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约》莲沐初光

43、冤家路窄

　　“只是质疑了一下你的织女金梭，就是没教养了？那你还污蔑金家刺绣，这又算什么？”一向温言软语的大姐此时也动了怒气，走上前站在三妹身边，冷冷地看着丁灵儿。
　　二姐也上前道：“这位娘子，我金家刺绣在江南声名远扬，此番来京城不过是探亲，你有什么证据说金家刺绣开张不下去了？”
　　丁灵儿恍然大悟，冷笑连连：“我说是谁呢？原来你们就是金家绣坊的人？”
　　“我也是。”金喜月目光灼灼地看着丁灵儿，“丁小娘子，一转眼真是数年不见了。”
　　即便是许久未见，丁灵儿也是一眼认出了金喜月。她嘲讽冷笑，道：“原来是月娘子啊？这不是那个在我家绣坊学刺绣，结果把菊花绣成了王八的那位子吗？”
　　丁灵儿身旁的贵女们顿时掩口笑了起来。
　　金喜月不慌不忙地道：“我是把菊花绣成了王八，但这是不是也说明你们丁家绣坊技艺不精，教不会我啊？”
　　“这明明是你天资愚钝，朽木不可教也！”丁灵儿急了。
　　一名身穿粉色衣裙的贵女拉了拉丁灵儿的袖子，道：“灵儿，她们摆明了是嫉妒丁家绣坊有织女金梭，你怎么还认真了呢？”
　　“是啊，要不是自家没有，怎么就看我家的织女金梭不顺眼呢？”丁灵儿瞬间气消，得意地扶了扶发髻。
　　金家三姐妹顿时语塞，她们当年在江南的绣品曾经被纳为朝廷贡品，但这些在织女金梭面前都低了气焰。
　　金喜月向来是不肯服输的，不假思索地道：“你家有织女金梭又如何？我家有九玄铃！”
　　“九玄铃？没听说过。”丁灵儿疑惑。
　　另一位绿衣贵女倒是变了脸色，喃喃地道：“难道是传说中御人心魂，乱人情志的九玄铃？”
　　“那是什么？”丁灵儿好奇。
　　绿衣贵女道：“传说这九玄铃有神力，可抵挡千军万马，可破开铁桶金汤，是一件了不起的宝物啊！”
　　丁灵儿怔了怔，不服气地道：“那有什么？听上去是个铃铛，你们家不是打铁就是刺绣，铃铛又没什么用处！”
　　二姐再也忍不住，抢白道：“那你家的织女金梭是用来织布用的，对你家的刺绣同样没用啊？”
　　“就是！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家九玄铃没用？告诉你，我家铁铺，还有……”金喜月说到一半，忽然想到自家的密室里层层机关，爷爷特意叮嘱她不可暴漏，顿时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丁灵儿不肯罢休，追问：“还有什么？有什么破烂赶紧拿出来炫耀啊？”
　　“还真是盐井不出卤水，堂堂千金出言不逊。我家百年儒商，堂堂正正，如果我家有破烂，那你家只能算是破落户！就说你那个金梭，谁知道是不是效仿当年陈胜吴广当年的鱼腹丹书，用来招徕客人的假传说？”三妹气得回怼。
　　“你……你敢说织女金梭是假的？”丁灵儿也怒了，指着三妹的鼻子就骂，“明明是你们先数落我的，现在说我出言不逊？”
　　二姐慢悠悠地道：“讲讲道理，分明是你瞧不起我们金家绣坊，我们才选择回击！”
　　三妹还想说，金喜月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不卑不亢地道：“说来也有趣得很，金家绣坊在京城尚未开张，你丁家就草木皆兵，莫不是怕我们金家绣坊抢了你家的风头？”
　　丁灵儿彻底忍不住了，上前推了金喜月一把：“金喜月，我丁家怕谁都没有怕过你！”
　　没想到，金喜月纹丝不动，丁灵儿这一掌反而像推到了铁柱上，自己反而后退了两步，手掌也麻酥酥地生疼起来。她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金喜月，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众目睽睽，你可别乱赖我。”金喜月挽起大姐的胳膊，“大姐，咱们走。”
　　大姐满脸焦灼，也想让金喜月赶快离开，并低声问金喜月：“你怎么这么糊涂，在外人面前说咱们家有九玄铃？”
　　“我这是话赶话，说出来了……”金喜月直觉不对劲，
　　但丁灵儿不肯善罢甘休，上前拦住金喜月：“别走！咬完人就走？我手疼，你肯定给我下了毒！”
　　二姐和三妹拥着金喜月，径直绕过丁灵儿，但丁灵儿明显想把事情脑袋，一把揪住金喜月的袖子：“你别走！你这种使惯毒辣手段的女子，怎么能进七星宝阁？”
　　金喜月皱起眉头，她倒是不怕跟丁灵儿硬碰硬，只是怕伤了金家的体面，毕竟她还有三姐妹在。就算事情胶着之际，忽然一声沉稳威赫的声音传来：“依我看，这里没有毒辣手段的女子，只有栽赃陷害的谋算。”
　　众人转身，正看到常安宁站在数步开外，正往这边走来，九章则在他身后紧跟。在他身后，丁家二郎正亦步亦趋地跟着，满脸赔笑。
　　看到常安宁，金喜月只觉得心口猛然狂跳，接着脸颊热了起来。她赶紧看向别处，但眼角余光瞥见常安宁一直盯着她看。
　　“灵儿，家里真是惯坏你了！在这里撒什么泼？”丁家二郎对着丁灵儿轻声斥责。
　　丁灵儿眼眶一红，委屈地道：“二哥，我手疼……都是金家月娘子，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九章脱口而出：“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她没碰你。”
　　丁灵儿还想狡辩：“你站得远，哪里能看得清楚？”
　　“胡闹！”丁二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也看得明明白白，人家压根没动手，是你主动推人家！”
　　说着，丁二郎转而看向二姐：“在下丁明志，先替舍妹向小娘子道个歉。”
　　二姐拢了拢衣袖，淡笑：“这位郎君，你家妹子欺负的是我月妹妹。此外，我金家姐妹四人，你家妹子欺负的也不光我一个。”
　　“那是，那是。”丁二郎倒是不含糊，又对金喜月等人一一道歉。丁灵儿脸色难看，跺脚道：“二哥，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那丁娘子打算如何？是打算在三皇子的车驾前把这场官司闹大不成？”常安宁忽然开口。
　　金喜月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音，不怒自威，带着森冷的寒意。丁灵儿明显被惊到，顿时气焰全消。
　　丁二郎忙向丁灵儿使了个眼色，又找了个借口，将丁灵儿带走。常安宁这才低头看金喜月，温声问：“你没事吧？”
　　这声音一冷一热，转换之间居然毫无罅隙。
　　金喜月想起姨母的嘱托，扯出一个干笑：“无事，多谢常小爵爷关心。”
　　常安宁挑了挑眉毛，直觉金喜月今日不太对劲。
　　“我还以为你会回我一句，能伤到我的人还未出世呢！”常安宁目光斜斜地看向金喜月。金喜月此时只想完成任务，慌忙将二姐和三妹拉到身旁，催促道：“你们还不快跟小爵爷请安？”
　　之后，金喜月再次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对常安宁道：“小爵爷，这是我二姐和三妹，她们在闺中就听闻过小爵爷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所以高兴得呆了，请安都忘了，您可莫怪。”
　　说完，金喜月在心里舒了口气。
　　这可是她提前背了很多遍的说辞，明面请罪，暗里恭维，目的就是让自己两位姐妹在常安宁面前露一把脸。
　　二姐也是伶俐，娇俏地屈膝一礼：“民女金玉茹给小爵爷请安。”
　　“民女金聘芳给小爵爷请安。”三妹的请安就潦草许多。
　　金喜月低着头，等着常安宁问话。按照她的设想，二姐和三妹今日光彩照人，常安宁应该询问两人生辰几许，何日来京，吃住可习惯等事。可是她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常安宁说话。
　　她忍不住抬头，看到常安宁正冷冷地看着她，眼里的冷意几乎要化为刀剑，飕飕地向她刺来。
　　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