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9、福星 ...
-
马车平稳的向白城驶去，戎马半生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站在城墙上，难得的表露出自己不舍的情绪。
“俗话说得好，儿大不由爷，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连勉之都不例外。”乾贞帝酸溜溜的道。
王公公一笑，脸上全是褶子，“晏王是挂念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逢年过节的请安折子和礼品可没少费心。”
“是吗？”乾贞帝并不见得，沉吟一会儿道：
“诸多皇子中，朕最疼爱的便是勉之，可与朕最不亲近的，也是勉之，敏忠，你说，朕当初让他进军营是不是错了？”
王公公忙道：“陛下是天子，是九五之尊，岂会有错。”
“你也越发的会说这些场面话了。”乾贞帝伸出食指点了点他。
“奴才说的可都是实话，况且陛下都是为了晏王好，晏王殿下话是少了些，但门清着呢。”王公公笑呵呵的道。
乾贞帝背着手下城墙，“罢了，此行目的已达到，回宫。”
“陛下慢着些，老奴扶着您。”
马车上，止烟劫后余生的啃着苹果，“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此次来，目的在我不在你？”
晏修扬眉，不置可否。
“那你早的时候干嘛不说，害我担心这么久！”止烟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
“这么怕我出事？”晏修难得慵懒的靠着，手上把玩着她腰间挂着的剑穗。
“才没有。”止烟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撇开头去，想了想，觉得不对劲，又转过头来：
“不对啊，听你的话的意思是，我没事是因为陛下觉得我不会狐媚惑主，但凡他察觉到我真的狐媚惑主，我是不是必死无疑？”
抓重点总是一抓一个准。
“但事实是你不是，不仅不是，还是个小福星。”晏修歪头，眉眼含笑。
“此话怎讲？”止烟不解。
“方才，父皇提到了姑姑。”
“姑姑？也就是，长公主？”
她还从未听人提起过这号人物呢。
“嗯，梁朝国灭后，各地诸侯纷纷揭竿而起，群雄割据，那时的燕国正值内忧外患，乃危急存亡之秋，为了能得到鞑靼的帮助，姑姑不得不离开心爱之人，远嫁鞑靼以换取兵马和粮草。
若是没有当初姑姑的牺牲，便没有今日的大燕，父皇对得起大燕的每一个人，唯独对不起姑姑，至今一直心怀愧疚，刚才他对我说，若是他当初强大一些再强大一些，姑姑的生活便会很美满，而非受岁月蹉跎。”晏修亦跟着难受道。
“长公主嫁到鞑靼过得不好吗？”止烟问道。
“你可知鞑靼的风俗，父亲或兄长亡故后，儿子或弟弟可以娶他们的女人，称之为收继婚。”晏修问。
他这么一说，止烟也就都明白了，她虽觉得女子不该被守寡束缚一生，但如此不道德不讲伦理之风俗，只会让人觉得厌恶恶心。
“姑姑刚嫁过去时，鞑靼王对她也算尊重，可是三年后其弟发动政变，鞑靼王身死，其弟继承王位，此人很是残暴，姑姑在他手中要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当初国弱便罢了，可如今大燕一统中原，实力雄厚，为何不将长公主接回来？”止烟不悦道。
“父皇有提过，可每次都被那些官员以外嫁之女不得回朝，一女侍二夫有违伦理，接回来便是大燕变相承认此举可行，只怕会有女子效仿。
再者，你也看见了，大燕虽一统中原，可周边始终不清净，虽然很讽刺，但不得不承认，比起为了一个公主攻打友国鞑靼，打北狄南诏等国才是当务之急。”晏修道。
止烟哼了一声：“这些官员就是伤不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若换成他们自己他们试试！用极高的道德标准来约束女子，自己却是毫无道德可言！”
“姑姑远嫁之事一直都是父皇心中之痛，所以，你觉得他会为了区区裴家，牺牲自己的女儿吗？”晏修反问道。
当初用姑姑换取鞑靼的兵马粮草是无奈之举，可今时今日，堂堂开国帝王为了裴家的财产竟要牺牲女儿，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父皇此举，其实是为了考验各位皇子，他想看看各位皇子是何反应。”晏修惭愧摇头道：“可惜，我们没有一个人去管，最后我会管，还是因为你的缘故，所以父皇才会特地出宫来此见我们，主要还是见你。”晏修解释道。
止烟啧了一声：“你别觉得惭愧，自古君心难测，你看似身居高位，可要成为阶下囚也不过是皇帝的一句话而已，有这么多人要靠着你，明哲保身没什么不对的。”
晏修摇头：“说到底，是不放在心上，若此次被嫁的是小七，你觉得我和皇兄会无动于衷吗？”
止烟想了想问道：“所以陛下还是希望你们这些子女能和和睦睦的，别被权利亲疏所左右，对吗？”
“嗯。”
止烟不得不再次感叹开国皇帝就是开国皇帝，这脑子这格局这心胸这手段真不是圣元帝那些靠不择手段继承皇位的皇帝可比的！
云泥之别啊！
仅凭他会对妹妹愧疚，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就卖女儿，她便对他改观了。
晏修握住她的手，由衷道：“止嫣，如你所说，皇室是权利的中心，涉及权利，便不可能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波谲云涌，父皇作为一国之主，为了国家和百姓，有些事他不得不做，但你如今也看到了，他其实并非你口中的那种君主。”
心中隔阂就目前而言还无法消散，但已大大的有所松动。
“是你说的话，我愿意再冒险一次。”止烟笑道。
但愿，苍天不负。
晏修不知道她能说出这番话的分量有多重，待他知道时，他只恨自己对她不够好不够爱她，当然，这是后话了。
两人相视一笑，止烟挑眉道：“这么说，我还真是一个小福星啊，这次你可得谢谢我！”
“是，多谢夫人，夫君受教了。”晏修对她行礼道。
止烟伸出食指来回摆了摆，“是谢谢赢姑娘，晏王妃是陛下赐的，这没办法，可要不要当你的夫人，是我说了算。”
“之前在陵州，摊贩小二伙计称你为夫人你可没反驳。”晏修装傻道。
“那是做戏，晏王殿下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晏修耍赖。
“不重要，你现在不是听到我说了嘛。”
“可是你亲口说要留在我身边的，王妃莫不是要食言而肥？”
“只是留在你身边，又没说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何来食言而肥之说？”止烟得意扬眉，身子摇晃着。
晏修眯眼，勾住止烟的下巴往上抬，故意凑近，很是蛊惑，“王妃这是想对本王始乱终弃？”
“始乱都没开始呢，何来终弃？”
“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喝醉酒那天，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止烟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将他推开，“大可不必。”
“那我们现在的关系……”
“看你表现吧。”止烟语气慵懒，挥了挥手。
晏修摇头失笑，顺着她道：“遵命，王妃娘娘。”
拿起桌边的没啃完的苹果继续啃，晏修欲言又止，待话正要说出口时，止烟猛的转头看向他。
“怎么了？”有些心虚。
“据你刚才说的，我可是赐婚之事的解铃人，不说满意赞赏，但至少也算是符合皇家儿媳的标准吧？可是刚才我们出发时，陛下看我的眼神……
让我想想怎么形容哈。”止烟摩挲着下巴，随后打了个响指：“幽怨？嫉妒？感觉酸酸的。”
“有吗？”晏修回忆了一下，没发现。
“有！”止烟十分肯定。
“你说有便有吧。”
“晏勉之，你这是在敷衍我！”
“我没有。”
“有有有！你就有！”
被爱者有恃无恐，她趾高气昂，他心甘情愿。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次是运气好误打误撞，虽然也算是令陛下刮目相看对吧，可太子那里，他会不会……”
晏修轻轻的弹来了她一个脑门，“还不相信皇兄呢？”
“就……还是有点担心。”
“那就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听完后不准多想。”
止烟虚着眼，怀疑的用脑袋画了个圈，“你先说。”
晏修妥协道：“其实父皇心中的继承人一直都是皇兄，即便是我出生后，他的想法也并未改变过。”
“此话怎讲？”止烟不解，“你不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吗？”
晏修是陛下登基时所生，意义非凡，且看他的名字就知道，无论是修还是勉，都可以理解为休止免去硝烟的意思。
无论边关如何，但至少混乱了两百年的中原终是一统，战争休止，硝烟免去。
他的名字，意义重大。
她一直觉得太子以后会对晏修下手，不仅仅是他手握兵权战功赫赫，更是因为他的出生和皇帝的疼爱看中。
有时候，被疼爱也不是件好事。
“谁说最宠爱的儿子就一定会当太子，将来成为九五之尊的？”晏修反问道。
止烟被他问住，他说的好像还挺合理。
“皇兄自幼便是被当继承人培养。”晏修很清醒的笑道：
“至于我以及其他皇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