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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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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回来,娉婷开了窗,任秋日的风把窗帘吹得“沙沙”作响。
蓝的天,白的云。
坐在低矮的窗台往下看,依然是秋日干净的阳光和忙碌的人群。路边法国梧桐的叶被风吹了断断续续地落着,毛茸茸的小球球也温柔地飘摇。
第一次和许鸣走过这里是几年前。那时的娉婷刚上大学不久,这幢楼也正在一片瓦砾堆里孕育着,被一扇高大的刷着“闲人免进”的铁门和围墙外的世界保持着清醒的距离。那时候娉婷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里面上班,会在这里遇见骆,还有,张曼。
“每次路过这种门我总会想像着它的后面是什么,是芳草,是瓦砾,或者,什么也没有。”徐鸣在身边说着,又看了看那扇门。
娉婷笑着说:“你让我想到《东邪西毒》里张国荣的一句话:年轻的时候,我总想知道沙漠的那边是什么。现在我知道,沙漠的那边其实是另一个沙漠。”
“对呀,就像这扇门,不管你怎么想像它的后面有什么,那样东西总是很客观地存在的。或许你想像它后面有一泓清水,推开它,很可能只是一个烂水坑。你失望,因为不像你预想的那样,但烂水坑并没有错。在你推开门之前它已经存在了。它也没有义务为了符合你的预期而改变。”
娉婷点头。
“所以,做什么都不要太执着,会伤害自己的。”徐鸣认真地看着娉婷。
娉婷把徐鸣挽着自己的手握在手里,用眼睛说“谢谢”。
徐鸣明白娉婷内心深处对于人生的那种单纯直线危险的想法,也不止一次看见娉婷失望、痛苦的眼神。徐鸣试着在每一个不经意的时刻去开解娉婷,为了让娉婷能轻松一点,也是为了保护娉婷不被伤害。
徐鸣是一个特别的女孩,相对娉婷而言,她更懂得如何去坚持自己的信念而不会被别人排斥和伤害。
日子久了,娉婷也开始理解这其实也是试图去实现自己理想生活的一种形式。在徐鸣的影响下,娉婷变得不再那么尖锐而渐渐趋于一种平淡的心态,这让娉婷自己也觉得欣喜。
一年前徐鸣去了厦门,去努力地工作、存钱。徐鸣对娉婷说:没有钱,什么都是空谈。
如今娉婷坐在那扇铁门口后耸立而起的办公楼的九楼窗台,看着阳光下的街道,想起徐鸣了,想到她那满溢出来的静静的安心。那种安心也是娉婷最喜欢和徐鸣在一起的原因。
现在娉婷特别想打电话给远方的徐鸣,告诉她:
门的后面还是有清水的,我找到了。
七、
娉婷和张曼碰面的次数多了,彼此慢慢地熟悉起来,在走廊遇见了也会停下来聊两句,只是还没有像朋友那样的交谈过。
那天中午娉婷从餐厅上来,刚出电梯间就听到走廊那边热闹的很。猜想是人力资源部的大办公室,娉婷便特意绕过去看看。
是那边的几个年轻的男孩女孩在大声地开着玩笑,打打闹闹地很是活泼。
再一看,很意外的,张曼竟在这样的环境下在电脑前忙着处理一份材料。安静、专注的侧影和那几个同事比起来显得格外的寂寞而单薄。
娉婷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张曼回头,看是娉婷,很甜地笑笑。
娉婷发现那居然是一份财务上的报表,数字繁琐,可人力资源部不该会有这样的报表要处理呀。
“这个不是你们部门的吧?”娉婷看着张曼往电脑里键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吃饭前财务部的小马拿过来的,说是下午上班急着用,自己忙不过来,所以叫我帮个忙。”张曼解释给娉婷听。
想了想,娉婷对张曼说:
“那我先过去了。”
张曼微笑着和娉婷说再见。
办公室里那几个年轻人仍在不知疲倦地大笑着,一点也不考虑还有人正在工作,这让娉婷对那些人平添了一份反感。
在这里工作这几年,娉婷也知道,国企就是这样,这里的正式员工多是家属子弟或是系统内部的关系,那些年轻人一向比较张扬,除了对自己的直属上级收敛一点外,其余时候都没什么顾忌的。娉婷就算是挂了个“策划副导”的职衔,对于跨部门的他们来说,仍是没有什么顾忌。
财务部门关着的,娉婷敲了六下才有人来开门。
在同一层楼工作久了,彼此还是认识的,那人便放娉婷进来。
怪不得神神秘秘的,原来一群人正围坐一圈在打牌,甚至还有纸币放在临时拼起来的牌桌上。
这群人当中赫然就有小马!
小马是这里的助理会计,矮胖的身材,大约和娉婷差不多年纪吧,却长得油光满面,许是饭局太多而营养过剩吧。每次下班在电梯里都听见小马在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娉婷一向不太喜欢这个人,现在看到他在这里玩牌而把自己的工作交给别的部门的张曼来做,娉婷不由得很气愤。
小马抬起头看见是娉婷,便和她开玩笑:
“陆导今天怎么难得到我们这里来呀?”
娉婷讨厌他这种语气,讨厌他这种油腔滑调。但当着其他人的面,娉婷觉得还是不太方便指责小马,便随口答道:
“我来看看王师傅在不在,找她有点小事。”
“王师傅大概在十三楼吧,你上去看看。”小马很热情地向娉婷介绍,娉婷压住不愉快的心情走了出来,回到了张曼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