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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你夫君 ...

  •   宾方采乐呵着露出一个笑容:“你这样看着真丑。”
      李长欢已然清醒,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宾方采?你……”
      周围是陌生的装饰,屋里是难闻的药香,面前是……
      “怎么回事你,”宾方采又转过身去捯饬什么药罐子去了,“弄得这般狼狈。”

      前一天三更半夜的,一个男人携朝廷的手印入城,还连带一辆宽大的马车,若不是县令亲自迎接介绍,宾方采绝对想不到……马车里是昏迷不醒的李长欢,而风尘仆仆的玄衣男子正是她在京城便耳熟能详的那个名字的主人——晏凌绝。
      她真是没想到她前一天才到此地,接诊的第一个病人竟是李长欢。
      孽缘,她掐着自己的腿想。

      李长欢撑起身子坐起来,不耐地牵了牵打结的头发,淡淡地回道:“大约是本宫应得的吧。”
      闻言,宾方采手上一顿,“迎合”道:“是啊,长公主殿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李长欢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一头雾水徒手打理了一下头发,不知为何许多疙瘩,弄得她生疼。
      “这是何处?”她分明记得自己是在去甸州的路上突发恶疾,而后记忆便断断续续的。兴许是变故多了,她也司空见惯了,问这话也是从容不迫的。
      “甸州啊。”

      李长欢一愣,奇怪道:“已经到甸州了吗?”
      宾方采听出她的不明所以,一边头也不回地做自己的事,一边反问道:“记得自己被蚂蚁咬了之后昏倒吗?”
      “自然记得,”李长欢尽力地把自己的记忆一丝丝拖出来然后缠在一起,“难道我便这么昏迷着到了此地?”顿了顿又补道,“我昏迷多久了?”

      宾方采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不注意便笑出了声。
      “笑什么?”李长欢对着她背影睨了一眼。
      “没什么——你也没昏多久,昨日三更你们到的甸州。”
      宾方采坐在了她床沿,继又调侃道:“可是殿下的夫君亲自带着殿下赶来求医的!人家军队都不带了,爱死你个死丫头了,”说着又“啧啧”两声。

      李长欢闻言,先是对宾方采一阵无语,感叹她一副朴素的医者模样菩萨似的,嘴却是大相径庭。
      过后才后知后觉,想来若不是晏凌绝带着她夜里赶路,这会儿她恐怕还在路上受累。
      “军队到了吗,”李长欢问。

      “没呢,想来快了,”说着,宾方采又问,“我都没听说你成婚的消息呢,怎么个事儿?”
      李长欢淡淡地白了她一眼,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无奈叹了口气说:“新皇赐婚,我又能如何?”
      宾方采闻言踩道:“先皇治不了你,如今你皇兄给你治了。”
      说到这个李长欢不由得又想起和李栎约定的事情。他们兄妹如今匍匐在李斌脚下寻求真相,但一定会慢慢站起来的。
      她想对宾方采说什么,但终是改了口:“是啊。”

      宾方采没察觉她有什么不对,心大道:“要我说你这夫君倒还不错,你还有何不满意,”见李长欢嗔怪地看着她,她好似被取悦了一般,逗她说,“你醒了用我去通知驸马一声吗?想来很关心你呢。”
      虽说宾方采聪明又懂乐子,但在情感上实在是迟钝,仿佛看不出李长欢的郁闷。
      从前李长欢会想,这人是真的不会做人还是说只对她心窝子上捅刀或是让她颜面扫地。后来她便明白了,宾方采是真的不会做人,只是单独对她会有更额外的恶意罢了。

      想到这里,李长欢突然一愣,说起做人她好像并不配评价他人……
      从前她目中无人做事从不回头,现今竟然忽的学会反省。或许从前的那份傲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会变成捅向自己的利器。
      她拍醒自己。

      “找他干嘛,人忙着呢,乐菅和关衫呢?”
      宾方采想了想:“他们就宿在外头,中午还来帮我给你煮药,这会儿不知忙什么去了。”
      李长欢重新躺回枕头上,“忙去呗,本宫躺躺便自行起来,”说完她又问,“你怎么也在甸州来了?你不是去前线了吗,就是跟着晏提督的?”

      “嗯,那时候育林军哪里还缺我一个军医,我便去我师叔那儿了,说起来这次救你还多亏我师叔的药方,”说着,宾方采探手来摸她的额头,“要我说公主嘞,体质太怪了,小小蝼蚁便把你治服了,这会儿还难受不?”
      那一日,三更半夜的,随行的军医和两个婢子不停的为其针灸降热,李长欢还是风团扩散浑身高热,真活像病入膏肓。
      宾方采刚接触时也吓了一跳,她不得不承认,若是往日还在京城的她恐怕还救不回这一号人,不过如今她可长进不小!

      “本宫哪晓得,没什么不适了,还是多谢你了——所以如今战况紧张,你就又来了?”李长欢问,后又补道,“搁蜀地,如此偏远你还能有师叔?”
      宾方采点点头:“药还是不能停,好了也得养养——蜀地南诏这些地儿学医可有的是能钻研的,我爹虽然不是,但有几个师父就是这边学成的。”

      片刻后,李长欢又坐了起来,自顾自找来鞋袜穿上:“我要起身了,话说咱是住在哪儿?”这也不像是客栈。
      “县令万府。”
      宾方采将将落下这句话,外头便传来小心地敲门声,她示意李长欢先坐,自己去看看。

      “何事?”宾方采不知来者何人。
      “是我啊,”外头传来中年女人略带谄媚的声音。
      宾方采来这里三天了,也和这位夫人打过几次照面,虽说有些圆滑,但热情也是实打实的。
      紧接着是关衫的声音:“奴婢们回来恰碰万夫人,万夫人说今日还未探望殿下,便一同过来了。”
      “宾姑娘,殿下醒了吗?”乐菅问。
      很早宾方采便说李长欢没事了让他们不必围着她转,但她却一直没醒。

      闻言宾方采缓缓打开门:“殿下刚醒,”她有些生硬地说,一边迎三人进来。
      不知为何,面对万夫人她笑容便慢慢僵了起来,大约是人不熟,她总有些不自在。

      三人和她打了招呼便连忙往病人那里赶。
      两个婢子依礼行礼,万夫人竟也学起来。
      李长欢轻轻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给了关衫一个询问的眼神,又开口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行礼的女人打扮的十分雍容,但身上透露着铜臭气息,大约是中年发福期碰上战事,有些疲惫。
      她们住在县令家中,她大约猜出了这位夫人的身份,但总是要确认一下。

      听李长欢点她,她连忙笑道:“妾是县令万达茂的妻子彭氏。”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公主有什么忌口没有?”
      李长欢见她知道自己身份也懒得做自我介绍了。
      她不知何故被问起忌口,微微摇摇头:“并没有。”她吃东西一向只将就色香味俱全,好吃好看便喜欢。

      “那便好,”说着,彭氏拍拍手,“拿进来拿进来,”她示意门外候着的下人。
      下一刻几个婢女一人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腾了腾布满桌子的药瓶摆了上去。
      宾方采见状自己收了几个瓶子,不解道:“封城许久了,城中粮食稀缺,府上尚有许多吗?”
      闻言彭氏有些意想不到,顿了顿忽的乐道:“姑娘所言甚是,城中包括府里都缺粮,但很快晏将军的军队就要进城了,锦城也送了不少物资。再稀缺可不能少了公主和姑娘美餐一顿,待客要是闹了笑话,妾身还如何见人!”

      食盒里是颇有蜀地风味的饭菜,但约莫是想着二人自京城而来,少放了不少辣子。
      彭氏热情极了,见二人开始用餐便又识趣地先走了。
      李长欢已然穿戴整齐地用着饭,不亦乐乎。
      乐菅和关衫说了几句被叫出去了。

      宾方采却没怎么开腔。
      “怎的了?不和你胃口吗?”李长欢关心道,“不过你不是来这边许久了吗?”

      “没有,”宾方采刨了一口饭在嘴里,嚼了嚼咽下去。
      “只是觉得不是滋味儿,城中没有万夫人说的那般简单。”
      “乌托人半月前便陆陆续续地开始摸甸州关了,在援军到来前一直封城,上次五万军队并没有带来多少物资。军中可能还好,但百姓早已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闻言李长欢手中筷子一愣,不解道:“何种,水深火热?”
      她一向不是个关心战事的脑子。
      “自然是没饭吃,咱们这一顿来之不易,恐怕也是万府最后一点好的了,吃完可就没了,吃你的吧,”宾方采无奈道。
      李长欢尝着口中油水十足的饭菜,若有所思地开口说:“有多严重啊?”
      “如果得不到缓解,有易子而食也说不定,”宾方采叹了口气,“你夫君到底行不行?能打仗不。”
      甸州本就摇摇欲坠,再不击退乌托人便大事不妙了。

      易子而食,多么难得一见的现象,李长欢还以为只在书本中才能见到,如今宾方采点破,惹得人浮想联翩。
      “愣着做甚,吃,”宾方采道,“等你夫君击退了敌军,旁的州自然就补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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