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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谁能低头事权势 ...
陆贺年被架进耳室后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被准允去拜见公主。
他从院中走过,见一瘦小身影被簇拥着穿过拱门快步朝后院走去。
方才还对自己横眉竖目的周迈,正忙不迭地紧跟那人,甚至远远瞧见他侧过脸殷勤笑着。
他不信凭永宜的本事,此刻会不知晓逢春的事。
此人究竟是谁,竟能让永宜在紧要关头将自己拒之门外?
他满腹狐疑,险些被门槛跘了一跤。
还没回过神,只听房中人喝道:“还不跪下!”
陆贺年数日不见她,乍闻此声,膝盖比心思反应快,扑通一声就跪在莲纹地砖上。
没砸出动静,却磕得皮肉骨头生疼。
可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他“笃笃”叩头:“贺年唐突冒犯,在此请罪。”
永宜方才同毕菱铺谋定计,心中不知多畅快,见陆贺年进来她只是心血来潮想戏弄一番,没料到他竟这般战战兢兢。
“听周迈说,你闯进来是有话讲,甘愿跪上几日夜?”
陆贺年抬头看向她,额上已是通红一片,隐有血迹:“逢春落入贼人圈套,险些误了殿下英名,还请殿下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宽恕怜悯。”
永宜放下手上的花笺,变了脸色。
一旁的翠绢看见,心道这陆家大郎真不识时务,公主原本欣然畅快,倒被他这两句说得乌云遮顶,却没料到公主眼神示意自己退下。
待房中再无他人,永宜踱步走到陆贺年身前,垂眼盯着他的头顶:“你知道些什么?”
听她沉声冷语,陆贺年深吸一口气,俯身再拜:
“妓子经韦家授意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选中逢春赠诗,意在损辱凤颜,罪当万死。殿下杀她,既能破局又可反诬韦家,是一石二鸟的好计谋。只是不巧逢春酒后被送回南曲,才牵涉其中。”
陆贺年一踏进房门便叩拜不止,绝口不提韦家栽赃陷害,是因为他知道该怕的从来都不是得罪韦家,而是这位永宜公主。
自家阿娘、阿弟绝不会想到冯都知是死于她的命令,只因她尚不满十八岁,在世人眼中是自小养在深宫、只会享乐争宠的骄纵贵主。
可他与她相识数年,从她透露的只言片语和日夜相伴的察言观色,一点点摸清她的脾性。
萧后去世时永宜才十岁,险些就被韦贵妃借口与崇清公主一道抚养,接去同住。
永宜拖延着不肯搬离,日日去寻阿耶。
白日里,圣人在紫宸殿处理政务、与重臣议事,她乖乖贴着圣人并坐、低头读史,晚上也是跟着圣人宿在甘露殿中。
圣人偶尔发怒,她抱着他的手臂,伸手去抚他心口:“阿耶莫气,只有阿耶康健,大唐万民才有倚仗。”
圣人一听立时消气,轻揉她的发顶笑道:“吾有宅家子,无忧也。”
本朝臣民时常尊称圣人为“宅家”,取天下为宅、四海为家之意,而圣人称女儿永宜为“宅家子”尤显亲昵,还被史官记录在册。
她在圣人身边长到十四岁出外建府,每月至少有一旬回大明宫,陪伴圣人左右。
也正是因此,永宜才能避开回鹘可汗的求亲,留在长安城中。
她整整一年伏在这窄小简陋的道观院落中,只在年节圣寿进宫庆贺,偶尔出外跑马散心,不曾有一日偷偷返回近在咫尺的公主府。
在圣人面前,她眷眷含泪,尽诉孺慕之情:“阿耶疼我,我也不能留下话柄,叫阿耶为难。”圣人自是对永宜越发爱怜。
韦贵妃吹了一年的枕头风,也没能让韦檀顺利拜驸马都尉,因此才让韦家设计逼迫。
永宜拥有这等玲珑七窍与坚韧心性,加之天潢贵胄的身份,普天之下除却圣人外,还有谁能令她畏惧忍让?
因此,陆贺年在推断出韦家不是真凶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否知晓韦家威吓逼迫的意图?
若她已经发觉,就绝不会退避屈服,必得要他们付出代价。
此刻,陆贺年匍匐在她的云锦软履前,再度领悟到权力的威势,为自己数日前提及婚事的鲁莽狂妄后悔不迭。
在她身边久了,他竟愚蠢地以为自己于她而言称得上重要,甚至妄图左右她的决定。
可无论是他的仕途、境遇甚至亲人性命……万事皆在她一念之间。
陆贺年在这一刻豁然顿悟,浑身战栗,眼中热烫。
他仰望肃然冷视的公主:“贺年此生愿为殿下仆臣,竭智尽力,誓死不渝。”
这并非男子对女子许下情爱的誓言,而是臣子对君主的效忠。
在永宜心中,这话比任何甘言蜜语都要动听。
陆贺年本不善言辞,但只要用心揣度她的脾性心志,也只须寥寥数语就可令她解颐。
难怪阿耶身边的百官群臣都要想方设法揣测圣意——她如今再看陆贺年这张脸也顺眼许多。
永宜俯身抬手,鲜红蔻丹抚过如玉面庞,抹去他颊边的清泪。
她笑意盈盈:“几日不见,你长了这些本事,哭什么?”
湿漉漉的眼睫掩映着惶惶不安的黑眸,陆贺年攥住她的玉手,低声道:“怕殿下不要我了……”
啊,即便识破刻意造作又何妨?永宜轻笑出声,他只是为博自己怜爱罢了。
何况他示弱起来,还真有几分楚楚可人的情态。
她心中痛快,便有闲情解决他的疑虑担忧。
她伸手拨了拨他的耳垂:“你阿弟的事不必烦忧,已经派人去处置。”
陆贺年心头一松,俯身再拜:“谢殿下怜悯开恩。”
毕菱在丹若院梳洗一番,换上了新衣裳,也是女子穿的男装,头戴幞头,身穿月白色窄袖圆领衫,腰系蹀躞带,足蹬乌皮靴。
她登上马车前,周迈指着几名身量高挑的婢女说道:“这是府上今年新招揽的健婢,随车一道前往北里,尽听小娘子差遣。”
毕菱颔首致谢,殿下身边的侍女不宜露面,自己在平康坊也算是个新面孔,只要不与韦檀撞个正着,其他人应当不会识破自己的身份。
韦檀此刻怕是早就躲回了韦家,不敢在平康坊街巷间游荡。
——韦檀确是回了家,只不过比挨骂的陆逢春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直挺挺地跪在祖父房中,父亲手持生荆条在他后背上抽打了数十次,里衣尽是斑驳血痕。
须发皆白的韦国公老当益壮,指着他骂了两刻钟依旧中气十足。
“若不是阿辕死在大乱里,老二又身子骨弱、没熬过风寒,怎会轮得到你阿耶做世子,将来竟要让你这般不争气的子孙继承家业!”
“国子监里瞧不见你人影,请来钟约在府中教导也没见你有何长进。眼下又闯出大祸,要我舍出老脸来收拾局面?!”
被儿子连累的韦襄肃立一旁,大气不敢喘,生怕说错一句话,这世子的位置就被老父亲赏给阿辕长兄留下的遗腹子。
可世子妃爱子心切,忍不住辩解:“阿耶,阿檀只是遵从贵妃旨意行事,只是不巧出了岔子……”
“韦蕴的话你们也敢全然听从,可见何等蠢钝?!她若有阿辕一半的机敏才智,何至于萧后死了七八年依旧未能正位中宫?!”
老国公气急了连高居贵妃之位的女儿也敢骂,世子妃也只能垂首不语,抹泪看着面无血色的儿子。
“此事是我行事不慎、粗疏大意,没有派人盯牢,放走了陆逢春和他的仆从……”
“听说那仆从是女子?是陆逢春家中婢女还是公主的人?”韦国公问道。
韦檀顿了顿,只说:“应是清都观的人。”
他没有道出毕菱的来路,却也不想欺瞒祖父,只好含糊其辞。
“我看那妓子就是公主杀的,要把罪名栽在韦家头上!”韦国公恨恨说道,“韦蕴打定主意要韦檀娶永宜,真能借机成为皇后倒也罢了,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永宜将我们韦家搅得天翻地覆,韦蕴的皇后之位也坐不稳当。”
韦檀认为祖父的推测虽然武断,但事到如今,最为受益之人确是永宜公主——她不仅摆脱了自家设下的局,还反将一军。
毕菱的出现和举动至为关键,只是不知是公主计谋的一环,还是她临场应变……
韦国公看着眼前不成器的子孙,心中气闷。
可罚也罚了,难道真能眼睁睁看着长孙含冤入狱不成?
不过已失先机,眼下再去攀诬陆逢春也来不及了。
他挥了挥手:“去北曲找个与冯霁有过节的妓子,抵了罪名掩过去,京兆府那处我叫人去打点。”
韦襄一听父亲肯援手,大喜过望:“儿替阿檀谢过阿耶!”
世子妃也拉着儿子一道叩首:
“多谢阿耶!”
“多谢祖父!”
韦国公长叹道:“如今时局看似安稳无虞,可我看圣人对世家大族的忌惮提防从未消减。你等今后行事切记谨慎,万不可辱没我京兆韦氏的名声!”
韦檀再拜:“孙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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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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