的人，都行。”金喜月索性不装了，直接摊牌，“常安宁，你不吃亏，最后你都能得到美人一个，可能还会多一个媵妾来伺候你，你……”
　　她没说完，因为常安宁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射而出。
　　“金喜月，你记住，我只要你！其他女子都跟你我无关！”常安宁面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道，“你休想，把我扔给其他人！”
　　语毕，他一甩披风，扬长而去。
　　风在此时猛然大了起来，竹叶哗啦啦作响，像极了金喜月凌乱的心。她回头，看到他的披风鼓了起来，又翻卷下去，心里更乱了。
　　金喜月站在竹影下，脑海里翻江倒海地回想着常安宁说的话。他居然说，他只要她？
　　她低头看自己的衣裙，素净雅致，清丽但绝不出挑。今天的二姐和三妹都是比自己明艳动人的，为什么常安宁会忽略她们，只关注自己？
　　难道，他对自己……动心了？
　　金喜月的心砰砰乱跳，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此时，两名婢女捧着食盒经过，看到金喜月，忙过来问：“娘子是不是迷路了？飞花宴在这边。”
　　“是迷路了，还望两位给带路。”金喜月忙收拾心情，跟着婢女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婢女笑盈盈地介绍道：“这院子就是大，也难怪娘子迷路了。”
　　金喜月敷衍地道：“是啊，第一次来到宝地，没想到这里如同迷宫一般。”
　　“可不是，这里是竹园，那边是桃园，梅园……一共六个园子，都围着一个主园。主园的海棠开得茂盛，娘子可务必多赏一会儿。”
　　金喜月称了声是，同时听到远处传来宴乐声，飞花宴即将开始。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然而就在此时，她听到一旁的梅园里忽然传来女子的啜泣。
　　“谁呀？”两名婢女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
　　金喜月眉头一拧，转换角度看过去，居然看到一棵梅树后闪过一条人影，那服色和大姐今日所穿的衣服一样，顿时心惊。
　　两名婢女打算慢慢走过去看看，金喜月忙拦住两人，满脸惊恐，低声道：“两位姐姐，我害怕。”
　　“啊？害怕？”婢女也吓了一跳。
　　“新园落成，难免哪里不周到得罪了土地公，别是……闹鬼吧？”金喜月故意渲染惊悚氛围。婢女们果然吓得瑟瑟发抖起来：“大白天，也闹鬼吗？”
　　“难说，咱们赶紧走吧！”金喜月催促两人快走。婢女们赶紧快步离开，竟然没发现金喜月没跟上来。
　　金喜月看两人走远，转身进入了梅园。梅园的铁门半掩着，园内种着盘旋曲折的梅树，树枝横斜，挡住不少风光。
　　“出来吧，我都看到了。”金喜月故意诈了一句。
　　果然，大姐怯怯地从十步开外的一棵梅树后面走出，拧着衣角看向金喜月：“月妹妹，是我。”
　　“大姐，你不会一个人在这里赏花吧？”金喜月走向大姐，随手拨弄了下树枝，“寒冬未至，梅花不开，你在这里赏也是白赏啊。”
　　果然，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从树后走出，敛眉向金喜月一拱手。
　　“在下江晚声，是金陵人士。”
　　金喜月琢磨回味儿了，金陵人士？这不就是大姐青梅竹马的小情郎吗？
　　“月妹妹，晚声为了我，从金陵来到京城……他现在是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大姐面红耳赤地道，“我和他今日一见，只为道别！你可别误会。”
　　金喜月在心里叹了口气。
　　难怪大姐今天表现得有些古怪，原来早已和情郎联络上了。这要是被刚才两名婢女逮住，那绯闻还不传遍大街小巷？
　　虽然她金喜月向来不屑这些世俗规矩，但苍蝇多了，鸡蛋也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