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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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秦喜处出来，沈付雪沉默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身后的烛光熄灭，她这才恍若大梦初醒似的，上马离开。
大理寺门口，景凭生和阿泽二人正一左一右地站在门前等她。
见她回来，阿泽当即上前迎接：“怎么样云娘子，可有收获？”
闻言，脑中忽地闪过小女孩儿那双倔强而冷漠的眼睛。
而当下，阿泽正一脸紧张地望着她，沈付雪抬眸，又跟不远处的景凭生对上视线。
“……有。”沈付雪言简意赅：“那个小女孩儿名叫秦喜，失魂案的受害者们，都曾对她实施过霸凌行为。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兴许能缩小，甚至于确定幕后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霸凌？！”
听完她的讲述，阿泽惊呼出声，蹙起的眉头正明目张胆地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喜。
但职责所在，阿泽来不及问更多，同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先行回房。时间紧迫，他得赶紧把这个重要的线索告诉其他人。
……
待阿泽走后，在景凭生的陪同下，沈付雪先是将马匹牵去了马厩，而后才慢步往里走。
“秦喜那边……”
“我已同阿泽吩咐过，会有人过去监视她的。”
知道沈付雪想问什么，不等她说完，景凭生便开口给出答案。
闻言，沈付雪点点头，不再多言。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并肩而行，眼看就要到了办公之地，沈付雪深吸一口气，正要抬脚进去，手臂却忽地被人轻轻一拽。
景凭生在她旁边站定，眉毛一挑：“不忍心？”
“……嗯？”沈付雪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摇摇头，“只是不明白。”
说着，她把秦喜问她的问题，又跟景凭生重复一遍。
本以为他会给出一个正正经经，饱含大道理的答案，谁知他却笑出声，看向她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一丝邪气：“很简单啊，你救人，是因为在失魂案里她们是受害者。但这并不影响她们会因自己的霸凌行为而付出代价。职责所在，我们的确不能因为一个人是坏人就放任他去死，但……”
“放值之后，褪去大理寺府史的身份，你自可随心而活。”
听起来倒像是上值与不上值之间的区别……
不等沈付雪理清他话中深意，景凭生双手环胸，又道：“举个例子，倘若是从秦喜的角度来看，如果此案真的有她参与，那么，尹熙等人霸凌她，她反击，虽做到此等程度与律法相悖，但也合乎常理。此般情况下却还会问出‘为什么要救坏人’这种问题，不外乎是你们还不够强大。”
“倘若你们足够强，有能力抹去一切痕迹，又或者强大到即便旁人知道你有错却无可奈何的时候，又怎会还为这种问题担忧呢？”
末了，景凭生敛起唇角的弧度，目光幽深地望向她：
“唯有强大，方能随心所欲。”
在这等级制度森严的世界，只有掌握话语权，才能让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意运转。
景凭生这话虽然有些偏激，但细想之下，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冷风吹过。
枝上树叶沙沙作响。
沈付雪抬起头，清亮的目光跟他对上，道：“我明白了。多谢少卿大人解惑。”
言罢，她转过身，迈至台阶上推开门。
*
有了秦喜的线索，众人很快便推演出幕后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左拾遗之女，宋璐。
通过各方面的打探，这十几人霸凌秦喜一事也被查得清清楚楚。
按照身份品级，这些人本不该凑在一起，但一切还要从民间有所名为“养颜堂”的铺子建立说起。
祈南国美学盛行，不同于富贵人家无论男女都会被送去书院读书的教育方式，普通人家若有一儿一女，便会将儿子送去私塾读书，女儿则送去研习美容裁衣做工艺等等。
秦喜秦欢及王琦玉三人便是在养颜堂初建之时被招揽过去的，先付费学艺，待学有所成之后，便会留下来在养颜堂做工。
而剩下的以宋璐为首的几人，便是在养颜堂火爆之后，前来消费的客人。
双方第一次碰面，便发生了冲突。
更准确地说，是秦喜一人同其他人起了争执。
秦喜是私生女，秦父本是不想认她的，可谁知她生母在生产当晚便血崩而亡，为了不让人诟病，秦父便勉为其难地将其接进了家里。
但也只是把人接回来，之后便对她不管不问，由着妻子和大女儿对她百般欺凌。
还小的时候，秦喜是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和阿姐这样对她的。但随着年岁渐长，她懂了事，便也知道了缘由。
“私生女”三个字像是将她活活钉死在耻辱柱上，每当受到两人的欺凌，秦喜便会想到自己这令人不齿的身份，想要反抗的心也就慢慢沉寂下来。
是她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这些是她应得的。
尖利的指甲、细长的绣花针、可怕的长鞭……当这些东西不分昼夜的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总会这么想。
于是，在俞夫人和阿姐秦欢伪善的面貌下，众人皆知秦喜性格孤僻，是个不懂感恩，惹人厌恶的私生女。
但秦喜并不在意。
面对众人投来的厌恶目光，她早已习惯。
只是……秦喜万万没想到，秦家的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她的噩梦，是在养颜堂，她失手将要递给宋璐的美容膏摔碎、在宋璐打过来的巴掌尚未落在她脸上，黑猫却应激地在宋璐脸上挠了一道时，才大笑着降临在她的身上。
……
接下来的故事不必多说也能猜到。
氛围沉寂，以景凭生几人为首的小队形容严肃地行驶在通往左拾遗府的小道上。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秦喜和宋璐孰是孰非已然不重要，他们要做的，便是担起肩上职责，成功侦破失魂案。
许是都怀着此般心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为首的几人很是默契地没再提起此事，只针对接下来的计划又探讨了几句，确保无甚疏漏后才安静地往前行去。
以沈付雪代替宋璐举办及笈仪式一事，他们已经事先同左拾遗商量过，只待今夜秘密入府，他们便要为那幕后凶手设下天罗地网，势必要将他网入其中。
清晨。
已然伪装成宋璐的沈付雪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盯着铜镜里的容颜。
人在静谧的环境里最易胡思乱想。
但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纤细的手指抚上脸颊，沈付雪索性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宋娘子。”
外面传来丫鬟的提醒，“您可醒了？就快要到您的及笄礼了，奴婢伺候您更衣罢？”
虽是做戏，但为了不让幕后之人看出异常，一切还是要按照宋璐往常的习惯来。
于是，沈付雪起身，捏着嗓子道：“进来吧。”
“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举着托盘的几个丫鬟鱼贯而入。
忙忙碌碌好半晌，沈付雪才在众丫鬟的伺候下穿好华丽的衣裳，头上戴满首饰，而后在她们的搀扶下，缓慢走出房门。
天光大亮。
热闹气息扑面而来。
沈付雪不动声色地朝四周暗卫的方向看了看，确保一切都在正常进行后，这才迈步往前厅走去。
今日虽是宋璐的及笄礼，但从其父亲只顾着和同僚寒暄的行为来看，倒不如说是攀附权贵的宴会更为贴切。
官僚之家，总是这样。
沈付雪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趁仪式尚未开始，借口肚子饿一个人跑去了膳房。
按照他们的推理，若是要绑架一个人，必然不会选在最热闹的地方。唯有制造机会让目标独处，他们方才容易下手。
故而，根本不用他们想办法，沈付雪便很是贴心地给他们创造了机会，也好让她看看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对受害人进行绑架的。
离开了前厅，沈付雪三拐两拐地来到膳房。
身为大户人家，宋家的膳房自然不止一个。
平日里他们用的是西侧膳房，但到了举办什么宴会的时候，便会将阵地转移到东侧的那个大膳房去。
虽说西侧膳房也会被征用，但比起吵吵闹闹的东膳房，这边倒是冷清不少。
借着宋璐的怪脾气，沈付雪很是轻松地将膳房内的下人赶了出去。而后她假装饿极了的样子，在膳房里挑挑拣拣。
……吱啦。
身后仿佛传来一阵轻微的，异样声响。
沈付雪手下动作不停，眼睛却是猛地一跳。
来了。
竹筒刺破窗纸，一阵烟气飘进膳房。
沈付雪咬着糕点的动作一顿，下一秒，整个人便直愣愣地往后栽去。
然而——
一双手及时接住了她。
沈付雪忍住将人掀翻的冲动，继续装昏迷。
但就在她以为那幕后之人就这点手段的时候，带着某种香气的手帕忽地被用力盖在她的脸上。
大量迷烟吸入。
沈付雪很明显的能感受到，这手帕上的迷烟跟刚才吹进来的不是一种，它显然更高级了些。
纵使沈付雪对迷烟有着一定的抵抗力，如今大口吸入，也不免有些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幸而她及时抑制住了反抗本能，这才没露馅。
然而，这还不算完。
脑子尚未恢复清明，沈付雪便觉着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紧接着，那东西钻进她的体内，飞速爬行。
心脏倏地一跳。
这种熟悉的感觉……
是蛊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