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疯时代》风临梦

5、青丘山来的翡翡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九尾对我来说只是几个字。

　　那个传说中的狐狸。

　　传说他出生的时候灵光漫天映红了半个天空，整个青丘之国都为之撼动。传说他出生的时候就是五尾，口吐人言。传说他得到当时九尾天狐的青睐，被预定为下一届天狐。传说他走过的土地都会绽放鲜花，他饮过的溪水都会甘甜无比。

　　“停……娘，别说传说了，说说晚上吃鸡肉还是牛肉吧。”我娘一直给我讲关于九尾的故事，然后看着我，一脸的惋惜，“小羽，你要是有九尾的万分之一，我就安心了。”

　　是，我是个低级的小妖怪，身体不好，挑食，讨厌修炼。“我去弄点蜂蜜回来，晚上炖牛肉吧。”

　　娘和我讲了很多关于九尾的传说。可是她从没告诉过我。九尾的娘在生了九尾之后灵力枯竭而死，他爹则死在和凤凰族的战斗中。

　　就和我爹一样。

　　我取出采蜂蜜的时候下雨了，我一直怀疑是哪个家伙用错了法术招来的骤雨。还没找到蜂巢，我先躲在树下，一边抱怨天气，一边把毛上的雨水甩掉。

　　那个时候，我还无法幻化人形。

　　“喂。没人告诉过你吗？下雨的时候不要躲在树下，小心变成炸狐狸。”

　　我抬头，看到对我说话的家伙，五条讨人厌的尾巴。“你先抓牢你的树枝吧，等青丘上空的结界被劈裂你坟前至少有个摆设。”

　　五条尾巴扬了扬几乎不存在的眉毛，话说一个狐狸能做出这种表情也很厉害了。它跳了下来，用嘴梳理梳理尾巴，对我咧嘴笑了笑：“我叫九尾。”

　　。

　　我相信了青萤。

　　九尾的确不在了。这里没有他的气息。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想他不会死，一定是他自己离开了。”青萤说。

　　“呵呵，说的像真的一样。”我做不出任何的表情，“我走了。”

　　“他一定没死。他可是历代以来最有天分的九尾。他的尾巴一定是被他召回去了。不然，没人能这样无声不息的带走它不是吗？”青萤说。

　　我不知道。
　　粉扑是九尾的第九条尾巴，除了狐族能将它封印，其他的妖怪无法轻易的制服它。它跟在我身边两千年，我很了解它。

　　我没有看青萤，离开了狐族休憩之地。

　　如果九尾醒了过来，如果他召回了粉扑，那他现在在哪？
　　还是他失去了灵力和记忆，还是他根本不愿意再见我。

　　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身上的冷战慢慢消失。
　　他一定还活着。

　　在我即将离开青丘之国的时候，翡翡追了上来，她似乎不情愿，又有些别扭，“青萤婆婆让我跟着你，她说九尾身上一定还残留着封印的痕迹，我一直跟着婆婆学习封印术，能感觉到九尾。”

　　“好。”我点点头。

　　“你答应了？”她瞪圆了眼睛。

　　“嗯，一切能找到九尾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过来吧，我带你走。”她慢慢的走过来，“婆婆还说，你会告诉我真相。当年你离开九尾被封印的真相。她要我对你说对不起。”

　　“真相？”我轻轻的重复这两个字，无声的笑了笑。当年的事分不清对错，如果能重新选择，我宁愿死在凤凰谷。“走吧。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那里有两条蛇精，尽量友好一点。”

　　。

　　“你的名字就是九尾？太自大了吧。”

　　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散发着土地的香气和草汁清新味道的斜坡是我的最爱。躺在上面一遍遍的滚来滚去然后舔着装满了蜂蜜的蜂巢真是最好的享受。

　　九尾坐在一边，梳理他的尾巴，刚才多亏他的尾巴赶走了所有的蜜蜂。“是啊，青萤长老给我起的名字。她说在将来这是我唯一的名字。”

　　我暗自鄙视他和青萤。现在的九尾天狐还没死，估计他知道了要内伤了。“听说你刚出生的时候就带着五条尾巴。真的假的？你难道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修炼了？”

　　九尾在我提到他娘的时候笑容僵了一下，旋即掩饰了过去：“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吧。嘿嘿，我厉害吧。”

　　才怪。“我要回家了 。谢谢你的蜂蜜。”

　　滚够了，我抖了抖身上的水和土，回家肯定被我娘臭骂一顿。我叼着蜂巢小跑回家，“娘，蜂蜜，蜂蜜炖肉，呵呵呵。”

　　娘果然一爪子呼过来，然后嫌弃的看着我，“脏死了。去洗澡。”我松开蜂巢去后院的水潭游了一圈。这地点真是绝妙，我娘选的。虽然有去污的法术，不过一来我不会，二来我觉得……洗不干净啊，恶心死了。

　　等我抖干了毛，香喷喷的回到屋里时，一直红毛狐狸已经坐在我的位子上。娘看到我回来让我坐好。我看着那个红毛，分明是九尾的脸，可是为什么只有一条尾巴。

　　“别惊讶了，眼睛都快蹦出来了。等你到了五尾的时候，收起尾巴是很容易的事。还有，你娘很善良，炖肉很香。哦，对了，别忘了我是刚刚搬到你家对面的可怜狐狸。”

　　他当然知道我不想让我娘知道他就是传说中的九尾。我娘一直在说如果我有九尾的百分之一能耐她就不会这么担心以至于一直在掉毛而且不敢离开青丘怕她回来只看到自己女儿的狐狸皮云云。

　　娘，拜托，我只是不喜欢修炼而且天分很差而已，当个普通的狐狸我还是可以的。青丘有很多普通狐狸。

　　“伯母，我也想变强，我会和小羽一起修炼的。”九尾微笑，露出雪白的牙。

　　“牙缝里还有肉呢。喂，你吃的也太多了吧。小狐狸。”

　　。

　　“住手，云吞，这个不是粉扑。……嗯，是，他们闻起来是很像。……喂，停，我说停。……你的鼻子可不是那么值得信赖。……云吞！……云笙带云吞去疗伤，放心，我下手很轻的。”

　　一进家门就是一条甩过来的粗尾巴可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事。特别是你解释几遍对方都不相信粉扑并不是躲到哪里修炼终于修成人形变成一个漂亮小姑娘回来所以它临走之前没有只言片语是不对的即使它的确变成了很漂亮的小姑娘也是不对的所以要接受你爱的袭击。

　　“在你进门之后用尾巴攻击你的是云吞，三百岁的蛇精，不用理他。另外一个是云笙，云吞的哥哥。有礼貌多了。”

　　翡翡动了动鼻子，“果然有九尾的味道，不过很淡了。你这些年一直和蛇精在一起？”她皱着眉毛问。

　　“也不是一直，三百年前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两颗蛋呢。后来在一起待过几年我就离开了，他们是五十年前找到我，然后，就这样。你去选个房间吧，有很多空房。云笙会教你如何适应人类社会，想要的东西也告诉他。我有事，出去一趟，有关于九尾的消息传音给我。”和翡翡简单的交代一下，我离开家，去找白荆。

　　白荆算是我的一个朋友。

　　她是千年白蜡树的树魂，虽然年龄不大，不过她的子孙分布很广，收集消息很方便。

　　要找她不是很难，只要找到她的本体，再小小的破坏一下，她就会自动出现了。

　　比如说，一点点的赤炎，完全不会伤害她的本体却会让她的表皮迅速丧失水分也就是说她幻化的人形将一点点干瘪下去……

　　“喂，苏卫羽，我警告你你再这么做我一定会在你睡觉的时候掐死你。”白荆出现在我身边，带着一身的酒气。

　　“呦。”我后退一下，因为我觉得她要吐了。

　　嗯，她果然吐了。她扶着旁边的树干吐了一阵，然后干呕了几声擦擦嘴巴生气的看着我。

　　“哦，你喝多了？”我再次向后退一步。

　　“不，”她看了看自己的本体，“一个蜥蜴精把舌头伸进我胃里，我在他眼睛里看到我的脸变成干巴巴的树皮然后不小心咬了他的舌头，他舌头分泌出来的东西让我吐了。说真的，小羽，你再这么做我就告诉你家门外的每一颗树日夜不停的抽打你家的所有窗户。”

　　“抱歉抱歉，我有急事找你，又找不到你在哪，只要这么做。我家粉扑不见了，你帮我找找。或者说，你找找有没有带着粉扑气息的妖怪最近出现了。”

　　“粉扑？”白荆来了兴趣，“不会吧，你和它不是寸步不离吗？而且它很强，我都未必打的过它。”

　　“你绝对打不过它。帮我找找。以后再给你解释。”

　　白荆白了我一眼，张开双臂，走向她那个十人牵手都无法抱拢的本体，一点点融了进去，之后，白蜡树仿佛活了一半，枝条舒展，似乎通过空气传递信息，不一会，白荆走了出来，“抱歉，什么都查不到。”

　　“嗯，谢谢，虽然猜到了，可是还是想试试。你回去玩吧，我先走了。”

　　“别想走。”她拉住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
　　…………

　　“所以说，你以前说过的那个九尾消失了？”白荆一下下的轻拍我的后背，“那怎么办？”

　　“我想他是突破了封印，不过他太脆弱，应该是投胎了。之后无意间把粉扑召唤回去，我只有去找他，等他想起来来找我，恐怕要很多年。”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

　　我们浪费了太久，太久。

　　白荆露出笑容，“一定能找到的。我会一直留意的。”

　　“嗯，谢谢。”我握住她的手，“真的谢谢。”

　　“别客气，救命恩人。”白荆站起来，深深的吸气，“现在我要去和那个蜥蜴帅哥解释一下了，小羽，下次，真的别这么干了。”

　　“好，下次我会打电话。”

　　“别，传音吧。带着这个，我随时能感觉到。”她扔过来一块绿石头。

　　“我能吃了吗？不喜欢随身携带东西。”

　　“好，只要别吸收了就行，如果你不想闹肚子。”

　　“嗯，再见。”

　　“拜。”

　　等我回到端华市，已经是深夜。

　　我站在几个小时前还是独栋别墅的废墟前，认真的思索要不要把云吞炖汤。

　　“真的是她先攻击我的！”云吞躲在云笙身后小声的说。

　　翡翡对他甩了一下尾巴。

　　“你，把尾巴收回去。你把舌头收回去。云笙想想怎么和房东，邻居以及一会来的消防车警察解释。我去睡觉。”

　　“放心，他们不会来的，”云吞说，“我设了结界，他们什么都看不到，我们只要再把房子建起来就好了。”

　　“白痴。”翡翡低声骂。

　　是白痴，云吞，你都知道在挑衅前设置结界，你就不能掂量一下你和对手之间的悬殊差距吗？“我相信你会弄好电路，网路的，我喜欢热水澡和新电影，”我看着他，“不用法术，免费的。”

　　明天将是繁忙的一天。

　　我也该想想如何解开我的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