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辞白帝

3、第 3 章

　　翌日

　　夜里下了一阵雨，清晨雾紫色的天空氤氲着显得尤为好看，公交站牌下的江边，心里有了些许期待。

　　公交车上，江边一眼过去，便看见了斜跨着红书包，坐在后座的常河，他疑惑不解，昨天不是先我下车，怎么早我一步上车？

　　“早，常河同学。”疑惑归疑惑，江边还是走到靠窗的扶手旁，和人打招呼。

　　“早，江边同学。”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常河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个白色小瓶子，递给江边，江边看了看上面的字，好像是防晒霜之类的。

　　“昨天看你脖子晒得通红，这个很好用。”常河言简意赅。

　　江边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不好意思的，整个人有些拘谨，常河以为江边不想涂，准备开口，突然汽车停靠，许名年大喇叭喊着江边的名字。

　　车厢的人齐刷刷望去，江边感觉自己像被阳光曝晒的鱼，一脸生无可恋。

　　“哇，好巧，江边，咱们搭同一辆车哎，我昨天在我外婆家……”许名年还不等别人问，已经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咦，这是什么？好像是防晒？大佬！救命！我嘴皮都磨破了，我姐就是不给她的防晒给我用，说是让我多补补钙，我这~英俊的脸~，怎么禁得住！”许名年的嘴像不断洒落的彩虹豆，源源不断。

　　“这是常河的，要不你问问？”江边木木的开口。

　　许名年头一伸，还没闭合的嘴巴，刚想说什么，被常河伸过来的手打断，常河接过小瓶，寄出一泵，在手心搓开，往江边的后颈脖抹开。

　　少年温热的手，在江边后颈处摩挲，江边没有很排斥，反而感觉有点舒服，是按摩的感觉。

　　“脸上我帮你，还是自己来，不想涂也没关系。”常河语气温和。

　　“你们感情真好。”一系列操作，看的许名年一愣一愣的，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随后，江边简单的抹了把脸。经过同意，把瓶子递给许名年，挤出一大坨就往脸上糊。幸好防晒挺轻薄的，这致死的量，在许名年脸上和开，跟刷墙一样，江边嘴角抽动，他有些懂了为什么人姐不给防晒了。

　　连着几天，江边没有再撞见柯哲成，江边和常河军训期间，受到了广大女同胞热情，喝水期间，不时的有女生成群结队，绕着大圈，来操场另一头来买水，往三连队瞟，等人看过了，又互相挽着手，快步逃离。

　　许名年自个上厕所，回来找不到连队，被总教官用大喇叭喊“失物招领”领了回来，也是在整个新生里面“出名”。

　　白天军训，晚上自习课看军人励志电影，学生会插空来招收新生，其他社团也来走个过场，大多数老师不赞同学生报社团。

　　老李在这方面管的不严，但是也没几个同学愿意参加社团，许名年不一样抢着就报了学生会，整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像出征沙场的大将军气势磅礴。

　　“以后三班，我罩着！”给老张气的直接拎着他的耳朵从讲台上下来了。

　　果真是言传身教，许名年算是得到了李教官的真传，每次喊齐步走的口号。

　　“鸭鹅伊！鸭鹅伊！裂腚！”十分正统。

　　难得休息的时候，李教练喜欢让憋不住笑的人出列，让人和异性对视，在旁边盯着，许名年真是“老油条”，而且好像还乐在其中，别无他法，只能让混小子围着操场跑操蛙跳。

　　军训是逃不过才艺表演期，就像人生不能怯场。

　　江边，秦伊姚，还有个打武术的男生，算是彻底在一众新生面前出了名，热烈的女团热舞，结合她飘逸的长发，出众的外表，结合场上的尖叫。女生们群情激昂，男生们面红耳赤，默默鼓掌。

　　许名年就是被俘获芳心的小男生一枚，人长的也不差，败就败在一股二流子的形象，完全掩盖本来小帅的容貌。

　　军训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黑了一圈，天天涂致死量防晒的许名年也不例外，不少人鼻子都晒脱了皮，大家面面相觑，本来还春心萌动的同学们，看着对方锅底般的肤色，顿时什么心思都烟消云散。

　　江边整个人也肉眼可见的黑了一圈，不过在一群煤炭里面，算是好的，但要说出众，那只能是常河，一贯的冷白皮，惹得不少女生羡慕。

　　年级里面最受欢迎的话题，还是得是八卦、老师、俊男靓女。被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当时军训时的击鼓传花。

　　当时“花”正好传到江边，在选择大冒险和真心话，他选了前一个，上一个拿到“花”的女生来决定惩罚，他内心忐忑，说不慌是假的，掐着大腿强装镇定。

　　女生开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提出挑选在场的一个人对视十秒。

　　尖叫声、口哨声中，江边一脸懵，他是万万没想到。

　　不知道是谁带头，有人起哄，喊着秦伊姚的名字。

　　“秦伊姚！秦伊姚！秦伊姚……”江边有点手足无措，事情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期。秦伊姚朝江边的连队看去，想着要不要上去解围，正准备起身，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常河站了出来。

　　“我可以吗？”平静开口。

　　女生红着脸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接受吗？”常河向左偏头看向江边。

　　在热烈的氛围中，江边鬼使神差的点头，让本来热闹的气氛，变的莫名正式起来，人群里的秦伊姚秀眉一挑，一副看戏的模样。

　　就这么隔空对视，倒映在常河的眼眸里的江边，鲜活而生动。

　　江边觉得这十秒很快，等到盘腿坐下，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耳根?通红。

　　一个黑框眼睛的女生神色激动，一脸陶醉。身后传来男生一声不合时宜的嗤笑。

　　属于高中时代第一个难忘的时刻，悄然溜走。记忆里，是永远站不完的军姿，是烈日下的大汗淋漓，是难以下咽的十滴水。记忆里那个夏天，多姿多彩永不褪色。

　　接踵而来的是，满满当当的课程，九管齐下，给高一新生来了一个下马威。有人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那个？”老张缓缓步入教室，双指叩了叩讲台，面露深沉。

　　“好消息！”众人不假思索，异口同声。

　　“好消息是国庆放七天假。”老张神秘秘的开口。

　　“坏消息呢？”顺着话茬继续问。

　　坏消息是这一届高一文理分班将提前，原本定在高一下学期，改成上学期，分别按文理榜排名分班。

　　江边愕然，分班提前是因为高考改革吗？原本一年的课程压缩到半年，不得像老式的蒸汽火车昼夜不停的燃烧。

　　课间十分钟，有人唉声叹气愁眉苦脸，根本不知道自己选文选理，开始打听，想知道自己的朋友选理选文。

　　江边早就想好了选理科，他有点好奇他的同桌。

　　“不用看了，和你一样。”常河感受到灼热的目光。

　　“你…你怎么知道我选理科。”好像什么都瞒不过这人的眼睛。

　　“猜的。”常河高深莫测的说。

　　江边一脸怎么可能，满脸不敢置信，想了想二分之一的概率也不难猜。

　　“自习课你只写物化生，上历史课打盹，我不认为你会选文科。”常河慢条斯理。

　　江边涨红的脸，不知道怎么反驳，好像是这么回事。

　　其实大部分人都偏向选理科，文科在小县城根本没有优势。

　　于是，上政史地开始划水的人一大片，不少文科老师心存不满。

　　郭德章，因讲课抑扬顿挫，如同相声般的语调，被冠上了这么个外号。原名叫章德率，长的不是很帅，人也不高，脾气却大的很。郭德章上课，特催眠，又因为他的课总是最后一节课，不少人上他的课倒头就睡。

　　积累已久的不满，某节课上，小老头爆发了，指着全班人骂：“你们真是我教过最差的一届，孺子不可教也！”

　　江边不知身被老张指派的班长，不幸中枪，被叫到办公室当面谈话。

　　等人回来，翘首以盼的众人，齐齐刷刷望向常河。

　　“关于我们在课上睡觉，打起了呼噜，张老师严厉批评，下不为例。郭德…咳咳，章老师虽然原谅我们，由于大家上课态度不端正，老李向主任提议，下个星期我们班校门口大扫除，以示惩戒，希望大家端正学习态度。”常河一本正经。

　　话毕，班上一片哀叹，有人已经摩拳擦掌，看向许名年，因为上课睡的鼾声震天，正是许名年。

　　借着方便一下的由头，许名年飞快的逃走了。

　　“我知道，马上要放国庆长假，你们心思野，可是学习不能懈怠，还有大家回去好好想想文理分科的事。”老张走进班教案一拍示意安静。

　　“那…那个，江边同学，你放假有空吗？我们可不可以约着爬山。”女生有些羞涩开口。

　　女生名叫魏枝，是老张钦点的班长，为人直来直往，是个妥妥的颜控。倒是对江边情有独钟。

　　“这不是霸王魏吗，什么时候这么淑女，你要变虞姬了吗？虞姬也没你这样的。”许名年嬉皮笑脸，单腿跨在凳子上很是不羁。

　　魏枝用力的拧了一下许名年的胳膊，许名年刷的跳脚，龇牙咧嘴的喊：“痛！痛！痛！“略带风流的形象瞬间瓦解。

　　“许！名！年！你找打！”魏枝撸起袖子咆哮，许名年吓得立马抱头鼠窜。

　　“我也可以去吗？”常河突然插话。

　　“当…当然，常河同学愿意来更好哇！”魏枝停下脚步满脸激动。

　　“那我可不可以带个人？”常河说。

　　魏枝应声答应下来，江边以为说的那个人是自己。

　　“我也去。”迎着看着魏枝期盼的眼神，江边说。

　　常河但笑不语，许名年也吵着闹着要加入，大致意思是，帅哥一列必有哥的一席之地，你追我赶间，魏枝最后也松口同意了。

　　几人商定时间，敲定地点，共同决定一号当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