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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宠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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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一直一直在付出和牺牲的人,从来得不到任何回报与偏爱的话,会生气么?
有的人会生气,会收回所有的善良,去报复性地从这个世界寻求抵偿。
也有的人不会生气,也不会反抗,他认同了自己的低微,对一切外界横加的凌虐安之若素,并不觉得那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傅卫军就是后一种。
至少梭温待小哑巴好。梭温觉得小哑巴太闷了,不走边水的时候,他想带小哑巴去散心。这种事梭温从前都会找他最好的兄弟但拓。但是但拓偏偏对这个新来的中国人很刻薄。大家的猜测很一致:但拓以为阿军是要来接走沈星的。涉及阿星,但拓当然会失控。所以梭温不找但拓,找小柴刀。
小柴刀喜欢小哑巴,自然尽心尽力。傅卫军拗不过这些热情,到底被他们一窝蜂地带走了。
达班忽然空空的。只有但拓在那里傻坐。
他们带傅卫军去逛小磨弄,梭温给小哑巴买了一件对襟的圆领衣。小柴刀给傅卫军买了一件白衬衫。尕滚和油灯拉着小哑巴,他们吵来吵去,最后决定给小哑巴烫了一个羊毛卷儿的碎盖头。尕滚摸摸小哑巴新烫的羊毛卷儿,觉得这小子柔软许多。
然后他们去吃好吃的。满桌子奇奇怪怪的缅邦菜,傅卫军吃的两腮鼓鼓,喉咙酸酸,把几块鱼骨都羞赧而急迫地吞掉了。梭温见他噎住了,就给他好多果汁。
晚上的时候,他们带小哑巴去舞厅——因为他不能唱歌。
很晚很晚了,他们还没有回来。
猜叔埋怨说,哎呦你看,他们一开始都不喜欢他,现在这小哑巴比阿星还要受欢迎哦。
但拓没有接茬儿。只在他自己的竹屋里,闷闷地,张着眼睛失眠。
他有点焦躁地翻了个身,脑子不受控制地闯入一些破碎细小的印象:空旷的大衣,单薄的身体,玻璃的汽水瓶,纸鹤,翻动的苍白细长的手指,冰湖似的眼睛。压抑的咳嗽,和咳嗽时,那消瘦的面孔上爬上的潮红。
但拓从床上坐起来。牙齿撬开一瓶啤酒,咕嘟嘟的全灌进去。
这时候,外面吵闹起来,两辆车子开进来。他们回来了。他们喝得很多,玩儿的也开心,简直累极了。
早饭的时候,但拓才看见傅卫军。他像是没睡醒,眼睛怔怔的,整个人木木的。但拓看见,他换了发型,短短的羊毛卷儿,依旧显得些许空旷的白衬衫,配合他那惺忪,迷糊糊的神情,是很稚嫩和好看的。是不能不叫人心动的。
小柴刀说,昨天阿军吐的厉害,应该没睡好。
但拓想,不是不会喝酒么?为拉羊灌他喝酒——但他没有问。
可是不待他问尕滚就嚷,喝的都是汽水儿噻,这小子是不是不喜欢女的噶,为拉羊给他点了个漂亮的,人家亲他他就吐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