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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闯荡京城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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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殷叔夜往前走是因为周府已到。
一座浩大富丽的宅邸蓦然出现在眼前,巨大的门扉前已有两排奴仆候着,将殷叔夜和青杭一行人引入前堂。
一流世家的府邸果真不一样,体型庞大的马车竟可直接从大门进入,仅是一个前堂便占地不小,十辆马车一同停在此处,竟也不显拥挤。
一名头发灰白,衣着尊贵的中年男子,和一名贵妇人妆扮的女子矗立在前堂堂间之上。两人一见到殷叔夜,便扑上前寒,不停地感谢他有情有义搭救周氏遗孤云云。
暖场完毕后,周立转头看着刘氏母子三人,霎那间转换语调,画风丕变,改成捶胸顿足,失声痛哭。
他几乎是便走边爬地扑倒在刘氏面前,抽抽噎噎道: “嫂子啊,安溪,络陵,你们总算是平安逃出来……王赫那个杀千刀的,我一定要他为长兄佳上百条人命抵命……周氏和王氏势不两立,不共戴天……唉,这一切,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一旁的贵妇人金妤也一边拭泪: “你们受苦了,你们受苦了,现在已经回来这里,不用再担心受怕,可怜大伯一家子……人命就这样一夕之间没了……”
其实周络陵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个扬名京城的叔父,也早已记不得他的长相。
她阿父妻妾众多,子女一二十名,他十之八九也不认得她和安溪。可见他哭的真挚哀伤,哭到身子摇摇晃晃,口口声声唤不是正妻的阿母为嫂子,算是大大抬高刘氏的身分,只得恭敬的福了一福: “叔父,络陵先谢过您,收留之恩……”
刘氏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长辈都还没发话你个小辈插什么嘴!”
然后刘氏神乎其技,腰支柔软,呈现一个无骨状态,扑倒在地,放声大哭: “唉呀……二叔啊,娣妇啊,你们不知我心中有多苦啊,我们一家子在乌城县本来过得好好的,可是一夕变天,顿时失去依靠,如今夫君的血脉只剩下安溪和络陵,就交到二叔和娣妇的手中了,一定要好好善待他们……我这个未亡之妇就此随夫君到九泉之下,你们、千万、不要、拦着我……啊……”
本来周立是打算和刘氏哭成一团取暖,发发这一个月来堵塞在心中的悲思之情,然后两相宽慰一番,算是简单哀悼了死去的长兄,之后再来好好操办丧仪大哭特哭。
谁知道他和刘氏哭的一搭一唱,哭的正上头时,她居然一时想不开,欲往旁边的楠木柱一头撞下去。
“唉呀……”
“啊……”
周立和其妻同时错愕大叫一声。
自家阿母展示特技,周安溪小手紧张的揪著长姐的衣?。
其余众人目瞪口呆,一脸惊愕,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氏即将撞上。青杭赶紧摀住双眼免得又要见血光,伤了自己的眼和脆弱的小心灵。
正当大伙以为刘氏今日小命要不保时,只听见皮肤重重磕上金石的声响,连同刘氏”啊”的一声喊痛的哀号,最后是殷叔夜的嗓音冷冷地响起。
“刘夫人,周立大人已经为你辟出一处院落,奴仆婢女马车吃穿用度一概照已故陆夫人的规格办理,周氏族长也已在商议周仪大人的田产分配,不日便能有结果。你从乌城县长途跋涉远道而来,得好好活着,才能享受这些荣宠,不是吗?”
殷叔夜真是一句话都没有白讲,句句说在刘氏的点上。
原来,殷叔夜在那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步流星,几个回旋便辗转奔至刘氏身边,将剑鞘挡在楠木柱前。是以刘氏本该一头撞在木柱上的头,便这样硬生生的撞在殷叔夜镶嵌著宝石的剑鞘上。
她细嫩的皮肤撞出好几个凹洞,额上顿时渗出一排血。本来她也没真的想狠狠伤了自己,只是想轻碰一下柱子,然后假装晕死过去,之候再来和周家讨要东西不就容易多了?谁知殷叔夜动作竟如此之快,稀哩哗啦就把她的戏台给拆的干干净净。
不过,听到殷叔夜亲口说出自己能享有陆昭那贱人的待遇,她心中转而喜孜孜的,简直开心的要飞上天。
看样子戏是不用演了,但可怜模样还是得继续装下去,免得显得她刚刚是故意使苦肉计。蠢笨的刘氏也是到此时终于看懂了,殷叔夜此人洞若观火,火眼金睛,以后少在他面前耍伎俩,免得三言两语便被他撂倒,讨个没趣。
“殷将军,妾的贱命不值得您三番两次搭救啊……”
殷叔夜凉凉道,"若不是奉陛下命令保护周家遗孤,殷某也不想淌这滩混水。”
殷叔夜过于直白,刘氏一脸痴呆。
周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嫂子啊,你这又是何苦?安溪和络陵已经没有了阿父,不能再没有阿母啊!他们俩个你不用操心,我会请最好的夫子授课,让他们和一流世家子弟们常往来,锦衣玉食,良家婚配,我周立子女有的,他们也一概都有。日子还久的呢,你得好好活下去啊……”
金妤袅袅走到刘氏身旁,欲搀扶她起身,亦是潸然泪下: “夫君说的句句是真,你得好自珍重,孩子们还需要你呢……”
青杭安静地看着周立和刘氏这两个戏精。
一个用愧疚和补偿掩饰所犯的叛国罪行,另一个重操旧业再用悲苦讨取同情心。
金妤看似是个世家养出来的典型贵妇,懂事识相,端庄大方,深谙人情,就不知刘氏和她以后斗起来谁赢面较大。看来周络陵的苦日子要结束了,刘氏有了新的勒索对象,就不会再找她麻烦。
将刘氏这个作精引进门,周立府邸怕是自此无宁日了。
殷叔夜和周立做了个揖: “周大人,此行除了护送周仪大人的遗孤,还有他们的救命恩人,也一并请大人照料,在信中已和大人禀报过,他们为了避祸已经无法住在乌城县,望大人鼎力相助。另外,叔夜还有要事相求,请大人另辟一处静室以便相谈。”
殷叔夜刻意将”救命恩人”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说时双目还紧紧盯着刘氏,后者立刻识相地点头如捣蒜道: “是啊,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可就没命来到京城了,二叔可千千万万要好好招待他们。”
“这是哪里的话,安溪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周立的救命恩人,岂有不助之理。来人,将他们的行李箱笼扛进去,好生伺候,不得怠慢,若有人敢欺他们孤儿寡母,我就严刑处置。”
周立抹了把眼泪,喝令下人动作,然后便领着殷叔夜欲往中堂好好聊聊他所谓的”要事”。
金妤则是领着刘氏和宁青杭一行人往东边的厢房过去,”你们的厢房物件已经备好,请各位贵客随我来。”
众人纷纷向殷叔夜恭敬作揖以示拜别。
此时,天色已墨黑,这一趟旅程总算是暂时告个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