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怪谈万人迷包围了》十二食

18、不叫约会，叫抛尸

　　休整过后，惠子约你去温泉。

　　你们穿好浴衣说笑朝私人汤泉走过去，在门口却发现汤泉里有一个人弓着腰寻找什么。他跪在池水中，盲目用手地打捞着什么，时不时把身体沉进池子里寻找。

　　似乎是没有找到，他气愤到一拳砸进池水，水花四溅。他就跪在那里掩面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不见了？水谷…不要离开我，原谅我…就算把池底挖穿，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你和惠子太震惊以至于谁也没尖叫出来，互相对视过后去服务台询问工作人员。

　　汤泉里是没有监控的，他只能叫了两个保安陪同你们去一探究竟。那个男人还跪在池子里，并且手中已经拿工具发狠凿着池底。

　　工作人员带着人冲进去阻止，你和惠子站在门口观望。那个中年大叔身材很瘦，面容憔悴，可三个工作人员居然都差点没抓牢他。

　　“放开我…不要阻止我和水谷团聚！水谷，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的，你见我一面吧。”

　　拦住他的服务生显然认识他，“山本先生，冷静一点，你要是找什么东西的话，可以跟我们登记，我们会专门派人寻找的。”

　　“你们找不到的，找不到的……”山本低下头看着自己西装，像是想起来什么，飞快地脱下西装浸在温泉里，然后双手用力拧干衣服。

　　那件西装绣有暗纹，版型讲究，一看就是定制款，就这样被随意浸泡汤泉然后拧成麻绳状。

　　山本先生一双眼睛瞪到眼皮都要大过眼眶去，整张脸的肌肉都往上扬，癫狂地对着西装絮叨，“你出来，我知道的……你还在是不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你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能去……出来！”

　　“感觉像是精神受了刺激。”惠子趴你耳边小声说，她有些害怕，整个身体都和你靠在一起。

　　你示意她不要说话，继续观察情况。

　　山本先生继续拧着厚重的西服，然后西服渗出的水珠逐渐变得腥红，像血一样地滴落池中。他把西装丢到一边，跪下去双手把那一摊红色液体捧在掌中。

　　“我知道你……就算变成这样你也可以见我是不是，水谷，水谷！”那摊液体在他掌心浮着，然后一点点从他指缝溜走，重新在池面汇聚。

　　“不、不要！”他伸手去抓水面，那些红色液体飞快四散，如同稀释在池水中，再也找不到踪迹。

　　“水谷…你恨我是不是，我知道了，我来陪你。”他飞快朝池边爬去，俨然一副撞头自杀的样子。三个工作人员手脚并用，终于拦下他，四个人都力竭地瘫坐在水中。

　　这场闹剧，以服务生带走他并报警结束。

　　你心事重重回到房间，看着放桌上还塞两个垫子的富江，犹豫张开，“水谷？”

　　富江一顿，发饰的流苏晃了晃，猩红的宝石光芒映在他眸中，诡异妖魅。“你遇见山本了，有帮我报仇吗？”他不想让给予自己伤害的人过得舒服。

　　“他好像疯了…旅店的员工刚刚报警带走他了。”你想起来他在池中打捞的癫狂举止，简单概括了一下。

　　富江不是一个会对别人感兴趣的人，在听到山本被报警带走过后就失去兴趣。你看着只有一个饱满头颅的他，补充到，“他好像在找你的什么……是不是你的身体？”

　　甚至因为富江要凿穿池子。

　　“找我，其他部分早被他到处丢掉了。”富江对你避开正确答案的行为很不满。

　　“啊……丢，丢哪里了，现在找回来你还能拼一起吗？”如果这样能让他成长速度快一点，你可以大着胆子去附近搜寻一下，这样离开的时候不会有虐待残疾的愧疚感。

　　虽然富江这种情况，不能和普通残疾人相提并论。

　　“不要，好恶心。”富江皱眉，显然他觉得你提出的是馊主意。“你自己的身体，你在恶心什么？”人类和怪物是有沟通壁垒的，交谈失败。

　　“已经变成冒牌货了。”他脸上浮现对其他存在的排斥和不悦。

　　你无话可说，放弃这个想法。找一堆富江和自杀有什么区别，而且还不一定找得到。估计只有警方带走山本指认现场的时候……

　　等等，那不就是说警方也会大肆搜查这个旅店吗？只剩下一颗头的富江，要怎么躲避搜查。

　　你当下用毛巾把富江裹一圈然后塞书包里，要趁着山本刚去警局还没有承认命案的时候，把富江放外面藏起来。

　　“想和我约会，至少要让我见光吧？”富江在书包里发出抗议。

　　“这不能叫约会。”严格来说应该是抛尸，但你没勇气这样和富江说话。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坏事的你，此刻不但要抛尸，还要藏。

　　富江不是个优秀的藏品，因为藏不住。他的字典里没有遮掩这两个字，吸引注意力是他的天赋。

　　“你不是想偷偷和我约会？那你在折腾什么？”富江的脑袋居然能在书包里重重一跳，你整个人都被书包的力量往后仰。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大门绝对不行，你把四五张加热贴塞入被褥，然后确定房门锁着过后，从另一侧小门出去。

　　汤泉对监控的限制很多，基本上监控只存在于公共场所和走廊，客房和汤池都不可能有。

　　感谢惠子选的最高套房，除了大浴池之外，你们单间房屋后院还配了一个露天小池。你走在后院，思索怎么藏富江。

　　挖地肯定不行，池底也不行，你视线继续向上定格到岩壁，岩壁陡峭，偶有几处崎岖无光的石台，那里有一些你认不出的杂草，还有一颗斜着生长的树，它很是旺盛。

　　你安顿好之后，把小院的门关好，将发热贴掩在床单下，刚躺进被窝就听见敲门声。你随便抓了抓散发，慢吞吞地去开门。

　　“你们是……？”你眼睛都没完全睁开，显得反应有些迟钝。

　　“你好，入江由纪小姐。对于你和吉川惠子小姐在今天目睹山本源先生的事情，我们需要做一些调查。”

　　“啊……你们好，请进来坐下说吧。”你让开位置示意他们进入。

　　调查非常简单，因为你本来就对山本源一无所知。很快调查的人员里见莲话锋一转，“入江由纪小姐，请问你是否知情山本源涉嫌命案，且作案现场就是你们今天所在的暖池？”

　　“什么？！”你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确认，然后转过头询问一遍的店长，“你们可没有告诉过我这种事！要是知道这里有杀人犯，我是绝对不会入住的。天啊，还泡过一个汤泉……”

　　你害怕地抱紧自己。

　　店长在一边疯狂道歉，除了道歉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他甚至只比客人们早知道十分钟而已啊。

　　山本源根本就是个疯子，在暖池里拿西装捂死了受害者，再一点一点果盘里的水果刀把受害人切割。

　　血流满整个池子，可很快就消失不见。简直像从地缝或者蒸汽逃走了一样。

　　汤池没有监控，血也消失了，导致工作人员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山本先生自己精神状态不好，被报警带走招供，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人死在店里面。

　　“道歉有什么用啊？！这种事你要让我怎么理解？让我和凶手、被害人泡过一个池子，这种事情您居然只想道歉解决吗？起码也要有数额表示诚意吧？”你继续纠缠店长。

　　“入江由纪，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里见莲冷漠地打断你和店长的沟通，或者说是你对店长的咄咄逼人。

　　你反过来瞪他一眼，“我不是回答过了吗？如果我知道，我根本不会选择入住。谁愿意住死过人的地方，这么明显的问题你也要让我说两遍？”

　　你看见里见莲眉头皱了皱，有些忐忑。你是故意的，以占理的身份去胡搅蛮缠，去逼迫同样不知情的店长，甚至在借机勒索比赔偿款更多的钱财。

　　肤浅，俗到无聊的人——你想让他对你留下这种印象，他会轻视你，对你的一切都会轻视、不耐烦，然后放松警惕。

　　“嫌疑人说他当天没有把头带走，就沉入水中。在他之后，是你们进入的事发浴场。你们没有发现吗？”里见莲紧盯你的表情。

　　你不可置信，但怀疑自己表情太假，只能佯装干呕。干呕两三次过后，你抬起头看向店长，“你们换水了吧？”

　　店长连忙点头，“换了换了。”根本没有，客人泡汤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一天之内那么多客人，根本来不及换水。

　　但这不能说啊，说出来就彻底无法经营了。

　　“我什么都没发现，要是发现，我肯定早就让店长赔钱，然后和惠子去别的地方玩了。出来玩还要遇见这种窝藏杀人犯的店，我们很可怜吧，警官？”

　　“没有窝藏，山本源是激情犯罪，他们不知情。他本人承认走之前，池子的血就不见了。”里见莲一板一眼地回复。

　　“总之，我和惠子就是这几天过来玩的，没想到发生这种事……”你又瞪了一眼店长。

　　“根据山本源对尸体地点的指证，我们需要在店里面进行搜查，还请配合。”里见莲隐晦地打量了你，山本源招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笃定被害人的头颅在你这里。

　　明明和你同行的还有吉川惠子，可他坚持在你这里。

　　“没问题，还请您全面搜索，还受害者一个公道，狠狠揭露这种店家。”你点点头，配合调查。

　　里见莲从床铺的那半间房开始搜查，摸到床铺的温度再看了看你有点凌乱的头发，没说什么。

　　他检查完整个房间，然后打开小门走出去，套房的私人小院不大，一览无余，清澈的池水能看到底。

　　他抬头看着那棵树，若有所思。