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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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肉汤铺甚有名气，虽是一小铺，却座无虚席，来往客人多是北州熟客。八卦永远是人们最热衷之事，四人旁桌上便有几人边大口喝着热汤边聊着北州的时事。
甲眉飞色舞：“听说了吗！柳家三郎可是出身旁支的，现在都要把柳家嫡出的取而代之了！”
忆柔闻言，用她那又圆又大的杏眼瞪了瞪还在喝汤的柳三郎，柳三郎丝毫不示弱，冷眼回看了回去，忆柔触到他那冷冽的目光时，又弱弱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你这都是什么过时的消息？早以前就知道了，柳家三郎做生意出了名的狠，那嫡出的娇生惯养，怎么拼得过这旁支的？”乙摊开了手，表示无奈。
忆柔又用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了自家哥哥，既然柳三郎瞪不起，自家哥哥总可以瞪吧！忆安瞟到忆柔的目光，只讪讪地笑了笑。
丙大手一挥，表示大家都停下，听听自己的消息：“你们这都是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啊，我有一个远房表哥在柳家宅子里当差，我可听他说了不少柳宅里面的秘闻！”
此话一出便勾起了众人的好奇，柳家向来低调，宅子里的秘闻可不多得，因此纷纷叫嚷道：“快说来，快说来！”
丙卖弄了一番才说道：“柳家嫡出的也就一子一女，那嫡子是个书呆子，除了读书，什么也不会，只是嘛，日后八成是能考取个功名的。那女子嘛！啧啧！听说相貌丑陋，性子暴戾，他们柳家的女子都是如此，要是好看的话，哪家官人会舍得让自家貌美如花的娘子抛头露面？”
众人皆唧唧叹息，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音打断了众人的闲聊：“你家那表哥怕不是眼瞎耳聋罢！一群男人背地里败坏女人的名声，也就下三滥的货才做得出！”
忆柔眼中盛满了泪水，她怯怯地看向替她怒吼回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十分厌恶的柳七娘，霎时间泄了气，低下头萎靡地盯着木桌一动不动。
那群人见这几人衣着不凡，还有几个家仆在旁伺候，也不敢多作计较，一溜烟地走了。
只是忆柔再也喝不下这碗汤了，哪怕她曾觉得这碗羊肉汤可是北州城里最好喝的，可这汤里此刻盛满了自己的心酸，她一口气喝完了汤，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雾朝本想去追，却被柳忆安拉住了：“让她静静。”
从小到大，柳忆柔就知晓，天大地大，可在这柳家宅子中，自己最大。自己的哥哥宠着自己，自己的阿娘也宠着自己，但她从未料想过，有一天会有别人闯入他们的生活中。
第一次见到柳佑青柳佑白时，是在柳氏祠堂里，他两向着柳锦仪行过继之礼，开口喊着“母亲”，声声稚嫩，从那时，柳忆柔便厌恶上了。
母亲这个称呼，在她的认知中，只有自己和哥哥可以这样称呼，旁的人只能称柳锦仪为主母。
可是自那日起，柳佑青柳佑白也可以这么喊了，而且还喊得比自己更亲切……更频繁。
柳佑青柳佑白接连丧父丧母，见柳锦仪对他们二人无比上心，一直感激万分，那一声声母亲和阿娘中，既含着对母亲的思念，也有对柳锦仪的感恩，一声声一句句，却像一根根刺扎到了柳忆柔的心中。
她只看到了，以前阿娘买了什么好东西，总会分给自己一个，哥哥一个，可自从柳佑青柳佑白来了后，就变成了他们先选，他们先挑，她想不明白，为何他们能这样分走了阿娘的宠爱！
所以凡是柳佑青柳佑白喜欢的，她就统统讨厌！
在回宅子的路上，雾朝不禁担心地对柳忆安说道：“不如派几个人去找找忆柔姐姐吧？”
柳忆安皱着眉，开口却是道歉：“对不住了，今日饶了你的兴致，还让你见笑了。”
雾朝觉得眼前这男子甚是有礼，礼节重到让人觉得好生分，因而她好言相劝道：“忆柔姐姐性子直爽，坦诚不做作，但她好歹是个姑娘，这会儿忆安哥哥若是能去哄一哄，想必会好一些。”
忆安也不再推辞，如实地将情况说来：“不是我没哄过，忆柔是被我和阿娘宠坏的，骄纵跋扈。原想着大了会更懂事些，可近年来不知为何，更是对佑青佑白偏见颇深，我越劝，她反倒是越抗拒排斥……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实在是无法了……”
柳佑白讲话倒是个直爽的：“忆安哥哥是个男子，不懂我们女子。我深知忆柔是因我和阿兄才不开心的，我也曾换过与她相处的方式，先开始我示弱，她不理会，反倒是觉得我心机深沉，为人做作；后来我也不让着，她说了什么，我也会回什么，她便觉着我更加尖酸刻薄，阴险狡诈了。因而我们才越来越生分。”
柳佑白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和阿兄被收留，已然是感激不尽，从未谋求过别的，如若主母觉着我和阿兄有过错之处，阿兄已然弱冠，在他乡立足也不成问题。”
柳佑青面无表情，雾朝看着这三人，顿感脑袋疼，柳家这几兄妹关系也不简单啊……
柳忆安拍了拍柳佑白的脑袋，笑着说道：“一口一个阿兄，还把不把我当阿兄了？你这妹妹不把我这个哥哥当哥哥，也不把主母当阿娘，若是因为忆柔与我们生分了，那就真是你的过错了！”
柳佑白听到此言后，想起柳锦仪柳忆安一直以来对他们兄妹俩都是有求必应，悉心照料，因而鼻子一酸，呢喃轻唤：“阿兄……”
柳佑青似看不得这样认亲的煽情场面，啧了一声：“别一天哭哭啼啼的，当务之急是把忆柔哄回来。我倒是有个主意，值得一试。”
众人将目光聚集到了柳佑青身上，雾朝这才有机会认真地端详柳佑青的样貌。比起柳忆安的儒雅，柳佑青有种冷峻的感觉，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中透露出的冷冽，让人一见便觉得此人不讲情面，也难怪忆柔不喜欢这个阿兄。
柳佑青看着雾朝，冷冽的目光一转，随着唇角的微笑，即刻转变成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这让雾朝身躯为之一震，怎会有人表情变化如此之快，且切换自如？
雾朝不知道，柳佑青正是凭借着这转换自如的态度，替柳家谈下了一笔有一笔的生意。
他的语气使人如沐春风：“如若雾朝姑娘肯从旁劝说一二，那真是菩萨心肠的观世音下凡来做了顶顶的好事，对我们柳家来说就是天大的恩人啊！”
雾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本也有这样的想法，一来，我是外人，忆安哥哥和佑青哥哥去劝说只会适得其反，我这个外人反倒是好说话一些；二来，若是能帮到诸位，帮忆柔解开心结，也不枉我住在柳家的一番叨扰。”
柳佑青仿佛特别赞同，点头不迭。
柳佑白从旁说道：“忆柔不开心时，都会去圆通山山脚的湖边扔石头泄愤，你可以去那里寻她。”
柳忆安倒是有些惊诧，柳佑白解释道：“之前每次被我气坏了冲出柳宅，我都会让小厮去寻……”
没想到这“仇人”，反倒是比自家哥哥更懂她。
雾朝到那圆通寺山脚的湖边时，已是日暮时分，落日流金，浮光掠影，风景甚美，偶有拜庙的路人都忍不住赏玩一番，可惜有一女子站在湖边肆意谩骂着，一边骂，一边将那石子扔进铜镜一般的湖中，白白扰了这氛围。
见到雾朝，柳忆柔不耐烦道：“走吧，我跟你回家去，不然你怎么给哥哥交代。”
雾朝随意寻了一处大石块，扫了扫上面的灰，坐在了上面，拿起身旁的石子便向湖中扔去。
“你也觉得这样好玩吗？”柳忆柔看了会儿，不禁问道。
“还行，我没玩过，所以觉得还不错。”
“哥哥以前也会陪我来这里玩，但是后来不会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哥哥要读书，要考取功名……他说一通有的没的，我也听不明白，但是哥哥就再也没陪我来过……”
“应该还有几个小厮陪你来过。”雾朝看向忆柔笑道。
“那几个柳佑白的小厮，看着就让人生厌！你喜欢柳佑白吗？”柳忆柔仿佛十分希望得到雾朝的否定。
雾朝缓了一缓，吊足了胃口才说道：“我也没有过这样的妹妹，所以，我也不知道。”
柳忆柔蹲在雾朝身边，诉起苦来：“柳佑青和柳佑白合起伙来，抢走了我的哥哥，我的阿娘。”
“恩。”
“哥哥还说我应该大度，可我已经很大度了，从没主动和她计较过，但柳佑白总是会主动来招惹我！”
“恩。”
“……阿娘也说我做人不能太小肚鸡肠，可是……可是……”
“可是我们的忆柔并没有计较，对不对？”雾朝拍了拍忆柔的背，这样的女子，毫无心计城府，她的计较，她的不满，在雾朝眼中却都是可爱的。
忆柔抱着雾朝便开始大哭，她想说她很委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清楚自己的委屈。
“忆柔乖，忆柔已经很好了……”雾朝哄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虽有些哭笑不得，但见她哭得可怜，又心有不忍。
“可是阿娘阿兄觉得我不好……你说我该怎样，阿娘阿兄才会喜欢我……”
雾朝想了想，说道：“阿娘和阿兄一直很喜欢你，不管你做什么，都会一直喜欢你。如果你替你阿娘和阿兄多想一想，对佑青哥哥和佑白姐姐更‘忍让’一些，那你阿娘和阿兄就更加放心了。”
忆柔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泪，见到雾朝肩上都是自己的鼻涕眼泪，又忍不住嫌弃道：“这衣服脏了，回头我送你一套更好的！”
雾朝无奈地用手帕擦了擦肩，又笑骂了回去：“也不知道是什么鼻涕虫，哭了我一肩膀！”
忆柔转悲为怒，两人打打闹闹地回了宅子。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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