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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是武侯王府未来的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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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冬之月伊始,都城少见的繁华热闹。
宫中的聘礼来得比锦枝想的早了许多,奢华无比,堪比太子爷提亲之礼。
她听闻五皇子回来之后,姑姑成了这位五皇子的继母,待他如亲生般,还惹得大皇子些许不满,之前还以为是危言耸听,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聘礼,她信了。
锦枝早早就被叫起来梳妆,她其实格外喜爱素色,今日杳婳却拿了件盘金彩绣裙。
“小姐,皇后娘娘前两日派人送的元旦礼,说是今日宫宴,需喜庆些。”
“知道了,”锦枝垂下眼眸,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更衣吧。”
马车在宫道上缓缓行驶,积雪让道路变得湿滑难行。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小姐!快躲开!”伴随着丫鬟杳婳的惊呼,戚锦枝惊慌失措,摔倒在地,衣裙被划了好大一道口子,风呼呼往里灌。
眼看着那匹失控的马即将践踏而过,她的瞳孔急剧放大,身体却因寒冷和恐惧而僵硬。
就在这时,一支箭直穿那匹疯马。疯马应声倒下,世界再次恢复了宁静,她的耳朵里只剩下冷风呼啸和耳鸣声。
锦枝惊魂未定,手指紧紧攥着衣裙已经泛白,杳婳连忙将其扶起“小姐,您有没有受伤?”杳婳带着哭腔关切问道,“吓死奴婢了。”
戚锦枝勉强镇定下来,安抚着杳婳,但心中却泛起了疑惑,这疯马来的古怪。
她皱了皱眉头,究竟是谁,在这皇宫之中能够随意使用兵器,还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
宫宴马上开始,锦枝本就不喜身上的衣裙,碍于姑姑的面子,才不得已穿上赴宴,经此一遭,正好有了换下来的说辞。
幸好杳婳一早想着万一今日出什么岔子,害怕脏了衣裙,提前带了一件备着,锦枝命杳婳先行前往太和殿,自己换身衣裳随后就来。
太和殿内一片祥和,认识的世家贵族相互嘘寒问暖,宫中的皇子公主们也都相继到来。
明昭皇帝子嗣不算多,禧华皇后所出的大皇子郅淮骁(淮阳王)、柔妃所出二公主郅鹤雪(鹤阳长公主)、兰妃膝下本是一对龙凤胎,但夭折了一个皇子便只剩下四公主郅沫娩(沫阳公主)、还有个静妃所生的老七郅珩珏(珩阳王),长年在外闯荡,甚少在宫中露面。
五皇子郅寒栖是外族女子所生,他的母亲曾是邬安国周边小部落进贡给明昭帝的舞女,出身卑微,宫中的人甚至记不清她家乡的名字,被明昭帝宠幸过一段时间,后来便在这深宫里香消玉殒。
最初邬酆之战打响之时,也是看在郅寒栖母族势力弱小,才会将他送往酆元,那时他身上只有一块不知是什么骨头做的玉牌,来送行的只有一个太监。
“皇上今日事务繁忙,吩咐咱家过来给五皇子送行。”
“皇上说了,这块玉牌是保佑五皇子未来平安顺遂的。”
那太监说的最后两句话是郅寒栖在邬安最后的记忆,直到许久以后他才明白那句保佑他未来平安顺遂是什么意思。
玉牌是郅寒栖在酆元的信念,是他极为珍视的东西,在外人眼里这只是一块用废玉边角料镶起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偏偏是他人瞧不起的一样玩物,在今日却成了外人羞辱他的契机。
“诶,五皇子天天当宝贝一样揣着的是什么啊,让我们也好好瞧瞧啊。”
讲话的是尚书府公子万呈,与淮阳王私交甚好,他一把扯下郅寒栖腰间的玉牌,跟周围的世家公子们抛来抛去,还言语挑衅。
“还我。”
郅寒栖不愿多说,他明白这是他大皇兄默许的,回宫以来,皇后一直拿自己视如己出,他能感觉到大皇兄若有若无的敌意。
平时对皇兄尚且只能做到敬让,但这些人在他蝼蚁都算不上。
万呈见郅寒栖这种态度,也不恼,只是径直走向殿外。
太和殿外有一个天然湖泊,冬天的时候这片湖泊不结冰,但是湖面寒气缭绕,有人说湖底有一个天然温泉眼,但也没人下去探究过。
“咚”的一声,玉牌被丢进湖里,郅寒栖耳朵动了动,他在殿内未出去,转过身看向殿外嚣张的万呈,眼中的寒意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眼眸,嘴角却是笑着问道:“万公子,本宫的玉牌呢?”
“不小心掉进湖里啦,”万呈张开双臂,嬉笑着“不如你下去找找吧,我听说湖底有个温泉眼,你替大家看看是真是假,如何呢?”
郅寒栖没有动,他想看看这个人还能口出什么狂言,不料他的皇兄却开了口“我亲爱的五弟,万呈的确是不小心的,大家都看着呢。”
“你自己的东西自己不下去找找,这天寒地冻的,要是让尚书府公子下湖去,给冻坏了,怎么担当得起啊?”
淮阳王盯着郅寒栖,言语里都是护着万呈的,寒栖眯了眯眼睛,然后走向殿外,握起淮阳王的手,轻声说道:“皇兄当真想让臣弟下去吗?”
表面平静,但淮阳王的手却被捏的乌紫,他心里想着这臭小子不是说虚弱得狠吗,怎么力气这么大。
他试图甩开郅寒栖的手,碍于面子又不敢出声叫唤,正疼的厉害的时候,郅寒栖却突然松开他的手,眼含笑意望着他背对着湖垂直倒下去。
“那便如皇兄所愿。”
岸上的人都以为是淮阳王推的郅寒栖,但没人敢说出来,万呈也只是睁大了双眼,他没想到淮阳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给推下去了。
郅寒栖在水里闭上眼,他在等待,一开始他还在用内力驱散水流,后面他开始收起内力,任凭自己往下沉,感受水流进入自己的身体,意识快要模糊之时,他感觉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
那双手那么的有力,使劲儿的想把他往上拽,猛地睁开眼,他看到一张清秀面容,郅寒栖想起在宫道里惊慌失措摔倒在地的她,此时那么焦急地想拯救自己。
他不信,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却那么拼命的想拉他上岸,于是他反拽着女子的手,把她用力往下拉。
戚锦枝觉得这个人有病,自己大冬天拼了命的跳下来救他,谁知人家不仅没有求生欲还想拉着她一起死。
她也感觉自己快脱力了,好在自己平日里也会练武,虽武艺不精,但多少有强身健体的效果,她还能撑一撑,于是她使出全身力气在水里给了这个男人一巴掌。
郅寒栖睁大了双眼,其实郅寒栖一是想看下这个女人还会不会救他,二是他看到了自己的玉牌,那是父皇送的,对他的意义不一样,但这个巴掌在他意料之外。
他对玉牌指了指,看向锦枝,锦枝也有点无语,她并不知道这个玉牌对郅寒栖的意义,但是现在自己被拽着也上不了岸,只得和他一起去捡那个玉牌,此时两人已经快要沉到湖底,忽的发现水温在升高。
难不成还真有温泉眼?
但锦枝想不了那么多,捡到玉牌拽着郅寒栖就浮上岸,她咬紧牙关,心里头憋着一股气。
岸上的人一开始只想着玩闹一下,没成想,半炷香的时间快过去了,还不见有人上来,刚刚大家都有目共睹,不仅有个皇子,连着还有个平宁郡主呢。
万呈倒不管五皇子的死活,但是戚锦枝,他还真怕她死了,好歹是皇后的亲侄女儿,这淮阳王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也有些开始害怕了。
急匆匆赶来的杳婳看见岸边有自家小姐的狐裘,一下子就急坏了,忙拉着周围的人问,听说小姐跳湖救人了,她更着急了,这大冬天的,不说水性如何,冻都要冻死。
哭唧唧的跪在岸边“我就说今日不宜出门,可怜我家小姐……哇……”
“别哭了,你家小姐还活着,没死呢。”锦枝气若游丝的声音传了过来。
杳婳擦了擦眼睛,看见小姐扶着一个比小姐还虚弱的男人,两个人身上都湿哒哒的,连忙上前将狐裘披在小姐身上。
还准备将靠在小姐身上的男人扶走,却发现那人不动声色的躲了躲,杳婳不信邪,心想这男子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吗,自己小姐还未出嫁呢,似赌气般准备硬拽,郅寒栖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看向她,吓住了杳婳。
锦枝跳下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了,她早就听闻淮骁表哥对这个五皇子有些不满,本以为表哥只是吃醋姑姑偏爱这个继弟一些,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她真的不会信表哥大冬天给人推进湖里。
“杳婳,”看着杳婳好似误会了些什么,锦枝便轻声提醒:这是五皇子,无妨。”
“啊……五皇子,请五皇子恕罪,奴婢眼拙……”
周围的人看见平宁郡主无事都松了口气,特别是万呈,他打小就是心仪锦枝的,看见自己喜欢的人跳下湖救一个废物的时候,他拳头都捏紧了。
“锦枝,你怎么跳……”
万呈还没问完,便被锦枝打断:“万公子,男女有别,称呼小女为郡主即可。”
简直是羞愤难当,他堂堂尚书府公子在那么多世家子弟面前丢丑,以后还怎么在都城里混,气得万呈口不择言:“这就一废物,你居然跳湖救他,当时你怎么不说男女有别!”
“万公子是否消息闭塞了些,”锦枝实在是觉得冷,但还是耐心回复“虽然还没有成婚,但整个都城都知道这桩婚事。”
“你!”万呈指着锦枝秀气的脸庞,还准备说什么,又被锦枝打断。
“他是武侯王府未来的姑爷,戚家不才,各位高抬贵手,给戚家小女一份薄面,不要给人当众难堪,”锦枝也对其他所有的人说着“若各位愿意,来日各位有难,锦枝定当竭尽所能。”
寒栖抬起头沉沉的看了一眼这个袒护自己的女子,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多了一抹柔意,随后却低下头又自嘲般笑了笑。
在场的人无话可说,众人眼里平宁郡主这是明晃晃的护着五皇子,一场闹剧终于在明昭帝和禧华皇后的到来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