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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闺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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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端着一叠茶杯将倒转的杯子翻了面,为宁华姝到着茶水。
“姝儿,想必你来是为了其他事吧。”
她倒完茶水就缓缓坐在一旁,宁华姝端起茶水的手一顿,过会又平静地将茶水饮下。
刘韫静倒也不急着要宁华姝交代,毕竟她会来找她肯定是有事。
她们之间说是朋友,其实也不够亲密,反倒是宁华姝对她的同情吧。
怜她新寡,怜她处境微妙,怜她在这世道不被所容。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都很感激宁华姝愿意在这三年间来看自己。
“刘姐姐,其实我今日也是受人所托,想问一下关于二皇兄的事。”
刘韫静听着,抿了抿唇,其实她也对这些略有耳闻。
朝堂上三皇子吴王,指证晋地太守曹晋南谋害太子一事。三年前,太子遭人刺杀此人未能让尸体得到妥善处理,也未查出何证据。
被治了个失职之罪,最后被人暗箱操作,摇身一变成了晋地的一方太守,只是自己实在无暇顾及。
如今吴王全权调查此事,尚已结案。为何又要托宁华姝来问自己相关之事呢?
虽然不管吴王是为了建功立业,利用自己夫君的事平步青云,她都很是感激愿意还世人一个真相。
可若是想通过自己,给昭仁太子泼脏水,亦或者做什么腌臜事,她都是做不到的。
“此事已过去三年之久,只怕有些事情我怕是记不得了。”
刘韫静此话一出,宁华姝便也知晓她不愿再透露过多。
如今朝堂之上,世人皆以为曹晋南是真凶。但事情的真相,恐只有他们这些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方知晓。
刘韫静正是在其中,若曹晋南是真凶,以当初的她早就拉着太子将他就地处决了。
何必留到今日,如今的结果只怕她已然对吴王的目的生疑,不肯将这些细节告知于宁华姝。
“刘姐姐,你还记得二皇兄的模样吗?”
刘韫静闻之一愣,昭仁太子吗?她怎么也不会忘吧,这三年里她无时无刻不记起他死前的样子,憔悴不堪,形容枯槁。
但她也忘不了初见时他是那样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宁华姝见她沉默,但想也不必回答,必是记得的。
“可世人快忘了,忘了他怎么死得,忘了这世间曾有一位企图成为举世明君的儿郎。”
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遗忘。
“你舍得他就这么消失在世人的心中吗?”
“你同我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与吴王将这些算在了曹晋南的头上,难道就能让他永远被世人铭记于心吗?”
刘韫静抬眸望着宁华姝,她身前杯中的茶水波澜不惊,从她进屋至今方止抿了一小口。
她也愿用这样的方式去揣测宁华姝的意图,可他们的种种行为真的不像是为了给昭仁太子流芳百世的动作。
倒像是为了那高位,把这件事当作一个垫脚石罢了。
“可什么都不做,只会慢慢消失。”
“哪怕如今,我是把这件事当作交易的筹码和吴王交换了。可目的达到了,不就成了吗?刘姐姐,你也不愿他就这么含恨而死对吧?”
刘韫静对这些事的看法不置可否,即便是将真相昭告天下,也可以选择更好更正道的选择。
而不是将他的死当作一件与野心勃勃之人为伍的投名状。
“你即以达成目的,就不应该再生贪念来寻我。我也便能当作不晓得,与你再又什么姐妹情谊。只是我们之间原本也没有什么交情,左不过都是你可怜我。现在的我是与家族恩断失夫的孤女,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真心做朋友。
我原以为你不同,但是由此看来你也和他们一样。为达目的不惜一切,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放过。
况且那个人还是对你百般照料的的哥哥,若是他泉下有知,他最后连死因都成为了别人踩着他上位的阶梯,他该有多屈辱!”
不可否认,昭仁太子就是一个骄傲的人。他不屑与氏族这种为了私欲不顾百姓的人为伍,他的心装着天下,装着万民。做事只行君子端方之道,只为百姓谋福祉。
他却是成为了国家的好太子,未来也会成为一个好君主。
但他学的都是君子之道,却因此没防住阴险小人。心系万民,却让自己的妻子变成孤女。
人也不够坚韧,没能忍受失利,没能忍受住困苦。就崩溃自尽,那也怪不得旁人用他的死做文章。
“屈辱?一国太子自尽不屈辱吗?他学的都是为君之道,却没有人教他怎么活。怎么为自己生,怎么去保命。”
“刘姐姐,我们在这里争论,都是无意义的。我们二人都不能代替他真正的想法,如今我只要你的立场。”
昭仁太子已死,他已无法为自己的事情做出选择。我们谁也没有办法去问他的看法,去代替他做出最符合心意的选择。
“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我不想帮,也不想说。什么真凶,什么利弊。这件事尘封了三年,我也在这道院守了三年。就让它随着时间悄悄溜走吧,人不能活在过去。我可以当一辈子的道人,这件事也可以永远是这个结局。”
刘韫静站起身就想送客,可宁华姝却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她就想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放,抓得刘韫静生疼。
“若我说,他是被你的父亲刑部侍郎刘洛启害死的,你又会是什么立场。”
宁华姝的眼底满是探究的目光,她不敢赌。赌不了一个人真的会背叛生她养她,有着二十多年恩情的家庭。
人,真的很难与父母站在对立面。特别是在从小耳濡目染孝道礼仪的学习,对父母的爱多的是愧疚。
他们只要稍稍卖惨,你都觉得是因为自身而导致他们变成如今的模样。你就是促成他们悲惨的因素,由此发自内心地想去弥补他们。
即使他们地要求会让你更加困苦,更加忧郁。但是因着内心的愧疚,你都无法做到与之悖逆。
“我的父亲?父亲与太子殿下并没有起过冲突,甚至时常夸起殿下是个明君。我实在想不到父亲杀太子殿下的理由,但我也知道你向来不会胡乱攀咬旁的人。”
或许刘韫静需要一个理由,她现在起了疑心,虽不愿相信,可宁华姝说地信誓旦旦,不像骗人的模样。
“你还记得,你的二妹嫁进大皇子府上的时间吗?”
时间?刘韫静对此并没什么印象,那是她早已出嫁至东宫,每日操持着东宫的事宜。偶尔还要担心她那远在岭南的夫君,实在没那么空闲去管自个儿妹妹的事情。
而她妹妹的婚事,早些家中写信还说过自己这位太子妃能力出众,嫁进皇家月余主理操持的宴会深得圣心。
为人风评又好,像和煦春风一般。这样名声皆知刘家出好女,一时间求娶之人络绎不绝。
想来自己的妹妹什么样的人家挑不到,却做了皇家妾。虽说良娣也是主子,但到底不是正妻,且大皇子当时娶正妻的时间与刘韫静出嫁相同。
当时自己没顾得上这件事,如今想来应当是父亲提前给下一任太子押宝。
只怕大皇子真当选太子之时,自己为家挣的好名声早就无用了。再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到他的后院,怕是难上加难。
可刘洛启是怎么提前知晓大皇子会成为下一任太子的呢?
“是....在我成婚的半年后”
宁华姝看着刘韫静的神情,想来她也猜出了疑虑。可终究只是推测,并不能就此下定论。
“只怕这件事刘侍郎参与其中,提前知晓了结局。而那时间,太子正好在岭南遭遇了刺杀。那一场未夺了他的命,只怕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断。”
却不想一场小小的病痛,就折腾掉了一个太子。
“刘姐姐可记得,那年与我说早些时候就寻得太医来看。可还记得是太医院的那位太医?若是能找到当时的脉案,或许有些机会。”
刘韫静摇摇头:“太子发作之时,我就派人去寻过了。那位太医上月就辞官回家丁忧,不知晓去了何处。寻不着人,看了当时的脉案也只记载了一些脉象,未提到当时的红色脓疮。”
听完刘韫静的描述,这一切不就更笃定是有人做局,让昭仁太子往讳疾忌医的圈套里跳。
但如今仍有个疑点就是,这件事到底是刘洛启一人主使,还是整个氏族主使。
在这整件事当中,氏族并没有任何真正的出面。而刘家不同,先是刺杀破坏了证据的曹晋南与他们家是姻亲,后又是成功嫁女入下一任太子的良娣。
在刺杀的安排中,对于销毁证据明显是将曹晋南当作了弃子。而后头的背生疮,却找不到一个相关的证据去将这件事情变得板上钉钉。
刘洛启亦算得上是氏族的二把手,可真正能总领的是林家与温家。
若是他想就此,顶下这两个家族的地位,接替氏族。那怎么想都是有个做太子妃的女儿比太子良娣的女儿更加好些。
难道是比这两个太子的傀儡程度?
可现任太子更加仰仗自己的另一位岳父,温丞相。
想来想去,都找不到刘侍郎直接受益的点,也找不到为他开脱的理由。
“若真是我父亲所为,那就太让人寒心了。我也是他的亲身女儿,难道他为了二女儿的幸福。就要牺牲掉我吗?”
“我在闺阁之中拼命地学什么闺阁女学,就怕因为生母早逝被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