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见过【边水漫季综】》邹霁

7、被爱

　　连小柴刀也开始喜欢傅卫军。

　　连小柴刀也来劝但拓，拓子哥，为拉羊不喜欢阿军哦，他人蛮好噻。

　　哪里好？但拓白了一眼小柴刀。

　　小柴刀说，他蛮像你噻。

　　但拓没有话讲。

　　过了好一阵。小柴刀已经几乎忘记这个话题的时候，但拓恨恨地说；辣个像！辣个像！老子才么得那么病秧！

　　梭温一直过了好几天还在生但拓的气。

　　但拓埋怨梭温，蜡样大的事嘛！你气这么久！好小心眼噻！

　　他这么埋怨的时候，心里却是很安宁和酸涩。他觉得梭温在疼自家弟弟一样疼那个小哑巴。这是让他安宁欣慰的。酸涩则是——这个人不是他自己。

　　很奇怪，大家都说中国是天堂，三边坡是地狱。

　　可是对傅卫军来说，在天堂的中国生活二十多年加在一起仿佛也没有在地狱的三边坡生活两三个月感受到的温暖多。

　　傅卫军被这个世界凌虐太多，所以，他面对凌虐的感受力很锈钝。

　　他被这个世界善待太少，所以，他对善意的感受力格外敏锐。

　　餐盘里每天被很多筷子夹过来堆成小山的那些味道怪异的缅邦菜；围绕自己常常咋咋呼呼走来跑去的小柴刀，油灯和细狗；那些不间断放在自己床边小桌上的橘子汁儿和吸管；同睡一屋的梭温晚上常在他压抑地咳嗽时深长地叹息，给他打水，拍背，或者给他把被子掖好。

　　这些好，都让傅卫军的心灵像高温下的铸铁一般融化。

　　所以，他只有在三边坡，才会痛苦不已地忍住咳嗽。

　　他常常因为梭温憨厚温暖的笑容背过身去，默默地掉眼泪。那些泪水常常把他的枕巾湿透。

　　当然还有新交的朋友贾斯汀。贾斯汀热烈快乐的像一颗太阳，好像要把他寒苦的人生烘得暖洋洋。

　　傅卫军来的时候，知道自己是被当年不要他和姐姐的老叔沈建东专门送过来，来换堂弟星星的。

　　他认为公平，自己反正要死掉了的。自己反正受够了这狗日的世界了。

　　可是到了异国，他忽然有点儿不想死了。因为，有很多善意，使他留恋和感动。

　　当然了。只有一个人一直很讨厌自己。

　　傅卫军知道，那个人叫但拓。

　　梭温比比划划，很多次急切地对傅卫军解释：但拓不是这样的。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但拓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人。对谁都好。梭温比划说，你别多心，他可能以为你是来接走阿星的，对你有点儿怨气。

　　傅卫军比划回去，我不是来接星星的，我是来替他的。

　　他比划完了，看着愣愣的梭温，也只有自笑，替星星，和接星星，从他们的角度理解可能没什么区别。

　　过了一会儿，傅卫军又对梭温比划问，那个人——对星星很好呀？

　　梭温笑了。比划说，那何止是好呀。但拓为阿星，是能豁出命去的。没有但拓，你这个堂弟早死好几回了。

　　傅卫军从来都是为别人牺牲，为别人流血，为别人垫脚的人。

　　现在他在异国他乡，也遇到了一个为别人牺牲，流血，垫脚的人。

　　相似的人当然互相排斥。

　　但是仿佛是生平第一次，傅卫军感到一阵不可遏制的小孩子似的委屈。

　　他想，被别人在意和爱，是什么滋味呢？

　　他觉得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很矫情和可耻。很不符合他一贯硬汉的风格。

　　他有点儿想打架。

　　他觉得只有打架，能让他心胸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