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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众生皆苦 ...
陵水的习俗,女出嫁后三日就要归宁回一趟娘家。
杜枣人初为人妇,她端坐在铜镜前,
第一次把头发全部盘到头顶,在脑后梳成发髻。
“我小时候,就记得阿娘日常是这样打理的头发。”
“阿娘总边打理还边说我,嫁人后要尽本分,守妇道。她啊,盼这一天天的,总算盼着把我嫁出去了。”
白杞听着她念,眉眼弯弯,
他不知从哪里摘来一朵木槿,
动作轻柔,不经意地插.在她的发缝间。
“人比花娇,花无色……”
杜枣人面容娇羞,嗔道:“相公,今日要回娘家,你就别拿我逗趣了……”
待到她梳妆打扮好,衣着华服,穿金饰戴簪花,起身唤起小厮。
“春玉,帮我再拿一件外衣,相公里衣单薄,今日风大,路途遥远,如此这般再万万不能疏忽。”
白杞进进出出,细数着物件,使唤下人搬着大包小包,牵着杜枣人坐上了香车宝马。
在陵水,白家虽不及达官显贵有名望,但胜在世代经商,市面销路多,因地结识的王公贵胄也多。
白家旁系白逑育有一女,擅琴棋书画,还能歌善舞,五年前探春宴上吟诗作赋,得了皇帝青睐,入了宫门,现如今已贵为妃嫔。
回门宴,不光要见父母,还要见三姑六婆。
要赶在正午之前回杜家,所幸白家地段起势好,位于城中,杜家住在城西,来回脚程稍远,但紧赶慢赶时间都来得及。
沿途秋叶飘落,堆了一地落叶,
开铺的早铺挂起幌子,街上行人零零散散,大多是出市买灌汤包的。
“夫人,行程几里,路上容易饥渴,咱们喊春玉买点包子。”
车厢内,闻着白杞身上熟悉的薄荷香,杜枣人心里甜丝丝的。
嫁来前就听婆子说他知书达礼,温润如玉,还不喜争执,是个懂疼人的夫婿。
她捧起一个白杞递来的包子,他还在身旁一个一个吹着刚出笼包子上的热气,生怕吃的时候烫着她。
“夫人先吃,为夫不饿……”
摸着手上微微烫的包子,杜枣人嘴角翘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阿娘说的没错,礼节与涵养,不是小门小户花几锭银子,上上学府就能养成的。他们平头老百姓生活里更是只管饱不饱,遇事就先上拳头牙齿,严重点报官跑跑衙役。这要是落在大户人家里,就是家风家训,没分寸失了礼节可是要招人嫌眼的。
杜枣人盛着碟,小口吸着包子,感受到汁水在口腔中撑得爆开,嘴巴塞得鼓鼓囊囊,
吃得满足,她无比庆幸地心想,“此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旁人要过我的日子,就算给一打银子贿赂,都不能换。”
他们去的时候尚早,没撞上官差,一路顺风通行。
很快,到了杜家——
家仆卸了马车上的鲜果、礼饼、砂糖和芝麻馅的糯米饼,白家还另外拉来满满几大箱银票和两头金猪。
白杞躬身,和杜枣人一起见父母:“阿爹阿娘,子女来给您俩请安了。”
“好、好、好!”
看着这些回门礼,杜父杜母自是笑得合不拢嘴,杜父更是一连拍手说了三次好。
杜家本无祖业,代代务农,收入微薄,但杜父老实巴交,勤快能干。
前几年社会动荡,朝廷招安,杜父二话不说,扔下锄头和正在进行的农活,参军当兵去了。
现在嘛,横竖混了个军饷吃。
尽管如此,杜父勤勤恳恳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就算掏空腰带,赔上家底,凡事都讲究个门当户对,杜家也难攀附白家。
这次说亲,其实不全是媒婆子的功劳——
前年七月涝灾,游水的杜父在桥头湖畔救下一个昏迷的白胡子怪老头。
若非他不寝不眠连带更衣、喂饭,照顾了那老头三天三夜,老头醒来说什么也不会有意说自己有个未娶妻的外甥。
眼看前厅摆得满满当当的,全是回亲礼。
杜父摸起胡须,袖袍一挥,挑起一字眉,
“什么时候打算让我们俩个老的,抱个小孙子?”
杜枣人羞赧急声道:“爹……”
白杞望向她,神色动容,“爹娘急,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把这事提上日程……”
这下,杜枣人脸彻底红成了柿子,欲要推拒。
正巧,姨父姨母从厢房走入正屋,
一进门,就听见一道尖细的嗓子,
“哟,是姨母的枣儿回亲了,”
来人是一对夫妻,男的敦厚老实,女的年近四十,梳着云鬓凤钗,施了粉黛,
她拿起帕子捂嘴咯咯直笑,一走近就能贴见一股子香料味,
“好久不见,快让姨母好生瞧瞧……欸,咱家枣儿真是能干,不仅生得水灵,还带回一个长相俊朗的好夫君。”
姨母撩起袖,温柔地拉住杜枣人的手。她紧挨着小姑娘跟前坐下,把她从胳膊到腿,都仔细瞧了瞧,见小姑娘小脸红红,皮肤柔软细腻,不禁笑着打趣。
“姨母快别笑了,枣儿知羞,姐姐当年不也是同枣儿今日漂漂亮亮的吗?”
闻言,姨母戛然失声,像被敲中了心事。眼神变得空空,眉眼间有瞬间的晃神。她偏头看向地上,喃喃自语:“鸢儿,只怕是没这个福分……”
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她面子薄,脱口而出的话,没了轻重。
杜枣人自知说错了话,默默牵起姨母的手,歉疚的望向她。
有一句古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杜枣人有一个表姐,是姨母生的,前几年风风光光地出嫁了。可惜说媒的给找的夫婿不中用,男的婚后好吃懒做,又好赌。此事几乎成了姨母的心结,惹得她整日忧心忡忡,以泪洗面。
“姨母可又是为表姐的事烦忧?”
姨父见话里话外气氛越来越不对,忙跳出来打圆场,
“妇人之见,回门的事要紧,说什么丧气话,你们新婚的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扯过姨母的袖口,示意她别再添乱。
“让甥女婿看笑话了……”
“来,时候不早了,宴请的宾客都到齐了,一家人就该坐下来,好好吃会儿饭。”
不过一个小插曲,杜父反倒不在意地摆摆手,见时候差不多了,他侧过身,慈眉善目地温声交代下人上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丈人喝得脸颊酡红,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还不忘郑重地向白杞敬一杯酒,
“今日这杯酒不值钱,比起日后的家财万贯,作为一个过来人,老夫贺献一句,'夫妇和而后家道成'。今后,咱姑娘就劳烦白公子多多包涵了。”
黝黑如土的脸上,沟壑纵横,
这张岁月斑驳,耷拉的面皮,描摹着这位年迈父亲的失意。
他这下拉下脸来,正低声下气地恳求他。
酒场怕吐真情,酒后怕露真心。
白杞错愕了一瞬,较真似的对上杜父混浊的眼球。
只听他斟酌抱拳,躬身应道:
“父母命,不可违。”
正经不过三秒,
白杞点头答应完便嘻嘻哈哈,欲想伸手回绝杜父倒酒不成,反被猛灌了好几杯酒,烈酒下肚,脸上立马浮现起红晕,
他睫毛颤动,身形不稳,
嘴里还念起了胡话,“父皇父皇别走……”
杜枣人愣住了,轻轻拍拍白杞的背。
才发现他的衣衫都是汗,里衣外衣都湿透了。
“阿爹,这次真的做得过了,他从不喝酒的……我怕回去晚了天气转凉,回程路上吹风,就不劳烦你们送了,我们先回婆婆家了。”
白杞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手还在胡乱飞舞着,
只见他嘴唇翻动,低声呓语,“儿臣不孝,没尽到……”
杜枣人顿时没眼看了,
拦腰搂住白杞,任他胡言乱语,搀扶着他上了马车。
行了一段路程,
马蹄声踢踏,她听到马夫咒骂了几句,啐了一口痰,
不远处传来若隐若现的哭声,她闻见烟花炮竹点燃的焦灼气味。
杜枣人猛然抬头,
看到王家前前后后挂满了白绫。
空气里飘着燃烧殆尽的灰烬,火盆子里放着一串串纸钱。
来吊唁的人穿着白色丧服,险些挡住王家门前的路。
红事撞了白事,不吉利。
马夫见状驱赶马匹,马车不得已调转方向,只能绕远路而行。
风并不凉,车轮压弯稻草看到远郊外熟悉的麦田,
杜枣人忽而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红衣,
怎么也想不明白……
老人常说的,“回忆如山倒,一路哭一路跑。”
小路崎岖不平,石子儿颠簸,
她闭上眼,从前不去想的片段,
反而如潮水般一帧一帧涌来——
第一次见王楠之,看他因爱惜书,偷别人书被人打到鼻青脸肿,
第二次和王楠之熟络后,一起去稻田里摘新鲜叨条,看他大喊大叫冲进稻里,埋头一把揪起叨米,还朝她贱兮兮嘚着嘴无声炫耀,
第三次是王楠之端着郎中之前给他爹开的药,突然定定地对她说要好好读书,不然就得做一个不敢流泪的懦夫莽夫……
到后来,脑海里和他重叠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风徐徐吹过山丘,与印象中那块金灿灿的麦田距离始终渐行渐远,
从城西到城中,一路弯弯绕绕的,尽管马夫走的是小路,
但从始至终,就像一阵风,雁过无痕,
这辆马车朝着风驰向目的地,一刻也没有停过。
圈住的,
是儿时的自己。
不知不觉,手背沾着衣裳,
杜枣人抹了抹脸,
发现自己的眼眶温热一片。
“娘子我好冷,快来抱抱我……”
“好冷啊好冷啊,抱抱……”
身边的人明明醉得东倒西歪,浑浑噩噩,还不忘喊一嘴调情的话。
简直像个活宝。
听着听着,泪珠滑落,
杜枣人忍俊不禁,噗呲一声,转涕为笑。
她揉揉眼睛,低声叹道,
老天啊老天。
深吸一口气,
到底还是拗不过命运的安排,
把白杞拉进了怀里。
感受到怀抱的温暖,白杞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甚至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
见怀里的人还在哼哼唧唧,
杜枣人憋不住笑意,
只得悄悄亲了亲他的额头。
建安十二年,腊月初八。
陵水白家,杜枣人怀胎十月,于辰时诞下一子。
同一天,天见异象,五星连珠。
坊间流言四起,闻天子有二,一朝入居帝宫,二朝混迹于闹市。
一时舆论发酵,朝中风起云涌,
老皇帝不堪其扰,忍无可忍,奉人制诏,几日后——
『门下,天下之本,天子尚未驾崩,不许讹言,轻者罚银,重者斩之。』
满天的飞雪盖过摇摇欲坠的高楼,
迎着残破的旗帜,甲胄滚落,遍地狼藉,
吹倒的危墙之下,粉饰太平,
回荡着一声一声“万岁”。
二月,雪渐渐消融,逢春见的梅花从墙角冒出一点红。
庭院落的秋千咿咿呀呀,檐下的风铃随风摆动,走廊上丁零当啷的脆响,惊动了襁褓中熟睡的婴.儿。
哇哇一声啼哭,惊扰了烛台清明,
火光微动,杜枣人窸窸窣窣收起针线活,走至榻前,抱起儿子,低语轻哄:“恩绍,娘来了,不怕哦……”
婴儿倏然睁开黑葡萄似的眼睛,肥嘟嘟的小脸上,还流着几道清亮的哈喇子。
这回轮到史大能不淡定了,狂摇系统——
[六啊,我穿的怎么是个婴儿,你好歹给我穿到一个成年人身上吧?!]
[六,六六?]
【当前系统无更多权限解锁该位面线索。已知用户『千里马』,委托任务挑战难度三颗星,福祸相依,命运深浅,请玩家自行探索。】
知道系统不靠谱,却没想到系统这么不靠谱。
史大能只能无声地做嘴型,骂了声:“我靠。”
可惜目前还是个婴儿的他,没有牙齿,不仅说话漏风,还流口水……
杜枣人却只当是宝宝饿了,半夜惊醒,她只得轻轻安慰,撩开肚兜,边喂边哄。
闻着女人身上的奶香味,史大能顿时抗拒不已,甚至有瞬间想死的冲动。
但他试着去说服自己。
或许本质上,他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他现在叫白恩绍,
当前的任务是什么,他该怎么去完成,以及这具身体有关的原主信息,他一概不知。
那他就只能利用好一点,
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因为不会说话不能行动,需要人照顾,因此接触到的人会很多。
而信息差的利用往往是因人而异的。
所以史大能需要扮演好原主,根据当前的形势,汲取一切知识,捕获对当前有利的信息,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他前世虽活得辛酸,无父无母,一无所有,却也练就了一副“学什么像什么”的本领。
撬锁他看一遍就会,修东西也是……
史大能曾经还趁节假日放假,网吧没人开门,黑了监控,偷偷溜进去过。用帮别人写作业的闲余时间,编写程序代码,赚了不少生活费。
只不过,在此之前,
他从没料到末世会突然降临。
那一夜,天崩地裂,万物萧条。
骤然拔地而起的高楼,封锁了所有城市的出口。
超能力者缔造的新文明,遵循规则至上——强者为尊,弱肉强食。
他们把人围在这圈严实的大楼里,供人取笑;需要时,把人掌握生死的权利尽数剥夺,一代奴役一代。
美梦破碎,史大能认清事实。
他直挺挺地面对众人跪下,哪怕脊梁骨弯得已经不成样子。他的一夜绽放和枯萎,仿佛是一个虚妄迤逦的梦,梦醒了,作为小丑卖弄就抽干了全身的血液。
自始至终,他对未来的一切幻想,再一次被血淋淋的现实打破。
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他知道,偏爱审视的主流社会从来都不会欢迎自己。
从前是,从今以后也是。
慢热的架空文,喜欢的点点喜欢,收藏一下。
每章4500,更的慢,望见谅哈,更的太慢了,抓书虫抓太久了,存在很多需要改动的地方。
抱歉,准备申请签约了,不知道能不能过hhhh
这里解释一下设定:
【】里→是系统说的话
[]里→是史大能在不能直接开口时,与系统说的话
『』里→是用户的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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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众生皆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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