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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猪生限定体验卡到期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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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后我突然不失眠了,如果我想,可以只吃中午一顿饭,剩下时间全用来睡觉……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的也不再便秘。
然而,朴望和和祝玉凌对我的堕落只容忍了三天。
两人每天早上不到八点钟出门前,会在我耳边轮番轰炸,“别老在家憋着,都发霉了!”“找同学出去玩玩啊,跟家都快呆傻了。”“天儿多好啊,要不你上少年宫游游泳去?还会吗?”……
我每天被他们从昏昏沉沉的睡梦里提溜起来,迷迷糊糊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头两天被吵醒我会胡乱喊一通,烦躁的痛斥他俩扰我清梦。但是后来发现,我只需要等,等闹钟上的秒针滴答半圈,他们就会骂骂咧咧的出门,而我可以继续睡我香甜的回笼觉……
他俩中午很少回家吃饭,每天十一点半左右,我会被一阵清脆震耳的电话铃声吵醒。这铃声像是唐僧念给孙悟空的紧箍咒,听的人抓耳挠腮、精神崩溃。
孙大圣摆脱紧箍咒需要认错,而我想摆脱“魔音”得起床去接电话。
睡眼惺忪的趿拉着拖鞋摸到客厅,拿起听筒迷糊着喂一声,对面如约响起奶奶慈爱的声音,“大宝起没有啊?赶紧来吃饭吧,给你做糖醋排骨了。你爷爷早上起了个大早,去早市给你买驴打滚跟豌豆黄了,赶紧洗把脸来吃饭吧。”
“好。”听见驴打滚和豌豆黄我来了兴致。
牙膏蹭上牙齿时溢出清新的薄荷味,被忽视多次的饥饿信号再次叫嚣,我忍不住混着牙膏咽了口唾沫,洗漱的动作瞬间变为二倍速。脱掉睡衣换上外穿的衣服,提好运动鞋,往奶奶家飞奔。那时的我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疲惫,感觉自己能一直跑下去,还能越跑越快。
当时再平常不过的一天,现在想想却觉得无比幸福。
韩映晴打来电话时是下午三点多,她想让我明天陪她去三才市场买打口碟。
对,她就是那个唯一一个没有因为班主任离间而疏远我的学霸。我们上了初三就没再通过电话,接起电话时,我甚至不敢确定我们还算不算朋友。
我问她,三才市场在哪。她说,在隔壁的隔壁区,需要坐一趟长途公交再倒一趟公交才能到。
“这么远?”我惊呼。
察觉到我的迟疑,韩映晴声音软下来求我,“你就陪我去吧,那边有很多国外碟片的。”
“那好吧,可是你知道怎么坐车吗?”我忍不住轻轻蹦了两下,心情越发雀跃。别说是隔壁的隔壁区,没有家长的带领,我连北江区都没出过。
“我也没去过,还是我班同学告诉我那有打口碟卖的。她告诉我怎么坐车,也把地址写给我了。咱俩不认路可以问啊!”韩映晴说。
“好。”我说。
“那咱俩明天早上八点钟出发吧?”韩映晴说。
惊得我目瞪口呆,“八点也太早了吧?”中考后这些天我基本没见过晌午以前的太阳。
“不早啊,咱俩坐车过去就快两个小时了,半个小时内挑完,没准还能回家吃中午饭呢。”韩映晴说。
我在心里默算,八点钟出发,十点钟到三才市场,半个小时挑碟,十二点半坐车到家,比我平时中午吃饭晚了一个小时。看来还是得跟家长说一声。
“就咱俩去吗?”我问。
“对啊,你还想叫谁啊?”韩映晴问。
“没有,你爸妈放心吗?”我心虚的问。
“我不准备告诉他们,”韩映晴说,“要是回来的晚,我就说去你家吃中午饭。”
“好,”我说,“那我说你妈带咱俩去。”
说完,我们不约而同的笑喷。那一刻我确信,她还是我的朋友;只是我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祝玉凌晚上下班回家,我笑嘻嘻的黏在她身后,“妈妈你今天真好看”“妈妈你换耳钉了?”“妈妈……”妈妈了半天也不说什么事。
祝玉凌烦得受不了,觑眼看我说:“你没事把垃圾扔了去,别老跟我起腻。”
“其实有一点小事~”我笑的谄媚。
“什么事啊?”祝玉凌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韩映晴她妈明天带她去买打口碟,我能不能跟她一起去?”我面不改色的扯谎。
“就这事?”祝玉凌差点翻个白眼,“要钱?”
“啊?嗯!”我强装镇定的看着祝玉凌,心里已经乐开花,看来不用动小金库了。
祝玉凌本想霸气的甩我两张百元大钞,突然停住瞪了我一眼,看她把钱塞回钱包,吓得我全身一紧。
“算了,给你点零钱吧,就你这丢三落四的,别再全丢了。”祝玉凌把钱包里的零钱抽出来数。
她数,我也抻着脖子数。
五十,七十,九十,一百四,一百五,一百六……一共两百三十七块。
我咬紧下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别弄丢了啊。”
“不会丢的妈妈,我放书包最里层。”
“你忘了你小时候过年,刚从奶奶家领完压岁钱,回家路上连包带钱一块扔了?”
“……”
“别忘了给你奶奶打个电话,说明天不过去吃了。”
“好的妈妈。”我拿着钱美滋滋的往房间跑,把木地板跺的噔噔响。路过在客厅看电视的朴望和,还不忘捏着钱晃给他看,显摆自己天降的“巨财”。
朴望和笑着用食指点我,“装好了啊,别又弄丢了!”
“丢不了!”我信心满满的保证。
朴望和冷哼一声,自说自话起来,“算了,你别把自己丢了就行。”
我气的瞪大眼睛把地板跺的山响,板着脸给自己辩解,“我就丢过那一次钱!您能不能别老提了?”
朴望和嗤笑着不再搭理我,我气鼓鼓的回房间摔上门。
把衣柜里所有衣服都刨了出来,铺的满地满床,终于选中了一件浅紫色提花切肩真丝旗袍,外搭一件米白色粗针织开衫,在全身镜前扭来扭去臭美了半天。满意的飞到床上打滚。
被人记着的感觉真好,我忍不住嘴角扬了又扬。
第二天一早,祝玉凌一边穿鞋准备出门,一边叮嘱我:“路上注意安全,别跟陌生人瞎搭话…… ”我态度诚恳的一一应下。
祝玉凌和朴望和一起出门时,我狗腿的将他们送出门,甜甜的说:“爸爸妈妈拜拜。”
就在我背上书包准备出门时,无意间看见祝玉凌的梳妆台,迟疑的定住三秒钟,鬼鬼祟祟的坐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找出口红和眉笔给自己描了描,不得章法的把自己化成了电影《九品芝麻官》里的如花……
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越来越苦。跑去卫生间用自来水硬搓着给自己卸妆。把嘴唇搓到分不清是口红留下的痕迹还是局部毛细血管扩张引起的皮肤泛红。
忍着微微胀痛的感觉,不甘心的拿起口红又试一遍。
效果跟刚才比堪称复制粘贴……
我挫败的将化妆品放回原位,忍着疼哭唧唧擦去脸上的胭脂水粉。
走到约定好的车站时,韩映晴已经不知道等了多久。太阳毫不吝啬的将光芒洒在每个人身上,我被晃的微微眯起眼睛,一种深深的满足和愉悦感蔓延至全身。我笑着喊她名字。
她头发长了,人好像也胖了一点,穿着浅棕色修身短T,长度刚好介于肚脐与裤线之间,宽松的破洞牛仔裤,脚上穿着我认不清是第几代的乔丹球鞋,神色闲散又平静的坐在站台座椅上插着耳机听MP3。她听见我的声音迅速抬眼,慢慢扭头看向我,笑的眼睛亮晶晶的,半抬手臂招呼我过去。等我坐到她旁边,抱怨着问我怎么来的这么晚。我没解释,说:“要不咱俩中午别回家了,我请你吃午饭吧?当赔罪,好不好?”
她嘟着嘴沉思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才决定大气的原谅我。
我问她,什么是打口碟。
她说,就是国外的光盘出版商高估销量了,生产多了卖不掉,存货费钱又不想资源外泄,就把盘打孔报废,但是会有没被打坏的漏网之鱼。说完冲我笑着挑了挑眉头。
我说:“哦。”心里不禁对自己的无知和匮乏有些惭愧。
三才市场那家卖打孔碟的光盘店比我想象中的大,种类庞杂的光碟或堆或挂的在货架和墙上摆满。老板站在收银台后热情的给每一个进门的顾客发手提购物篮。我在心里忍不住嘀咕,真是开眼了,租了那么多年光碟,第一次有这待遇。
“随便挑随便选啊,全球的电视剧电影光碟和唱片都有!价钱都在价签上,有找不着的您再仔细找找就行!”
我和韩映晴被老板的吆喝声逗笑,和着他自己也记不清每一张光碟的价格和摆放的位置?那还敢面不改色的说自己啥都有?
有这份自信干啥都能成……
不过我刚逛两个货架就对他改观了,这要是能记清店里所有光盘的价格和摆放的位置绝对可以去申请吉尼斯纪录,光摆在我面前的一个三层货架就有上千张光碟,而后面还有不下二十列一样的货架,被塞得满满当当。
每个货架上基本都有标签,但我粗略逛下来发现,这些标签不一定准确,还简略的堪称粗暴,只有——外语、国语两种分类……
至于外语具体是英语还是西班牙语需要你自己辨别……
用硬纸壳包装的影视剧立在货架上,价格五元到二十元不等;各大知名歌手的唱片被装在裁切光滑的透明亚克力板里,错落有致的摆在墙上独属于它们的小格子里,那些唱片便宜的一二百,贵的竟然要上千块?我错愕的又确认一遍小数点,才相信自己没看错。小心翼翼的将拿起的光碟归位,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讹在光盘店回不了家。
那些贵的光碟表面被擦拭的一尘不染,而立在货架上的便宜光碟拿不了几张手指就能搓出泥……
结账时,韩映晴的手提篮装满了大半,将手提篮放上收银台都有些气喘吁吁的。
我问:“你怎么买这么多?”
她瘪瘪嘴,说:“我班同学听说我要来,让我帮忙带的。我自己的就五张。”
“哦。”我说。
我一直在下意识回避韩映晴被分去重点班这件事,此刻突然想到被老板分开摆放的廉价光碟和昂贵唱片。同样的材质,装进不同内容,摆放的位置和被对待的方式大相径庭。一部分被装上精美的包装,妥善放置在光亮整洁的橱窗上,每天被精心擦拭;而另一部分则成堆的挤在一起,任它落满灰尘也无人清理,甚至不小心掉地上被踩一脚也无人关心它坏没坏。我突然笑了,对上韩映晴疑惑的目光,慌忙掩饰,说:“咱俩等会儿去庆丰包子铺吃午饭吧?它们家猪肉梅干菜的包子特好吃!刚才下公交我看见了一家。”
“是吗?好啊,我还没吃过。”韩映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