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夏之言》是璨不是灿

3、还剩九百九十八？

　　夏时：“你出去会被怪物吃掉，真的。”习彦心想：我再多待一会儿就要被你吃掉了。夏时死拉着他不松手，习彦也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这么大的雨，是老天爷替夏时留他么。
　　帮夏时拿了睡衣，让他去洗澡，结果他在浴室滑倒了，头磕到了洗手台，疼得夏时直掉眼泪。习彦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有耐心过。他认命地把夏时从地上抱起来帮他洗，洗到一半夏时手就指指他腿间，水汪汪的眸子望着他，说：“我认识它哎。”
　　习彦:“……”
　　习彦掏出手机：“防止你醉断片儿，不认账。来，宝贝，对着镜头再说一遍。”
　　夏时丝毫没意识到什么，他表情呆呆的，像好奇宝宝一样，已经上手摸了：“我真得认识它哎！”
　　习彦关掉手机，直接把他摁在了墙上。醉酒的夏时比第一次放得开，习彦怕他叫声打扰了隔壁，只好又是亲他又是用手捂嘴。亲他他倒是闭着眼乖得很，用手捂，他就咬他手，凶得很。
　　可习彦比他更凶。让夏时长长记性，男人是这么好撩拨的么。
　　大早上醒来夏时头就开始疼，习彦穿着整齐就坐在床边上，正看着书。习彦起身给他倒热水，夏时一边喝一边瞟他的书。
　　是大学金融系的课本。
　　习彦收起书，好整以暇地看他：“不想问问我什么?”
　　夏时不敢直视他，摇摇头：“我都记得。”

　　习彦：“那也不行，这段视频必须发给你看看。
　　夏时恼羞成怒：“删掉！别发给我！”习彦笑起来，露出小虎牙，竟给他平添一丝少年感。阳光正好这时洒在他们身上，夏时看呆了。
　　习彦：“发什么愣呢，煮了粥，买了早点，起来穿衣服。”
　　夏时也不回避他，被子一掀就开始穿。身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红痕，无声诉说昨晚战况激烈。习彦轻咳一声，默默走出去了。
　　夏时收拾好出来，拿碗给自己舀粥，问坐在沙发上在电脑上打字的习彦：“没想到啊，你还会煮粥?”
　　习彦抚了抚刚戴上的防护眼睛：“谁告诉你当老板就不会煮粥了?”
　　夏时捧着碗喝了一大口，说道：“小说里的霸道总裁都是生活九级残废。”
　　习彦沉默了。夏时伸长脖子望他，见他正专心致志盯着电脑看呢。夏时端着碗咬着勺子凑过去，坐在了桌子上看向他：“我待会要去做兼职，你不回公司吗?”
　　习彦看他一眼，打了几个字，然后把电脑合上了。他伸手握住夏时的脚踝，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就把他扯到怀里。“陪我出去玩一天，我付工资给你。”夏时眨眨眼，问：“你想去哪儿?”习彦：“我不知道。你呢?”夏时想了想，说：“迪士尼吧。”习彦：“行。”
　　夏时端着碗在他怀里站起来，习彦疑惑看向他。夏时指指碗：“红豆粥不放糖不好吃。”
　　习彦有点被他逗笑了，他摆摆手：“你乖乖吃饭，吃完我们就走。”夏时：“好！”

　　夏时让习彦给他选衣服穿。习彦拿起柜子里一件水手领卫衣：“这个。”夏时接过去又问：“裤子呢?”
　　习彦思考半晌，拿起一条米色工整粹：“这个。”夏时嗯嗯点头，直接在他面前开始换。
　　习彦大大方方盯着他看，然后问他：“身上红印还没消。要擦下药么，疼不疼?”
　　夏时贴近他，看着他，说：“现在才开始心疼，是不是太晚了?”
　　习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夏时：“想亲就亲呀。”
　　习彦低头就啄了他嘴角一下。
　　夏时就笑起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亲一下一百块。”
　　习彦盯着他看了半晌，似乎是叹了口气，把夏时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摩挲着。夏时脸上笑容不变，甜得移不开眼：“不满意吗?”
　　习彦声音有些闷：“满意。”
　　夏时：“太好了，那就还欠你998个晚上。”
　　习彦：“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时：“嗯?你不认账?”他有点生气了，想从他怀里出来，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习彦掐着他的腰把他按在怀里。
　　习彦轻轻地将自己的下巴放在夏时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闷：“小时班长，你不用这样的。”
　　一句“小时班长”，曾经的过往就仿佛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夏时鼻子有些泛酸，恐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服务金主的质量。他平静下来，拍拍习彦：“你不喜欢这样的吗，那你喜欢什么风格，我可以改。”

　　习彦思绪飘到那年盛夏，有着阳光、操场和清风的高中学校，一位清秀的、身姿挺拔的少年，浅笑着接过校长亲自颁发的优秀证书，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到中央，开始进行学生代表讲话。
　　那时候的夏时，耀眼、发光。
　　习彦眼眸低垂。
　　夏时见他不说话了，疑惑着看他，发现他似乎有些失落，于是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习彦身体僵硬了一瞬，咬了咬牙沉声问：“你在做什么?”
　　夏时：“和我说话你还会开小差吗?”
　　习彦：“没有。在想待会儿要不要包场，然后发现自己好像没有能力包上海迪士尼的场。”
　　夏时被逗笑了，说：“霸总都喜欢包场吗?人越多越好玩，包场才没意思呢。”
　　习彦：“夏时。”
　　夏时:“嗯?”
　　习彦：“我喜欢你属于自己的样子。”

　　上海是资本狂欢的娱乐场，社会阶层就像大厦的楼层一样清晰明确，下面的上不去，上面的下不来。如同泡沫一样浮沉的经济利益贯穿着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份和身价如同枷锁，控制着无数提线木偶忙碌地进行社会活动。
　　太过可悲。就像自己一样。夏时想。
　　他记得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爸爸能看看他的奖状，夸一夸他，然后带他去迪士尼玩。他可喜欢米老鼠和唐老鸭了。他的爸爸，因为在商业场干了违法的事，被抓进去坐牢了。利益的驱使，对更多金钱的渴望，能把人拉进无尽的深渊。
　　后来，因为妹妹几年前查出来的病，妈妈拼了命地挣钱，病倒了。
　　如今，他为了拿到钱，放弃学业找了个金主。
　　钱，一切的起源。
　　他早就过了喜欢米老鼠和唐老鸭的年纪了。迪士尼确实很好玩，人超极多，但就像小时候想吃的糖一样，现在再怎么吃都没有当时的感觉了。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随便买了一杯。”
　　夏时的面前出现一杯奶茶，是他根本就没见过的。他接过，对习彦说：“谢谢。你不喝吗?”
　　习彦摇摇头，然后看向远处，说：“那边有摩天轮，去坐一下?”
　　夏时点头：“好啊。”
　　巨大的摩天轮矗立在场中央，外面是五颜六色的外壳，在天空中炸开，视觉冲击像烟花一样盛大。
　　夏时和习彦就坐在其中。夏时淡淡地看向窗外，习彦的眼神则从窗外转向夏时。
　　“如果我那个哥没出车祸，我这辈子都出不了头的。”习彦轻笑了一下，接着说：“他们找上来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个私生子。”
　　夏时看向他，说：“听说你高考考得挺好的，就算没有这个身份，你也能活得很出色。阿姨也很好，自己经营着一家公司。”
　　习彦：“我妈那个销售公司在当年就几乎油尽灯枯了。”
　　夏时沉默。
　　习彦再次看向窗外：“人生不可能没有坎坷的。当你身陷绝境的时候，要想的是如何绝处逢生。只要没有满盘皆输，就永远不要放弃自己。”
　　夏时讶然。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他其实是有些不想活了的。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接下来要去做什么，计划好梦一样的未来，不过是想要激起对生的渴望罢了。
　　真没有意思，他想。
　　夏时：“不是出来玩么，干嘛要聊这些。”
　　他们下了摩天轮之后，夏时拉着习彦去玩了一遍鬼屋项目。习彦倒是全程冷静自持，夏时觉得自己魂都快要吓没了。
　　又一起坐了大摆锤、过山车等等，全是刺激的。唯一轻松一点的就是和穿着米老鼠人偶服的工作人员拍照了。
　　夏时一会儿抱抱左边的“米老鼠”，一会抱抱右边的“唐老鸭”，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了。
　　习彦万分后悔自己没提前学习一下拍摄技术。夏时说拍得挺好的啊，习彦不信，夏时为了让他相信，在他面前发了一条朋友圈，九宫格配上一条文案：圆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