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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惊魂未定 ...

  •   “……一身的晦气,在婶母眼门儿跟前装病给谁看!不过使唤你两句还委屈你了不成,死蹄子白眼狼,前天打碎那副碗碟我还没找你算账,哭什么哭!留着下去到你外祖母跟前儿哭丧去!真则是个讨命鬼!”

      “……翅膀子硬了?老子是不是说过,让你在柴房老实呆着等老子,听不懂话?想跟叔父耍心眼儿?手,伸出来!看清些,这根藤条就是专门抽你的,再不听老子的话,呵,以后就是这藤条教训你,记住了?夜晚乖乖等着,柴房再敢上锁老子抽不死你!”

      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夜色如墨,柴房里黑漆漆的,四周封闭无窗,唯有一扇朽烂破旧的木门被狂风肆虐得咯吱咯吱狂响。

      十一岁的洛瑜蜷缩在柴房角落里,瑟瑟发抖。

      “开门,给老子开门,你他娘的把话当耳旁风是不是?”门外的人使劲儿撞上柴房门,“瑜丫头?过来,叔父这回不打你,把门打开……”

      洛瑜死死咬着嘴唇,惊恐骇惧地盯着那扇快要支撑不住的门。

      “哐哐哐——”

      韦留益找来一根大木头砸着门,语气渐渐凶狠:“非要等老子出手,一会儿老子定叫你生不如死!”

      “不要……求你了,叔父,放过我,婶母知道了……”

      “砰”地一声,门被撞裂开。

      “放心,你婶母不在家中。”
      韦留益甩了甩手腕,阴测测地朝她走过去:“今晚,好好伺候叔父就行……”
      话未说完,他立马“哎唷”吃痛一声,朝他胸口扔来的一根木棍随即掉落在地,他大跨步走近,反手甩过去一个响亮的巴掌。
      “行啊,长本事了,是老子给你脸了,嗯?”

      韦留益不顾她的求饶,一把攥紧她衣领,把她拎了起来,另一只手再甩过去一个巴掌,“再敢……哎唷——”
      那只手没来得及收回就被她牢牢抓住,咬得他指节骨头都快断了,“你他娘的找死啊!”说完,攥着她衣领狠狠砸向墙面,听得“咚”一声响。

      洛瑜这一下被撞得头晕目眩,她惊惶地朝门外爬去,却被他粗鲁地踹过来一脚,恶臭的气味逼近,一双大手趁着夜色摸过来,他猛地深深一嗅,那句“好香”顿时咔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声凄厉惨叫。
      “啊嗷——眼睛!老子的眼睛!”

      洛瑜紧攥着细木柴的手颤抖不停,木柴在戳过去的瞬间沾上了鲜血。

      她全身战栗,踉跄着往门外跑去。背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猛地钳住她的脚踝,一股大力将她拖拽在地。

      有双手掐在她脖颈上,越收越紧。

      “不要……求你、放开……啊——”

      惊叫声忽地划破满室静谧,洛瑜猛然坐起,顺着胸口急促喘气,余光倏地瞥见床沿边站着个人影。
      她骤呼一声,想也没想,抓起床上的薄被和锦枕一股脑朝那人扔过去。

      与此同时,那人飞快地倾身过来,止住了她的动作:“是我。”

      洛瑜瑟缩着往后退,骇然盯着他:“你是谁?!”

      祁凛彻:“……”

      他清清嗓子,看眼她煞白的脸色,问:“魇着了?”

      “啊,我……”洛瑜支吾着,看着他,眼睛渐渐聚焦,落在他凌厉的眉眼上,又转头朝四周一看,熟悉的内室布置。
      方才,确是做噩梦了。
      还好,是梦。

      喉咙里堵涩得慌,她绷紧的肩脊陡然松了松,目光再次落回他身上,“你……夫君……你,你怎么……”一开口,发现声音颤得厉害。

      “听闻你去刑部寻我了,可有急事?”
      祁凛彻的视线从她苍白的唇瓣上挪开,起身朝外间走去,随手又点燃了两盏灯烛,一边解释道:“我刚回,见你已睡着,未想叫醒你,却见你似梦魇住了。”

      他又走回来,递给她一张拧干的热巾帕与一杯热茶。

      洛瑜呆呆接过,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刚那场噩梦中回神,连“谢谢”也忘了说。他平常寡言少语,将才说了好几句,洛瑜竟莫名觉得有一丝心安。

      手心传来热意,她喝了口茶,又拭去额角冷汗。

      她久不言语,祁凛彻再次问道:“可遇到了何事?方才,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
      洛瑜止住话音,又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眼眶微酸,她看着他,却不知如何开口。那些充满恶意的旧事像一条积年伤疤,纵是撕开一个小口子,也会疼得鲜血淋漓。

      “无事、无事,一个噩梦……”
      她掐紧手心,不敢迎向他看过来的目光。“是不是扰到你办案了?我、我没有急事,回来,回府后,可能累着了,就睡了过去,你若是忙的话,不必,不必……”

      “这会儿不忙。”
      祁凛彻接过她手中已经空了的杯盏放到矮几上,见她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一双乌黑清透的眸子湿漉漉的,又问了一句:“当真无事?”

      洛瑜绞着薄被,忽地想起前不久在牢房里,他曾问她“可有受伤”,不同于上回的淡漠疏离,这一刻,他的语气里似乎少了几分冷意。

      可她该如何开口呢?下午去刑部时,她慌张害怕,根本不曾细想。叔父瞎了的那只眼睛,叔父曾对她起的色心,以及叔父的一万两……

      洛瑜定了定神,目光与他颈侧的圆领口平视,紧张说道:“我午后去了药铺,澄仁药铺,有病人,他说……唔,他说,家中有一亲戚找上门来,开口问他要一万两,他,他不知该如何……”

      祁凛彻诧异地挑了挑眉,“一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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